站起来以后看着他:
“刑教授现在是什么意思?”
刑向寒从头到尾都没把注意力放他身上。
只是系好牵狗绳以后,领着走到岑帆面前,把手里的绳子递给他,说,“想跟他玩一会么。”
岑帆看着这个有些犹豫。
他很想奶茶。
奶茶从狗妈妈那里刚生出来没多久,就被他和刑向寒抱回家。
照顾到三个多月的时候,被眼前这个人强行送走。
到现在看到了不可能不想他。
岑帆又蹲在那,双手捧起奶茶的脸,和他鼻子顶着鼻子,站起来之前又拍拍他脑袋。
最后回头对着齐铭煊,“我们走吧。”
说完以后从人手里把两个手提袋接过来,自己拎着。
这回他还没走到停车场就回头了。
忍不住看向身后。
奶茶很乖,见他走了也一动不动,蹲坐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他们这边。
岑帆只一眼就被旁边人提醒,“第一排就是的。”
“噢。”
因为他们这次买了不少东西,岑帆是直接开车出来。
刚要进主驾驶,就被旁边的人拎到副驾上坐着。
齐铭煊坐上去以后系好安全带,面无表情道:“看你魂不守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孩子丢了。”
“.......什么孩子。”岑帆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没过脑子就顺着解释一句,“奶茶是我之前养的狗。”
“我当然知道那是狗。”齐铭煊给他说回来,语气有点冲。
很正常。
他每次遇到刑向寒心情就不可能好。
继续专心开车,但开到一半又变回之前的样子,有一搭没一茬地跟岑帆说话。
到了地方停好车。
先帮他把东西拿上楼,完事才说自己还要回公司加班,先走了。
他这模样像是受了打击。
岑帆眼见着人离开,才默默松出口气。
大花现在还在宠物医院,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
狸花猫虽然天性高冷,但骨子里的独占欲,上次还因为岑帆多看了两眼小区里其他流浪猫,激动地喵了一天。
要是知道他今天抱了别的动物那么久,应该会很不高兴。
岑帆今天是真的没忍住。
毕竟太久没见,最后一面只记得自己在车上,陪着把奶茶一块送到城郊的农场,亲手交给他的新主人。
下次不能再这样。
岑帆告诉自己,那早就已经不是他的狗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岑帆的木雕已经被送至乾雕展的后台。
除了他的,还有个人,其他工作室的也被送到这里。
这里放展之前一般是不对外开放。
岑帆他们只要是进去的人也都不允许人带手机,展品外边都是用木板把几个面都订上,其他人暂时也看不到。
岑帆来的时候,正在往自己的玻璃罩子里放置两盏小小的射灯。
乾雕展大多是在省美术馆最顶上两层。
相当好的位置,可他的展区却被安排在一楼靠墙的角落。
是补展区,对面就是厕所。
这里的光线是整个场馆里最昏暗的,也就是外面那层玻璃罩把他显得像个展品,不然任谁来了都看不见。
“哟,岑老师。”
奕闻卓从远处走过来。
他穿着和上次一样的黑色西装。
细长的眼角上是副银色边框眼睛,见人正在往玻璃罩子里面铺满棉纱,挑挑眉。
“奕老师。”岑帆注意到他以后也立刻起身,“好久不见。”
对方没提之前让人去找岑帆他们的事,岑帆自己也没说。
奕闻卓面无表情,走到他展台前边,目光掠过展品介绍的那几行小字,眉头微蹙,状似无意道:
“这些怎么都是岑老师自己在做,你们工作室其他人呢?”
“这个展今年就我自己参加。”岑帆说。
“就你一个?”
“是。”
奕闻卓面上闪过丝诧异,但很快就有抹轻蔑从里边出来。
他今天来这儿原本也没想跟他多搭话,但碰上了还是又说了一句:“这是乾雕展,不是商展,也不是拍卖会。”
他现在的表现和那天当着王总王夫人,表现出的修养截然不同,“我劝你想清楚,现在退展还来得及。”
岑帆皱眉,“奕老师的意思是,只要是个人作品都不能参加展会么。”
“当然不是。”奕闻卓看向他的目光凛冽了几分:“我只是告诉你,要掂清楚自己的斤两,别弄得跟几年前那样——”
“把好不容易捡起来的名声全败光了。”
岑帆沉吟片刻,看着他:“奕老师要是不嫌弃,明天也可以过来看一起看看。”
奕闻卓冷冷一笑。
这时刚好有个木雕师爷走过来。
同时看到他们俩了,先打招呼:“岑老师。”
又去拍奕闻卓的肩,话却是对着岑帆说的:
“我刚好约了展馆的馆长,还有奕老师,其他几个木雕师们一块儿吃饭,岑老师要不要一起过来。”
奕闻卓表情不自觉地狰狞一下。
“我就不去了,手里还有好多事没忙完,你们去就行。”岑帆说。
他这句话还没等说完奕闻卓率先走了,临走之前瞥了他那个展位一样。
等人走以后。
岑帆在展厅一气儿忙活到了快晚上。
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只需要明天上午六点过来,把板材拆开,木雕放进去就可以。
从展馆离开以后。
岑帆走到自己车前边,上车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恍了一下。
他下意识回头。
那里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岑帆心里奇怪。
车开回去的时候还是频频去看后视镜,发现后边也没有其他车跟着。
暂时把心放下。
可是下车以后,往楼栋里走。
还没到后边就传来奔跑的声音!
他刚一回头。
大金毛直直地站起来去够他的腰,不停地朝他吐舌头。
“你怎么又来了?”岑帆蹲下来。
这次他不只是和奶茶顶鼻子,直接双臂环过去,把大狗狗整个上半身都攮进自己怀里。
奶茶不停地舔他的脖子,后边尾巴摇得飞快。
很快他现在的主人来了。
站在他们后边,目光深邃,又柔和得不可思议,“最近还好么?”
岑帆猜到他会过来。
蹲在地上没动,只让背后的大书包一直对着他,低声道:“挺好的。”
岑帆其实现在看上去很狼狈。
忙了一整天,脖子上挂着的名字牌都买来得及摘,灰头土脸的,毛衣里还全是汗,手上几条被木箱划出的的血痕。
事实是,艺术家一直都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光鲜。
他们大多数时候只能是这样。
刑向寒看着他,真心道,“恭喜。”
岑帆不知道对方这个词里指的是什么,但还是开了口:“谢谢。”
站起来,把背后的包往肩上提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