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南颜在黑暗中再次开口：“小渡小渡。”
“在呢。”
“怎么了？”
两个声音同时应声。
一个来自南颜床底下，桌子上的智能音响。
一个来自对面床铺的室友。
南颜没忍住笑出来，刚笑了两声又忍不住咳嗽，赶紧拧开杯子喝水润喉。
“我明天把它关了，明天一定关！”
江渡倒是没有介意，只是问：“你不舒服吗？要去医院吗？”
“还好，暂时不用，” 南颜躺回去，在黑暗中看着对面床铺，冷不丁地问，“我今天那新工作，是你小子给我介绍的吧？”
“不是，”江渡矢口否认，“我没这方面的人脉。”
“你就装吧，”南颜咳嗽了一声，声音带着笑意，“我都看见了，昨晚关灯后你躺那儿聊微信，疯狂打字，手机屏幕一直亮着呢。”
江渡云淡风轻：“我跟朋友闲聊。你见过的那几个人。”
“是么？”南颜接着说，“我昨晚刚被打，今天一早新工作就找上门，这雪中送炭也送得太及时了吧？而且早上不到九点，不到九点啊，人家就私信了学校官号要我联系方式，哪家公司八点多就上班的？肯定有猫腻。”
他还有一点没说的是，在面试的时候，人家一整个公司的人对他的态度好到离谱，那眼神跟看老板的儿子的朋友似的。
不，更准确地说跟看儿媳似的……
南颜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盯着对面床铺：“老实交代，是不是你？”
江渡：“……”
江渡拍了拍自己额头。
失策了。
不是，这公司的人这么急做什么？怎么做事的？还能不能行了？
第14章 掉马了！
半晌之后，江渡闷声说：“抱歉，我没让他们那么急地让你去面试……”
南颜乐了，抬起头看他：“你给我介绍工作，你还跟我道歉？”
江渡没说话。
“你还搞得这么迂回，让他们去学校官号要我联系方式。”南颜在被窝里咯咯笑，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强行忍咳。
平复下来后，他把帘子拨得更开一些，再次看向江渡：“哎，你知不知道，你让他们去联系学校官号要我微信，结果运营官号的人把消息告诉了张嘉良，然后张嘉良跟我说有人找他要我微信。”
“什么？”江渡一下子抬起上身，“怎么是他？”
“他们运营账号的人肯定有群啊，群里一说他不就知道了？”南颜说，“肯定他把消息揽过去，说由他来告诉我，然后就成了这样。”
江渡拳头硬了。
南颜笑问：“你是不是讨厌他？”
江渡保持着几分克制：“听他讲话不舒服。”
“我也不太喜欢他，”南颜说，“你看，要不是我聪明，你差点让他抢走了人情。还好我发现不对，不然我就该去感谢张嘉良了。”
江渡：“……”
一想到张嘉良用自己的人情去博取南颜的好感，他对那寸头男的厌恶简直直线飙升。
南颜也不问江渡为什么不自己直接跟他介绍这份工作，他大概能理解他的想法。
学弟是很好心的，只是有点年轻，心肠太软，怕伤到他的自尊心，所以才在这么件好事里隐去自己的的身影。
“所以说，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啊，”南颜忍着嗓子不适，对对面床铺的人说，“只要你不是直接给我塞钱，有合适的工作都可以给我介绍，我不会不好意思的。我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只要不违法，有钱赚，我都OK的。”
“好，”江渡说，“我知道了，下次有其他好工作我自己跟你说。”
“先谢啦。不过……”南颜向他确认，“你老实跟我说，这工作不是你自己出钱让人家联系我的吧？后面我的工资也不是你发吧？”
“当然不是，”江渡很认真地说，“只是认识的人，我向他们推荐了你。他们老板跟我父亲认识，有点交情。你安心去工作就是。”
“那就好。”南颜放下心来，“我会好好工作的，发工资了带你吃好吃的。”
江渡躺了下去：“好。”
后面两人没再说话，各自睡去。
夜里南颜忽冷忽热，时梦时醒，睡得很不安稳。
不知什么时候，江渡开了灯，把他叫醒，让他起来吃药。
南颜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对方站在他床旁边，他心想这家伙这么高吗？站地上都比床高这么多？
他眯着眼睛撑起上身，接过江渡递来的水，把药吃了。
江渡说：“你有点发烧。”
“啊？”南颜眼睛都睁不开，“你想吃烧烤？我……下次带你去……”
说着躺了回去。
他感觉到江渡好像摸了摸他额头，帮他掖好被子，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又是不知多久过去，江渡又一次把他叫醒。
“起来。送你去医院。”
南颜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他看了下时间，是早上六点多。
床太小，江渡不好上去，站在下面对他说：“你慢慢下来。”
南颜嗓子剧痛，皱着眉头咽了口口水，艰难地掀开被子，一点点往床尾挪。江渡上去两步扶着他下来。然后拉开他衣柜找衣服。
但南颜衣柜里都是夏天的衣服。
“你大衣呢？”江渡说着拉开旁边那没人住的床位的衣柜。
一打开，一条手臂掉了出来。
人高马大的江渡吓了一跳，真的骇得不轻，本能地跳了起来。
南颜顿时清醒了，一张嘴马上一阵咳嗽。
江渡不理解，但没在意，只快速捡起那条假手臂塞回去，又拿出一件长羽绒服给南颜穿上，给他戴上帽子。随后装了一杯热水揣兜里，再拿上两人的手机。准备好之后拉上南颜出门。将门一锁，马上把他背起。
南颜全程头昏脑热，晕晕乎乎，直到针管刺入手背的那一下，他才被痛醒。
艰难地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医院，正靠在江渡怀里输液。
江渡一条手臂搂着他肩膀。
见他醒了，江渡拿出他的手机：“解锁一下，帮你请假。”
南颜从厚厚的袖子里伸出手，无力地解锁，眯着眼睛点开微信，找到导员，实在没力气打字了。
“我来。”江渡接过他的手机，帮忙拍病历，拍了一张他在输液的照片发过去，帮忙打字跟他的导员请假，处理好之后把手机塞他兜里。
南颜又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倒了寝室的床上，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
江渡站在床旁边，轻轻晃了晃他，把他弄醒。
他模模糊糊听到对方说：“我先去上课，上完就回来……给我打电话。”
南颜轻轻“嗯”了一声，勉强张开嘴：“你去吧，我……我好些了……”
江渡给他盖好被子，随后离开了。
江渡走之后，过了不久，南颜倒是醒了，被憋醒的。
也不知道一共打了几瓶药水，小腹涨得厉害，他赶紧下床去了趟卫生间。
回来后他喝了点水，又爬回被窝躺着，拿起手机看了看，有几个同学给他发消息，问他怎么了。导员也问他回来了没有。
南颜依次回复，又给江渡发消息，跟他道谢，问他医药费多少。
江渡说：【晚点再说，你先好好休息。饿了的话你帘子的口袋里我放了面包，你先吃点，我上完课给你带饭回来。】
南颜抬眼一看，的确有一个面包塞在帘子的口袋里。
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也太贴心了吧。
他倒不觉得饿，暂时也没胃口，让江渡好好上课，不用担心自己。
随后他放下手机，又睡了。
江渡在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后先回家取摩西做好的饭，然后匆匆赶回寝室。
他回来的时候，南颜还没醒。
江渡先摸了摸他额头，确认没有再发烧便放下心来，先坐下来吃饭。
他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拿着手机刷短视频，边吃边看。
刷着刷着，刷到一个擦边的。博主穿着睡衣跪在寝室床上跳舞。
江渡划走，继续往下，刷到了一个宠物博主，在讲养猫注意事项。
他认真看完，随后继续往下刷。
刷着刷着，江渡心中莫名有种异样的感觉，又刷刷刷往上翻，翻回了那个擦边视频。
视频只有十多秒，博主叫“甜度超标”，穿着毛茸茸的睡衣，挡着脸，扣子解开两颗，脖子上戴着可爱的项圈。
博主的舞蹈动作很可爱，但又很性感。江渡不知道怎么形容，脑子里莫名想到了南颜在酒吧工作时候的样子。
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往回翻。
江渡再定睛一看，这人身上的睡衣怎么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