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守毅叹息着说道，“昨天晚上你说梦话了，希什么来着？说什么问题大叔之类的。”
“哦，希尔伯特。”陈冉打了个呵欠，“一个数学家，华科大的林教授给我布置了作业，是希尔伯特23问中的一个问题，解析函数。因为太难了，我昨天晚上大概睡觉的时候也在想这个问题吧……”
“……”方守毅愣了一下，他还以为陈冉是遇见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没想到是因为问题太难，所以睡觉的时候也在想这个问题。
“你没事就好。”方守毅笑着说道，“既然没事咱们白天出去逛街吧。”
“那个……”陈冉略带一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守毅哥，我准备去临江大学看看文献和资料，我知道临江大学的图书馆白天是对市民开放的，只要不将书本拿出去就好。”
“可是临江大学挺远的。”
临江大学在北江区，也就是方守勇那边，坐车过去都要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一来一回，得三、四个小时，挺耽搁时间的。
“没关系的守毅哥，我可以自己去，我能找到路的。”陈冉笑着说道，“主要是教授给我的课题挺难的，我要多看看文献和资料才行。”
“在市立图书馆不能看吗？”江东区有市立图书馆，离家也近，过去只要十多二十分钟的时间，离他们单位江东区警局也不远。
如果单位有事方守毅也能及时赶回单位，因为马上就要过年，说不好会不会有什么急事。
“那个。”陈冉小心翼翼的说道，“不是不想去市立图书馆，主要是我想要借阅的书本在市立图书馆都是找不到的。”
“恩？”方守毅还真没有想到有什么书本是市立图书馆没有的，“什么书是市立图书馆没有的？”他还是挺惊讶的。
“数学新进展。”陈冉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关于数学方面的学术期刊论文，一般市立的图书馆都不会订阅这些学术期刊的，大概也只有临江大学会有这种东西。之前在华科大的图书馆里我翻找过很多关于学术期刊的论文，我想临江大学应该也是有的。”
“……”方守毅沉默了一下，“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陈冉摇着头态度很坚决，“守毅哥我自己可以的，我不是小孩子，能一个人去北江区的，临江大学我也能找到。”
“不行，我还是送你一下。”
“不用，真的不用。”陈冉急忙摇着头对方守毅说道，“我自己就行。”
“守毅哥你就让我一个人去吧，我以后去上大学总不可能让别人陪着我一起去找图书馆或者是去什么地方吧？我还是得锻炼一下自己的生活能力。”
陈冉这么说方守毅还真是拿他没辙，“你小心点，马上接近年关了，外面挺乱的。不要太晚回来，有什么事情去北江区警局找你守勇哥知道吗？”
“我知道的。”陈冉用力点头，但在心中想着谁没事跑去警局找方守勇那个面瘫脸。找他真是吃撑了没事做！
“那我先走了。”陈冉拿着书包离开房间，看见陈冉离开的模样方守毅不自觉的笑了笑。
陈冉背着书包走出方守毅的房间，陈青妍坐在沙发上，看见陈冉走出门，对陈冉说道，“陈冉，你给我站住。”
陈冉一愣，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低着头。
看着陈冉的模样，陈青妍叹息了一声，“准备去哪里？”
第91章 图书馆
“姐……”陈冉小声的说道，“我，我准备去临江大学。”
“去临江大学？”
陈青妍皱着眉头，正好方守毅从房间里出来。笑着对陈青妍说道，“青妍你干嘛对小冉这么凶，他还是个小孩子。”
“哼。”陈青妍心里还是不太舒服，明明见过弟弟这么多次，弟弟愣是从来没有说起过父亲去世的消息。虽然不是家里人的错，但是陈冉还是很伤心，家里有事也不告诉她。但她很清楚，母亲一定很伤心，不告诉她也是怕影响她的学习，就好像是她前几天不想上大学一样。知道父亲去世肯定很悲伤，继而不想上大学，想要出去赚钱。
她很清楚，母亲身体不好，家里全靠父亲撑着，现在父亲不在了，相当于家里没有钱。光靠着父亲那点抚恤金根本就不够生活。更别说要读完大学了，那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得去工作，家里如果只有一个人能上学的话，还是让陈冉上学吧。毕竟陈冉成绩特别好，都能去华科大的少年班，这种成绩和聪慧的程度要是不读书实在是太浪费了。
她想着家里没有这么多钱，也不能让母亲太劳累，陈冉年纪还小，还是她别读大学了。结果杨美月告诉她，陈冉拿了好几万的奖学金，并且以后每学期还有好几千的奖学金，读书也不用钱。这些奖学金是陈冉准备给她读大学用的，没想到她作为姐姐还要让弟弟帮她考虑。杨美月也劝她，让她好好读大学，要是大学没能毕业，父亲肯定会不开心的。
被劝了很久，陈青妍打消了不去读书去打工的念头。但现在对于陈冉，她还是很生气。看见陈冉手足无措，一脸要哭的表情，她只能叹息着说道，“去临江大学干嘛？”
“我……我去找点资料。”陈冉的声音小，差点就听不见陈冉说话了。
陈青妍挥了挥手，“去吧。”
“姐姐，您还在生气啊。”
“快去吧。”陈青妍现在心情确实很不好，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父亲的离去让陈青妍很难接受。
方守毅揉着陈冉的肩膀说道，“小冉去吧。”
“恩。”陈冉轻轻点头，背着书包离开。
看见陈冉离开后，方守毅这才说道，“青妍，你别对小冉这么凶嘛。小冉是你弟弟，再说，他有什么事情都是想着你的，你就别和他生气了。”
陈青妍看向方守毅，小声的说道，“我没有和他生气，我只是……”说道这里的时候陈青妍不在说话，方守毅看向陈青妍，沉吟着说道，“好了青妍，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别再胡思乱想了。”
“恩。”
陈青妍轻轻点头之后，方守毅叹息一声，拿着衣服出门。
站在公交车站旁边，陈冉还在想着，待会到临江大学之后应该要借阅什么样的文献和资料，现在陈冉也不是特别清楚，事实上对于他对于自己的数学水平也没有一个太大的概率。他只知道他的数学还挺好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平，他不是特别的清楚。
反正林教授说他的水平还挺好的，既然林教授都说他的水平挺好的，那就当他的水平挺好的吧。陈冉坐在公交车上，一路摇摇晃晃，来到临江大学门前时，人并不多。马上就要过年了，该回家的学生都已经回家了。像是陈冉这样跑来临江大学查阅文献资料的学生还真不多。陈冉原本就比较矮小，一个人背着书包小跑在林荫道上，虽然临江大学留校的学生不多，但看见陈冉的样子还多少让人有点意外。
不免会多看几眼，走到临江大学的图书馆。陈冉走到图书馆的管理员面前小声询问道，“请问我可以查阅文献资料吗？不是临江大学的学生。”
管理员都是学生兼职的，这个时候临江大学图书馆的管理员回家过年去了，因为有学生留校的关系，所以学生在图书馆兼职。看着陈冉年纪很小，就好像是小学生似的。图书馆的兼职管理员二十来岁的模样，笑着询问道，“小朋友，你想要找什么样的书？”
“家长呢？你一个人来的吗？”
看上去还这么小，一个人跑到临江大学来，家里人都不担心吗？
“没来，我一个人来的。”陈冉笑着说道，“我想找数学新进展还有灯塔国数学会杂志。”
“？”兼职管理员愣了一下，他不是数学系的学生，不太懂这两本书代表什么，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两本书的名字。
“小朋友，你再说一下，你要借阅的书叫什么来着？”
“数学新进展、灯塔国数学会杂志。”
“额……”兼职管理员在手忙脚乱的翻着书册，似乎正在寻找这两本书在什么地方。
“你要找数学新进展？”一位三十多岁的人站在陈冉的面前，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陈冉也没有发现，瘦高瘦高的。看上去有点邋遢，管理员愣了一下，“吴教授。”
这位是临江大学数学系的副教授，经常来图书馆。穿得比较邋遢，听说还没有结婚。平时除了教师宿舍之外就在图书馆里待着，兼职管理员来得不久。但吴教授天天来，他已经能认识这位胡子邋遢，看上去有些邋遢的教授。似乎这位教授对于个人形象不是特别在意，倒是听说上他课的同学说这位副教授在授课时非常严厉。
“跟我来吧。”他脸上没有表情，转过身，陈冉对管理员道谢，“哥哥谢谢你，这位应该经常来图书馆吧？”
“是。”兼职管理员笑着说道，“是我们学校数学系的副教授，通常每天都会来图书馆。”
陈冉开心的跟在这位教授的身后，走到一排书架旁边，那人随手抽出一本书递给陈冉，“这是最新一期的数学新进展，还有这本是上一期的灯塔国数学会杂志，这本是上个季度的数学年刊，这本是这个月的数学纪事。你都拿去看吧……”
这人拿出好几本书放在陈冉的手上，陈冉苦笑说道，“叔叔，这么多书我也看不完啊。”
“先看着吧。”吴教授转过身，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借阅这些书干嘛？”
“额……”吴教授的眼睛里毫无波澜，好像是随口一问。
陈冉尴尬的说道，“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两个变数的函数解一般的七次方程这方面的文献和资料，最好是有解析函数这方面的内容。”
“希尔伯特23问中的两个变数的函数解一般的七次方程？”吴教授眼中闪过一抹光彩，“你正在研究这个？”
“也不算是研究吧，昨天才接触到这方面的内容。”陈冉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看看之前罗斯国的数学家是怎么解决连续函数问题的，还有维士斯金是怎么推广到连续可微函数情形的。在尝试一下，有没有可能解析出来。”
“嗯哼？”吴教授轻轻挑动眉头，“你知道得还挺多的。”
“你叫什么名字？”
“陈……陈冉。”
“陈冉？”吴教授迷茫的看向陈冉，“没有听说过，你是哪个学校的？看你的样子，对大学的图书馆很熟悉，你是华科大少年班的还是长安交通大学少年班的？”
“你看得都是数学里的顶刊，全英文，没有一点基础的人想要看懂还是挺难的。顺嘴就说出这几本期刊的名字，之前是想说英文结果硬生生的憋回去了吧。”吴教授打量着陈冉，“你的成绩应该还挺好的，现在是过年，你是从其他大学回来的，是你教授给你的题目？”
一连串的发问让陈冉多少有点蒙，最后他只能尴尬的说道，“不算是少年班的学生，之前去少年班待过一个月的时间，还没开始上大学呢，我今年在宁川五中读初一。”
“哦？”吴教授这次是真的有点惊讶，“你是在哪个大学的少年班待了一个月时间的？”
“华科大。”陈冉笑着说道，“之前华科大的老师邀请我去体验华科大少年班的生活，我在那边待了一个月，还没有开始上大学呢。我明年还要参加中考，倒是华科大的教授确实给我布置了这个课题，我知道不能做出来，我只是想要尝试一下。想着临江大学有这方面的文献和资料……市立图书馆应该没有数学方面的专业学术期刊吧。”
“对。”吴教授点头，“关于数学方面的学术期刊一般都只有大学才会订，市立图书馆普遍都是市面上很容易能找到的书本。很少有特别专业的书籍摆放，因为摆放之后会看的人也不多。”
“你是宁川人？”
“对，不过我现在住在临江。”陈冉拿着书对他说道，“谢谢你，教授。”
“恩。”吴教授轻轻点着头，转过身开始拿着他需要的书籍。陈冉抱着好几本书来到靠近窗边的书桌上，将书本和书包放下，拿出草稿纸，一边看一边思考着。
吴教授没有坐在陈冉的身边，等天色暗沉下来，陈冉开始收拾着东西，抱着书本还给那位兼职的管理员，“哥哥，谢谢你。”
“可以帮我先放在桌上吗？我明天还可以来继续看，因为有点高，我够不着。”
“可以。”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来图书馆，有人来图书馆陪着他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太冷清。至于那位吴教授，基本上不说话。现在坐在中间的位置上，很是沉默。
“谢谢哥哥。”陈冉乖巧的道了一声谢，一路蹦蹦跳跳的离开图书馆。
第92章 指责
现在天色完全暗下，陈冉走在路上，惨淡昏黄的光照在身上。陈冉一边走在路上一边想着，估计待会回去会被说，他完全忘记时间了。离开临江大学，来到公交车站点，东张西望。北江区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开发，比较荒凉。尤其是对面还有几个建筑工地，晚上没什么灯光，看上去有点阴森可怖。
陈冉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周围没什么人，偌大的临江大学招牌就在不远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校门口也没有进出的人，更没有保安。
一个人站在公交车点，四周黑漆漆的，冬天万物俱寂。没有丝毫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围着公交车站点绕圈圈，他来之前还看见过公交车站信息，九点半才会停运。现在应该没有九点半吧？冬天本身天黑就挺早的，不到六点钟天色就完全暗下来。过了六点钟就好像是晚上似的，在加上周围没有人，挺荒凉的。那种恐惧感油然而生，陈冉还是挺害怕的，只是在心里不停给自己壮胆。
一道光束照在身上，是那种特别强烈的光芒。陈冉睁开眼睛，看见公交车慢慢向他驶来。松了一口气，他背着书包急匆匆的上车。车里没几个人，陈冉随意挑选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到站时，陈冉下车，一路飞奔走向临江江东区的警察大院。进入院子里，他埋着头走路，一下子和一个撞了个满怀。陈冉捂着脑袋，“对不起。”
“陈冉？”声音很是低沉，陈冉抬起头看见王志辉正盯着他看着，“回来了？”
“王叔叔好。”陈冉急忙给王志辉打招呼，王志辉和他母亲差不多大。大概是因为比较晚结婚的关系，王叔叔就王卫东一个孩子，和他差不多大。他母亲比较早结婚，姐姐比他大了五岁。王志辉点点头，“你是去方家吧？”
“是。”陈冉点着头，王志辉和方家也挺熟悉的。毕竟方振天以前在宁川的刑警队，王志辉也是刑警队的人，他们认识一点也不奇怪。
“这么晚了？”王志辉皱着眉头，“赶紧回去吧。”
“谢谢王叔叔。”陈冉一路小跑着离开，另一个人好笑的说道，“志辉，这谁啊。”
“卫东的同学。”王志辉收回目光沉声说道，“是一个成绩非常好的孩子。”
“你们家卫东呢？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说起王卫东他就头疼得不行，成绩也就那样，不好不坏，不上不下的。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王志辉也说不清楚。大概和他以前一样比较淘气吧，他妈也说这孩子太像他了。
不爱学习，可是这都初中了，要是考不上中专，这孩子以后能做什么？王志辉这段时间都快急死了，可王卫东依旧还是那副老样子，一点也不着急。
“嗨，小孩都这样，我家的那个不也一样吗？你今天也看见了，和你们家卫东一样。”那人摇摇头，“这孩子啊，还是别人家的孩子省心。”
“那可不是。”王志辉好笑的说道，“这就是卫东的同桌，你知道人家这个月去什么地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