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
李睿和李德祥勾肩搭背的走出警局，李德祥看了看周边有一家餐馆，“就那家吧，咱们吃个饭我送你回学校。”
“成。”李睿其实不挑食，而且也不喜欢太贵的衣服，但爸妈生怕他吃得不好穿得不好，省吃俭用都要拿钱出来供着他。
按照他爸贫嘴的说法就是，谁让家里有一个吞金兽呢，小伙子还在长个子得多吃才行。
走进餐厅，看见人都坐满了，只剩下一张桌子。大部分都是警局的人，李睿正在研究菜单呢，突然有人说道，“那什么，我们挤一下，您不介意吧？”
李德祥抬起头来，看见一个小伙子正阳光灿烂的冲着他笑，“坐。”
李德祥热络的问道，“你是在江东区警局的？”
“是啊。”
“你是哪个单位的？”
“哦，我是刑侦队的。”那人笑着说道打量着男人，“您也是老警察了吧。”
“要不说你们刑侦队的厉害呢，是啊，当了几十年的警察咯。”
“王局这边。”小伙子急忙招手，一个中年人和方耀阳一块儿走了过来。
方耀阳垂着头，中年人训斥着他，“还不吃饭是吧？要是让你媳妇儿知道吗还不骂我，你想让我被你妈骂呢？”
“爸。”方耀阳摸了摸鼻梁，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不是忘记了吗？”
李德祥急忙起身，“王，王局好。”
王志辉看了一眼李德祥，然后目光看向李睿。
“李德祥是吧。”王志辉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李睿，我记得你，我之前见过你。在你亲爸家里，你忘记了。”
李睿疑惑的看向王志辉，“我没印象啊。”
王志辉对旁边的方耀阳说道，“耀阳，诺，这是你表弟谭其睿，现在叫李睿。”
“噢！”方耀阳愣了一下，看了看李睿，别说确实长得和大舅有几分相似。
李睿被看得怪不好意思的，李德祥在旁边给他使眼色，就差没有代替李睿上去认亲了。
方耀阳深吸一口气，“表弟。”
李睿不咸不淡的点头，其实他觉得方耀阳和他不算熟悉，两人也没有什么交集，大不了以后分配工作的时候直接回下川乡村派出所嘛。他爸不也当了一辈子的乡村警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又不是人人都想要往上爬，不想往上爬的人也不少啊。就如他，当一条咸鱼也挺好的，他就想距离爸妈近一点，他妈身体不好，爸因为常年黑白颠倒身体有些熬不住。
“额……表哥。”
李睿叫了一声，之后就没有什么动作。
李德祥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家小睿比较害羞，不好意思啊。”
王志辉笑着说道，“没关系，对了，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正好耀阳和小睿好好亲近一下，本来耀阳和小睿就是表兄弟，而且耀阳的父亲和小睿的爸爸就很好。”
方耀阳沉默着没有说话，原本他还以为大舅也是杀害父亲的凶手之一，没想到大舅是查到杀害父亲的凶手，所以才会遭到毒手。他的面色有点阴沉，李德祥那张平凡的脸上露出乐呵呵的神情，“这样不好，不好。不如我请方队吃个饭吧，咱们小睿还在临江读警校呢，以后多多关照一下。”
李睿看着李德祥谄媚的模样有些不能忍，他很清楚，父亲在谁面前都刚正不阿，就算是上级领导父亲也是公事公办，从来没有让步过。否则，父亲也不会在乡村派出所当一辈子的民警，到现在都还只是个小民警而已。
他很明白，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不是因为他，父亲还真不会巴结谁。只是看着父亲的模样，他还是很难受。他那个亲生父亲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从来没有见过他。倒是他养父母一直把他当成家里的宝贝，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他。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他根本不想认方耀阳这个表哥。两人本就不熟悉，再说，他和方耀阳根本就没有见过几次。就算是小时候见过，现在都多大了，和方耀阳更是没话说。
但父亲看着方耀阳的岳父是市局的副局长，非要顺杆往上爬，摆明了就是想要攀关系让他留在临江。他很清楚父亲的想法，因为父亲在下川那边基本上没什么关系。因为他对谁都是一脸刚正不阿的模样，但凡他回到下川，估摸着就是和父亲一样，当一辈子的小民警。被打发到乡村派出所，怎么都不可能在被想起的那种。
王志辉笑了笑说道，“没关系，反正家里人也挺多的。”
“就去我家吧。”
那个稚嫩的小警察在旁边问了一句，“我可以去吗？”
王志辉看了小警察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去，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诶，王局您真好。”
“一边去。”王志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待会给你妈打个电话过去，让她多做点饭菜。”
方耀阳疑惑的说道，“爸，你干嘛不打电话。”
“咳咳。”王志辉轻轻咳嗽了一眼，方耀阳秒懂。王志辉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跟他是一个样的，估摸着待会爸给妈打电话，肯定要被骂一顿。他打电话刚刚好，就是肯定要被老婆骂一顿。
“那什么，我待会给小冉打电话过去。”
“恩。”方耀阳点头，王志辉接着又问了一下关于李睿生活上的问题。事实上王志辉因为和方信远玩得不错，和谭振国也很熟悉。对于谭振国的孩子，自然也是很关心的。尤其是谭振国是因为追查方信远的事情才遭了毒手。
李睿在旁边有点尴尬，一顿饭吃完，那个小警察屁颠屁颠的说道，“留个电话吧，我叫高阳。是江东区刑警队的。”
他乐呵呵的说道，“你是方队的表弟，就是我兄弟，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诶。”李睿本来不想留电话的，但最后在李德祥的注视下，还是留了个电话。
“晚上我叫你们啊。”高阳笑得阳光灿烂，转身离开。
方耀阳回到办公室整理着手中的卷宗，高阳推门而入，“方队，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情。”方耀阳看了高阳一眼。
高阳幽幽的说道，“我本来想要安慰方队的。”
“不用。”方耀阳没好气的说道，“我还需要你小子来安慰，你小子不给我闯祸就是最大的安慰。”
“诶。”高阳挠着头，“看来还是嫂子会安慰你。”
“滚。”方耀阳看着高阳傻乐呵的模样实在是没忍住，顺手拿着旁边的书本就想要砸在高阳的身上，好在高阳躲得及时，转身就躲开砸过来的书本。
依旧笑得阳光灿烂，“诶，方队别生气嘛，你想想看，你表弟还活着不是。”
方耀阳揉了揉眉心，“他才十七岁，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个事情。”
高阳沉默了一阵子，“要不嫂子给他介绍个女朋友。”
“滚吧你。”
方耀阳没好气的骂了一声，高阳尴尬的离开了办公室，心里琢磨着方队前天情绪这么不对，回家之后第二天情绪稳定多了。就算是谭老二说得那些炸/裂的话，方队看上去都很稳定。能看出来，方队心情还是不好，但情绪稳定了许多。肯定是晚上嫂子一直在安慰方队，他想着方队都能被嫂子安慰过来。那要是给李睿找个女朋友或者是男朋友，安慰安慰李睿，不就能够让他挺过来了吗？
要知道谭老二昨天讲的话更炸/裂，包括他们怎么玩方队的父亲，怎么让方队的父亲服帖的，最后又是为什么杀掉方队的父亲。听得半路上王志辉都有点受不了，去厕所吐了一次，然后在宁江的警察就谭老二知道的都有哪些人。以及怎么玩的，方耀阳全程一直青着脸，那双眼睛很红，死死的盯着谭老二。
大家都觉得特别的炸/裂，好多人听见谭老二兴致勃勃的描述就已经很受不了。而且谭老二一边说，一边还看着审问他的警察，还说以前在宁江的审讯室也玩过警察。审讯室里的警察都有点听不下去，不少人出门吐了不少次。光是听着描述就觉得很恶心，实在是太猥琐恶心了。
方耀阳最后那双眼睛很红，死死的盯着谭老二。据谭老二的话回忆，不少人都玩过方队的父亲，花样很多，而且很肮脏猥琐。最后用还是小孩子的方队威胁，让那个方队的父亲服帖，被游成民和谭老二、谭老三还有不少人玩了之后，被黄成荣玩，游成民看黄成荣喜欢，最后把方队的父亲当成礼物送给黄成荣。要杀方队父亲的也是方队的母亲，方队的情绪很不对。
最后方队在厕所吐了很久才回家的，第二天来办公室的时候神采奕奕，情绪又稳定了不少，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嫂子昨天晚上又安慰方队，让方队重新找回了生活的动力。
昨天可把高阳给吓坏了，生怕方队会和那群人同归于尽。好在嫂子确实很厉害，又会安慰方队。
谭老二这几天供出了不少的事情，宁川那边还在审问谭老三，估计也从谭老三那边知道了不少的事情。
高阳想着，要知道谭老二和谭老三不是这么轻易的就把李睿的父亲和哥哥杀掉的。还留了一段时间，所有的花活都用在这两人的身上。李睿要是知道了那可咋办啊，而且李睿的母亲很有可能就是被他所谓的爷爷奶奶杀死的。还是谭梅梅让所谓的爷爷奶奶动手的，为的就是将来大家完蛋的时候谭家绝对会绝后。因为谭家人已经被谭梅梅那个疯子杀得不剩一个。
黄成荣以前在宁江市只手遮天，还有黄老爷子，谭梅梅是个疯子想要杀谁就杀谁。
谭家竟然杀了谭振国，她就没有打算让谭家留后。谭家的父母求过谭梅梅，但谭梅梅就敢当着他们的面，将他们的亲孙子虐/杀。谭老二说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要吐，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谭梅梅实在是太疯太残忍了。
谭家父母被吓破了胆，谭梅梅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而且所有的证据都在游成民那边，游成民大概都不知道这都是谭梅梅这个疯子给他的。
很神奇的事，谭家还能保持表面的平和，真是让人感慨了不起！高阳都有些啧啧称奇，谭家一家人都是神经病，除了谭振国之外。
谭老二很气愤的说，有天半夜，谭梅梅带着人把谭家的祖坟都给砸了，还不让人去收祖宗的尸体。过了很久他们偷偷去的时候，尸体都已经被山上的野兽叼走了，连一块骨头都没有留下。
大家都觉得是谭家活该，看看谭家都是什么人，父母贪财，为了钱可以害亲生养大对他们最孝顺的孩子和孙子。
真的有毒！这一家子简直就是绝配！活该绝后的那种。
谭老二和谭老三更别说，就是仗着谭梅梅嚣张跋扈，又不敢去招惹谭梅梅。
本质上就是怂人。
又怂又恶毒的那种。
高阳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安慰李睿。算了，反正，恩好像和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他实在是没法安慰李睿，不像是嫂子那么有办法不是。
方耀阳想了想，感觉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李睿知道比较好，毕竟李睿还小，真要是知道这样的事情，指不定会出什么样的乱子。
他有些愁眉不展，而且他还瞒着媳妇儿，要是让媳妇儿知道了，他肯定得被扒一层皮。
“实在是太难了。”方耀阳感慨着，虽然他和李睿没有见过几次，但隐隐约约还有个印象。那个时候李睿还小，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他父亲喜欢抱着李睿，李睿被父亲抱着就咯咯咯的笑。
没想到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李睿都上警校了。至于李德祥，能看出来对李睿很好，这么不会说话的人都跑来恭维他，要不是为了李睿，他相信走在路上李德祥绝对不想招呼他。
沉默了片刻，方耀阳重重叹息一声，还是没有什么办法啊。但愿李德祥不要告诉李睿才好。
李德祥确实没有打算告诉李睿，他和谭振国是多年好友，谭振国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他，他一直觉得不正常。无奈宁江市那边给出的结果就是谭振国辞职离开了。李德祥总觉得谭振国遇害了，但他一个小民警，还是下川市的小民警，真没有办法。
去过宁江几次，无功而返。
大概是因为长得普通的缘故，再加上没什么背景，也没有人为难他。毕竟黄成荣很忙，游成民也很忙。至于谭老二、谭老三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谭梅梅知道李德祥是谭振国的朋友，来打听谭振国的事情，也就没有对他动手。
无功而返多少次之后，李德祥琢磨着谭振国肯定是遇害了。也就和老婆一起把李睿养大，这是没想到谭振国遇害的案子看上去就极为错综复杂，他更不想把李睿牵扯进去。刚才王志辉的态度也特别的奇怪，他不太理解。
如果王志辉想要告诉李睿真相，应该不会这么扭扭捏捏。但如果王志辉不想告诉李睿真相，干嘛让李睿去他家吃饭。李德祥拿捏不住王志辉的意思，倒是方耀阳的态度就是那种可有可无的样子。将李睿送回警校之后，李德祥还是觉得不太对，于是来到江东区的办公室，听说最近王志辉一直在忙一个大案子，李德祥敏锐的觉得，肯定和谭振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有些担心会不会把李睿也牵扯其中，李睿这孩子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要是只知道他父亲不来接他就算了。
李睿这些年一直是认为他爸妈不要他了，要知道他爸妈去世，肯定要追究到底。但问题是这么多年都能不爆出来，甚至李德祥打探不了一点消息，那能是普通人吗？李睿要是追查下去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李德祥本来就没有任何的关系和背景，他见过方耀阳的父亲，他也知道方耀阳的父亲在宁江市莫名其妙消失一年之后尸体被人发现。
有很多经过不算详细，但他知道谭振国是打算追查到底的。当年他就觉得谭振国不能鲁莽的去追查，对方能在宁江市囚禁方信远长达一年的时间还不被人发现，能是什么一般人吗？可见人家的能量是很大的。但当年谭振国坚持要追查下去，担心被人威胁，因为大儿子在警校，警校又在临江，所以还不太担心。就是小儿子才三四岁怎么可能不担心。所以先把孩子送到他家，他还记得谭振国说过的话，“如果我没有来接小睿，或者是说失踪了，大概我的后果就和方信远差不多。”
谭振国那张脸很是严肃，“麻烦你帮我把小睿带大，或者是送他去孤儿院都可以，千万不要让他回宁江。宁江的水很深。”
后来听说谭振国辞职了，甚至连他的大儿子都退学了。李德祥一直觉得有古怪，但无奈宁江那边不立案，他又人微言轻，根本没有办法。
现在是不是在追究方信远和谭振国去世的事情，如果是的话，那么宁江市估计会有大动作吧。希望不要把小睿牵扯进去，想到这里的时候，他默默的走到办公室面前。高阳正好路过，看见李德祥疑惑的说道，“李警官你怎么又来了？”
李德祥笑得有点勉强，“那么高警官，王副局在吗？”
他见过王志辉几次，不太熟悉。就知道王志辉之前是宁川市的，后来被调来了临江，没多久就当上了副局长，眼看着马上就要升上去了。这升职的速度让他有些感慨，他这辈子估计连乡村派出所的所长都当不上，人家王志辉还比他小呢，都当上市局的副局长了。
真是没法比。
“在的在的。”高阳乐呵呵的说道，“王局这会在林局的办公室呢，我带你过去吧。”高阳特别的热情，李德祥还有点不太适应。不过高阳的话挺多了，两人聊了一会儿，也热络了起来。
高阳敲了敲门，推开门探着脑袋往里面看，林建民没好气的说道，“高阳，你这小子看什么呢？”
王志辉原本和高阳不熟悉，不过这几天高阳一直忙前忙后的做事儿，尤其是审讯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高阳在他身边，再加上高阳也算是方耀阳半个徒弟，王志辉也好笑的说道，“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诶。”高阳笑得牙不见眼，“王局，林局，李警官好像找你们有什么事情。”
“让他进来吧。”林建民吸了一口烟，李德祥走进房间就看见林建民和王志辉正坐在沙发上抽烟，他不好意思的说道，“打扰两位局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