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你去找啊!找来了我也不分!”叶开粮道。
叶以舒余光看向那半点没动静的西厢房,心道:都这样了,还躲在后头不出来呢。
叶以舒知道老爷子不分家的决心,也没想现在就分成。但那银子怎么着都不能白白给了。
他道:“行,你不分就算了。既然你银子也给不了,那我就去找小叔。要是小叔交不出来……既然我那银子救了小叔一只手,那我就砍下一个巴掌好了。”
说罢,没等人反应,抓起那斧头就往西厢房门上砍。
屋里高高挂起的叶正松看得心惊胆战,李四娘老两口更是吓破了胆。
“疯了!疯了!施蒲柳你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哥儿!”
“小叔,躲着干嘛呢,赌坊你去玩儿了,我们还帮你赔了银子,你手也保住了。怎么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呢。”
“出来,咱们谈谈。”
哥儿这般模样,吓得堂屋里的叶正坤也稳不住了。
哥儿平日里那么有分寸的,这难道是真给逼急了!
“爹啊,娘啊,你们快把这疯子拉开!拉开啊!”屋里传出叶正松吓破胆的声音。
叶以舒面无表情,手臂绷紧,那斧头一下一下砸开门。李四娘跟叶开粮要来拉,叶以舒只轻飘飘地一扫,两老的顿时吓得原地不敢动。
都说光着脚不怕穿鞋的,两老的合伙叶正松一家把哥儿卖了,这会儿正主找上门来,哪里还有半分神气。
砰的一声。
叶以舒一脚将门踹开,里面只有哆嗦着蜷缩在一起的夫妻俩,没见着叶金宝他满意笑笑。
踏着步子走到两人身前,斧头反着光。
叶以舒轻声道:“小叔,手伸出来吧。”
“啊啊啊啊啊!!!!娘,救命啊!救命啊!舒哥儿要杀了我!!!”叶正松被吓得惊惧,身上鸡皮疙瘩遍布。
“阿舒!阿舒你别做傻事啊!”他爹在门口,也被吓得胆寒。
叶以舒偏头,目光与屋外的宋枕锦相接。
宋枕锦看他眼神清明,又将哥儿扫了一眼他爹。他心里了然,帮着哥儿将其父母带走了。
门啪地合上,叶以舒抓着斧头翻转,用斧背直接往叶正松身上敲打。见金兰要跑,一掌砍在她后颈,直接让人晕了过去。
“小叔啊小叔,我真的忍你很、久、了。”
说着也不管人痛呼,抓着人打了一顿。屋里跟战场一样叮叮当当,叶正松哭求的声音由大到小。
外头两老的着急,却不敢上前一步。
好一会儿,叶以舒抓着一张纸出来了。
他冲着他爷奶晃了晃,笑得颇为明媚灿烂。“看看,借据。白纸黑字,小叔小婶按了手印的。”
叶以舒勾了个凳子过来,放在李四娘跟前,笑道:“爷奶,请吧。”
印泥打开,借据摆上。叶以舒就拎着叶正松看着二老。
“叶以舒,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不按?行。”
叶以舒握拳就冲着叶正松砸去,又听一声呼痛,叶正松赶忙鼻青脸肿地哀求着。
“画押吧,爹娘!疼啊,他是真想要儿的命啊!”
二老哆嗦着手,最后只得按了手印。
叶以舒将叶正松往地上一甩,笑道:“爷奶不想分家可以,就让我爹娘先好好在这边住着,我以后来接走他们就是。我会时常回来看的,要发现他们住得有一个不高兴,你们这小儿子嘛……”
“疼!疼疼疼!不敢,不敢!我一定好好对待大哥大嫂!”叶正松认怂认得极快。
叶以舒收了斧子,笑得是半分没有阴霾。
做了十几年前就想做的事情,爽快!
“至于这借据,我就好好收着。等我先去县里找了赌坊,再去县太爷哪儿盖个印,你们想赖可是要见官府的。”
说罢,叶以舒笑脸一收。
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再不想跟他们费口舌。
那边老太太忙看顾小儿子,老爷子指着叶以舒后背想骂开不了口。
场面已经被他搞成这样了,这家以后就是不分,那也跟分了差不多的。
叶以舒在叶家没待多久,吃过饭,就收拾几身自己的衣服跟着宋枕锦离开。
豆苗不舍,从屋里跟到山脚下。
叶以舒笑着拍拍他脑袋道:“哭什么,我还要回来呢。”
“真的?”
“骗你不成?”叶以舒弹了下他脑门,“快回去,帮我守着爹娘。要是爹娘在家里挨欺负了,下次回来你就告诉我。”
“好!我一定把爹娘看好。”
小孩好哄,叶以舒目送他走到村子,才回头对着宋枕锦道:“刚刚让你见笑了。”
宋枕锦摇头,他立在这青山下,也如青山俊秀。
“对不同人用不同方法,哥儿是担心爹娘,寻常方法恐怕制不住那一家。”能将哥儿卖了,又能是个什么好的。
还没进山,忽然远远地看着他娘追来。
叶以舒让宋枕锦先走,自己等在原地。他娘跑得气喘吁吁,将手里一包银子塞过来。
“哥儿,这是你师父帮着卖鹿的银子。还有你自个儿那些存银,上次忘了给你带来,这些你好好收着。”
叶以舒打开一瞧,足足三十两。
他现在确实需要银子。叶以舒拿了十两并一些碎银子出来塞到女人手上,道:“娘,这些你拿着家用。”
“哥儿……”
“娘,你听我的。”
施蒲柳看着哥儿坚定的眸子,只得慢慢点了头。“好,娘给你收着。”
叶以舒强调:“不是要你收着,是药钱跟家用。”
“娘知道了。”
离开下林村,耳边好似顿时清净了起来。师父帮着卖了那鹿,叶以舒手上便充裕了起来。
只那二十两银子,怕是现在还不能还。但药钱他还是能给。
叶以舒这一次凶险,知道宋枕锦救他肯定花了大力气。坦坦荡荡问了诊金跟药钱,一并给了二两出去。
冬季不好打猎,他就可以做生意了。
因着叶以舒是生面孔,进上竹村的时候免不了被打量。看宋枕锦跟他一起,村人见了都喜欢叫上一句诊金夫郎。
叶以舒笑着颔首,面色不变。
回到叶家,却见院子里有人。是个正在晾衣服的妇人,身旁跟了个健壮的小孩儿。
妇人面白,身若杨柳。看着也不过三十来岁。
“老大回来了。”
小男孩收了比划着的小木剑,叫宋枕锦道:“大哥。”
宋枕锦看向叶以舒,给他介绍道:“这是周姨,这是小弟崔定。小名菜头。”
叶以舒便跟他叫“周姨,菜头”。
这边叫完,却见宋枕锦子袖子里拿出个红封出来递给小孩,说:“舒哥哥给的。”
菜头接过,当即对着叶以舒道:“谢谢舒哥哥!”
叶以舒承了这一声谢谢,回屋拉着宋枕锦问:“为什么要给那个?”
“礼不可废。”宋枕锦一本正经道。
叶以舒皱了下眉头道:“我在这里也就住几日的功夫。”
“那对外你也是我夫郎。”宋枕锦垂着眼望着叶以舒,最后两字他咬字很轻,隐隐如竹叶婆娑,清凌凌地勾耳。
叶以舒偏头蹭了蹭耳朵,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第29章 宋家事
房门紧闭, 屋外没了动静。
宋枕锦端坐凳上,旁边书桌上放着几本医书。他示意叶以舒坐。
叶以舒道:“有事?”
宋枕锦道:“只是跟你说说宋家的事情。”
叶以舒不是很想知道。
“几句说完。”宋枕锦看他微微隆起的眉头,不自觉地眼中带笑, 又放轻了声音。
叶以舒见他如此, 便也坐下听他讲。
“宋家人口简单, 只我爹宋仲河, 继母周艾还有继弟崔定。我爹不常在家,家里继母操持。”
“我跟继母继弟也不熟, 你在家是怎样在宋家就是怎样,没人约束你。旁人说的话你也不用听,只管做你自己的事。”
叶以舒头一点, 虽然不知道他也待不了多久宋大夫为什么跟他啰嗦这些, 但叶以舒接受他的好意。
正说着话,有人找上门。
宋枕锦开门出去, 叶以舒先就将自己的衣服放好。
他就一个包袱,衣服也不用拿出来跟宋枕锦的放在一起。这屋里看来看去每个什么能放的地儿, 叶以舒便把包袱搁在床脚那边。
之前穿过的那身宋枕锦的棉衣,叶以舒打算给他洗了。又想着自己此前在宋家穿过的衣服,但找来找去却不见踪影。
他抱着棉衣出门, 见宋枕锦已经拿着药箱跟着来找他的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