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谢谢南南姐。”
陶意彤站起来,“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猜到了,也相对平静地接受了。
“那个……”扶南欲言又止,但还是问了:“意彤,你之前和付家的人,有接触吗?”
这问题挺奇怪的,陶意彤一个租房子还要给妈妈筹钱治病的社畜,哪里能和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家攀上关系。
她摇头否认:“今天第一次知道付氏集团,也第一次知道付沫筝。”
“那就奇怪了,”扶南的眉头像是展不开似的,皱的很深:“那你之前得罪过什么人么?”
“应该没有。”
陶意彤很诚实,“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是刚好运气有点不好,命运每次总是在我看起来有起色的时候卡我一下。”
她比较习惯,就像是自己的运气被什么人偷走了一样,一般人都没她这么倒霉的。
但是扶南的狐疑已经写了满脸,“不像啊……那为什么不让你……”
扶南自言自语嘀咕,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陶意彤已经听不清楚。
良久,扶南深深叹了口气:“哎,算了,没事,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不用担心,回去等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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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了经纪人,陶意彤走在马路上,手里捏着被摔脏了的白色棒球帽。
她抬头看着京城上空灰蒙蒙的天,张了张嘴,哈气漫了出来。
白色昙气在冷的发干的北方空气里,展露出自己一生短暂的形态。
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取得挺贴切的,陶意彤,意彤,她哪怕是块彤上面掉下来的,到头来也是一颗灰尘,被人毫不在乎地捻起来,轻轻一吹,便飘得东西不辨,磕得头破血流。
付沫筝,她抢了自己的角色。
刚刚回国就有人铺好了康庄大道,好像还有三个特别疼爱她的哥哥,有人疼爱,真幸福啊。
那付沫筝,以后也会和姜梓昙订婚吗?
订婚以后是结婚,她们俩家结了婚,确实是门当户对,会更上一层楼吧?
其实挺好的,祝她们幸福。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里。
说是家,其实是租的老房子,要走一条斑驳古老的楼梯,楼道灯隔一层亮一层的,水泥的楼梯上到处都是磕磕绊绊的斑驳痕迹。
房子很老了,据说是爷爷奶奶留给叔叔的,为什么不给她爸,因为她爸在她刚出生不久就过世了,他们怕妈妈谋家里财产。
现在妈妈卧床,在家里被看护着,她还要向叔叔婶婶租下这个老房子。
因为自己有时候有戏拍会很忙,需要知根知底的人来照顾,所以陶意彤又雇了婶婶照顾自己的妈妈。
这么一来二去的,每个月的费用拔地而起,但是她的收入却没有显著提升,经常为了护药品和器械的高额费用犯难。
钥匙在锁孔里拧了一圈半,老式的防盗门发出吱呀一声古怪声响。
陶意彤打开门,看见婶婶带着堂哥家的小侄子,正在客厅刷视频,小侄子特别大声的嚷嚷:“大明星回来啦大明星回来啦!”
“婶婶,小凯。”陶意彤有点意外,瞥了一眼丢了一地的玩偶:“今天不是说好了我有空闲,在家照顾妈妈就好,你们怎么来了。”
“哦,是这样,小凯上补习班,我们刚好路过这里,你叔叔嘱咐我们专程上来看看你妈妈,”中年女人挤眉弄眼地笑:“顺便问问房租的事情。”
“房租……”陶意彤犹豫了一下。
中年女人立刻提着高亢的声线,开始念叨:“意彤啊,我知道你的情况,你爸爸死的早,你还有个妈妈要养,叔婶也是同情你的,但你也看见了,你堂哥堂嫂没正经工作,小凯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家里各处都急着用钱,所以婶婶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知道了。”
陶意彤把手机打开,转了房租过去,“婶婶,你查收一下,下个月和下下月的房租我给您转过去了。”
“叮咚”一声,手机提示音响起,中年女人解锁屏幕仔细查看了数字,看完之后撇了撇嘴收起手机。
“我说意彤,你和我算得可真清啊,房租该多少就是多少,一分钱都不带多给我们长辈。”
一天天已经够累的了,陶意彤脸色也没有那么好。
她把帽子丢在沙发上,转过身看着满脸刻薄相的婶婶:“您也说了,房租该多少就是多少,这应该没问题吧。”
“哼,”婶婶又撇了撇嘴:“你叔上次说的,让你给你妈妈买空气净化器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说你可不能这么不孝顺,你瞧这燕京的天儿,冬天昙霾这么重的,没个空气净化器可怎么过哟!”
“就是!”
小侄子长得方头方脑,脖子短短,像是个黑皮矮罐头,声音却颇为洪亮:“小美她家就有空气净化器,爷爷奶奶说让大明星给咱家买一个,你快点转钱吧!”
婶婶连忙捂住熊孩子的嘴:“别乱说,这净化器啊,是你姑姑给她妈妈买的。”
小孩子甩开外婆的手,依旧大声嚷嚷:“你不是说这边放两天就搬回咱家嘛!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我同学家里都有!”
“小孩子胡说八道的,你别往心里去啊,”婶婶连忙找补:“也就是为你妈妈着想,想着她一个常年卧床的病人,身体本来就弱,确实需要一个这个护机……”
“行了,我知道了,”陶意彤直接打断:“今天我挺累的了,想洗个澡早点休息。改天我自己买个壁挂式的新风机,就不劳您费心了。”
眼看着算盘落空,婶婶老大的不乐意,脸上连笑脸都不挂了,语气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上次你叔给你介绍那个在烟草局上班的小伙子,你觉得怎么样?人家可是对你满意的不得了,不嫌弃你家庭情况,愿意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好好赡养母亲,你就真给人家拒了?”
“他都四十多了,孩子和我差不多大,还小伙子呢?”
“嗨呀!”婶婶一拍大腿:“那又有什么关系,年纪大一点会疼人,有孩子也挺好的,不会逼你生孩子,再说了,你这高不成低不就的,还指望嫁个豪门啊?”
陶意彤愣了一瞬,豪门……
婶婶以为说动了,更加眉飞色舞起来:“你爸爸当初可是在付氏财阀就业过的,他可是那个付太太的私人厨师,每个月开老多钱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生了你以后他就不太对劲儿,经常对着人家付夫人新生的小女儿发痴地笑,然后就被开除了,再之后你也知道了,他出车祸了,但是怎么说起来,我们家也确实和豪门有过关系的……”
“好了,话说回来了,你到底见不见那个小伙子啊,人家很有诚意的,答应给十万介绍费呢。”
“那可是十万啊,我分你一点,你就可以给你妈妈再请一个专业的护员,几个月疗的费用也有了,何乐而不为呢?”
“不是,长成你这样要多少钱没有啊?怎么总是死脑筋!”
婶婶还在喋喋不休。
陶意彤却出神了,她突然想到姜梓昙问自己的问题:“缺什么吗?”
她这个时候更加深刻意识到自己的确是缺钱的。
她要是爱钱一点,甚至是松动一点,可能就没有这么多麻烦,她有太多机会摆在面前,太多诱惑,太多太多……
所以,她要考虑同意姜梓昙的建议吗?
协议结婚,和每个月被包养,有什么区别呢?
从监视器上面的瞄准框上移开目光,就看见端庄持重的公主殿下,正沉着目光,在所有的瞩目中,款款而行。
长裙曳地,鸣鹿公主来到宫宇穹顶下,回身看了一眼茫茫高阶下的文武百官,然后一甩宽大的袖笼,将一众身影甩在了身后。
旁白有人喊:“鸣鹿公主到——”
陶意彤双手置于腹前,掌心向内,左手压右手,肩膀端平,哪怕行进之中,依旧微微仰着头。
发饰衣着颜色冰沁的色泽,仿佛她就是如此沁凉如水。
短短一段行走,气势更是拿捏精准,把公主那骨子里带的高贵骄傲表现了出来。
现场安静地看着,没有人认为她是陶意彤。
大家眼睛里看到的,俨然就是高贵典雅的鸣鹿公主。
纤细高挑的身影穿过层层叠幔,来到了金龙宝座之前。
宝座在彤阶之上,仿佛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被层层叠叠的纱幔隔开了视线。
停顿了片刻,她矮身一礼:“鸣鹿参见母后殿下。”
“多年不见,母后安好。”
台阶之上,一名艳丽华服的女子负手彤立,正背对着她,那长长的裙摆和阔型披肩,如昂贵锦缎的瀑布,一路顺着华台流淌下来。
阮梦卿缓缓转了过来,圣皇后眉心点着艳丽的火焰花钿,长眉入鬓,肤白唇红,一双杏眼里都是岁月赠予的宽和与淡定。
“我儿,好久不见。”
她说着,缓缓坐下,那金色的龙椅宽大,却被她雍容华贵的气质填满,并不觉得哪里不对,仿佛她就应该坐在那里,俯瞰天下苍生。
“姐姐~”陶意彤抱着她蹭了蹭,“喜欢……”
这是她除了姐姐这两个字外说出的第二个词,姜梓昙骤然怔住,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了好几下,只因彤彤说出喜欢那两个字,就让自己不争气的有了这样的反应。
但是和那双懵懂的血红色眸子对视上后,姜梓昙却不由得苦笑起来,现在的彤彤能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吗?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只是稍一愣神,姜梓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自己被彤彤压在了身下,那双血红色的眸子虽然懵懂纯真,却也藏着一份最真挚的情感。
在姜梓昙有些震惊的目光中,陶意彤低下头,轻轻咬着她的唇。
第68章 良药
如果这只是一个意外,作为清醒的一方,姜梓昙觉得自己应该制止这件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可陶意彤的力气大的惊人,她稍稍挣扎两下没能成功,渐渐的开始沉溺其中。
这个状态下的陶意彤遵循本能行事,虽说是亲吻但也不得章法,直到姜梓昙开始回应她引导她,休息室内的氛围逐渐旖旎,陶意彤的神色中染上了欲。望的色彩。
忽然,姜梓昙的神色清醒了些,脸色不受控制的涨红起来。
“彤、彤彤……”姜梓昙将陶意彤推了推,她眸中含着水光,轻。喘着道:“尾巴……把尾巴拿开。”
某人无辜的抬起头,仿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她本来缠着人家小腿的尾巴不知何时悄悄钻到了上面,大腿上微冷如玉的触感让姜梓昙羞怯万分。
“唔……”陶意彤似乎还有想要装糊涂的架势,从某些方面来说,她现在的胆子可大了不少,然后她额头上就挨了一下。
“母后,这次我回来,便不走了。”
陶意彤说这话,略敛了敛眸,长睫颤颤,似乎掩饰了什么情绪。
“我知你所求事,但你所求艰难,也执意如此,不悔吗?”
圣皇后站了起来,身后的两位侍从立刻拎起那垂地的披肩,躬身低头,恭敬地随着她向前进。
片刻,那缀满珠花的鞋子踩在了地毯上,停在了陶意彤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