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梓昙坐在沙发上，觉得一腔热忱都喂了狗。
好冷，把敞开的针织开衫拢了拢。
她双臂抱在胸前，抚平尴尬：“哪儿捡的？”
陶意彤老老实实：“你家楼下。”
“……”
姜梓昙闻着空气里甜丝丝的香水味，恨不得穿越回几分钟之前，掐住镜前喷香水的人猛地摇晃脖子，再把那瓶全球限量的香水甩进垃圾桶。
“咳咳……”
“呵，我家楼下风水可真好。”
陶意彤后知后觉，眼角瞟到餐桌上的冰桶，那里躺着一瓶香槟。
“那，那个……今晚大降温，还有大雪，如果不带它去温暖的地方，它未必能熬得过去……”
“我是这样考虑的……”
陶意彤细白的指尖轻轻地梳着小猫的背毛，她手指修长指节匀称，略用力时手背筋骨会轻轻拉出线条，此刻穿梭在毛发之中，更是衬得冰肌彤骨。
可也只有姜梓昙知道，那天晚上也是这只手，修长的手指肆意游走，到处点火。
姜梓昙偏了一下头，又转回来，控制不住目光依旧落在那只漂亮的手上。
也慢慢注意到了她怀里的小猫。
毛色杂乱的小猫攒成一团，小孩子的专属绒毛和挺直的毛毛混在一起，焦糖色和黑白灰搭配得很无序，毛毛支棱着团成一团，像是个褪了色的玳瑁小海胆。
只是那一双眼睛亮亮圆圆，望着人的时候有一种无辜之态，尤其此刻偷看姜梓昙的时候，大眼睛里不仅有探寻，还有藏在眼底的惊惧。
“它……看起来挺软的？”姜梓昙慢慢开口。
“是，可能只有两个月大，挺软的，很乖巧。”略一犹豫，陶意彤开口：“你……要抱抱它吗？”
仿佛为了印证小喵咪真的很软，陶意彤还提了一把小猫，把小猫提成了一个软软的长条。
猫猫有点不适应，但还是很乖，用懵懂澄澈的大眼睛，注视着面前的人。
姜梓昙被看得心口一软，本来就对宠物不感冒的人竟然没有什么挑剔，第一时间伸出了手。
两人一个抱猫一个接猫，指尖就这么无意识碰在了一起。
——姜梓昙的手指压在了陶意彤的手指上。
只一瞬间，酥酥麻麻的电流好像从指尖开始，一路蔓延到心口。
也不知道是静电还是别的什么，这让两人都心口一阵悸动。
陶意彤脑子仿佛失去思考的能力，当下就抬眸，偏巧和姜梓昙的眼眸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心跳的声音，近在咫尺的脸，空气里甜蜜的香气，还有一只无辜的被拎起来的小猫猫。
短暂的对视后，两簇目光一触即分，当事人都红了耳根。
陶意彤抿了抿唇，没敢抬头。
姜梓昙眼神也晃了一下，回去坐好，刻意环抱着手臂，“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嗯？”
“哦哦，”陶意彤反应过来，摸着小猫的背毛：“是女孩子，三花一般都是女孩子。”
姜梓昙望着那只手，略有点出神：“……还挺好看的。”
其实小脏猫算不上好看，抱猫人的手却是上乘好看。
在姜梓昙的观念里，白猫或者精心培育出来的品种猫才是符合她审美的宠物，这个灰了吧唧的小东西搁平时她绝不会多看一眼。
但是此刻小猫被陶意彤抱着，和有魔力似的，小东西也变得顺眼许多。
姜梓昙想，应该也不是不好看吧，只是不名贵罢了。
但那有什么关系，可爱就够了。
和眼前这个笨蛋一样。
“是啊，是挺好看的！”
陶意彤哪知道姜梓昙说的好看特指什么，笑得眼睛弯弯：“我在楼下便利店花了一块钱买了一根火腿肠，把它骗出来的。”
——不好看也不会绑架了。
姜梓昙托腮听她讲完，很有耐心地问：“哦，所以，你是准备养么？”
“……”
陶意彤有点发愁，慢慢抬头，悄悄瞥了一眼姜梓昙，发现姜梓昙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就有点不自在又有点局促地坐直了些。
“找领养吧，我暂时没办法好好照顾它，贸然养也是对它不负责任。”
还挺负责的。
姜梓昙挑了挑眉：“那你打算找谁领养它？”
陶意彤：“还，还不知道呢……可能去发发帖子找找救助站，但一定要筛选到合格合适的领养人，这个要严格把关。”
姜梓昙托腮凝视陶意彤，嘴角勾着淡淡的微笑：“倒也不用舍近求远，不如我领养，但——”
顿了顿：“我不会养小动物，需要有人一直协助。”
“啊……”陶意彤是彻底有些意外，本来圆圆的杏眼一下子睁得更圆了几分：“您怎么会想养猫。”
“……”
是啊，为什么养猫，你说为什么？
姜梓昙沉默了好几秒，“谁知道呢，说不定养来捉笨蛋。”
“……？”
这次换陶意彤沉默了，她不知道什么笨蛋还要姜梓昙亲自捉。
这话虽然听起来像鬼扯唬人的，但此情此景却没什么由反驳。
姜梓昙很服气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取了名字没有？”
话题被岔开，陶意彤连忙：“还、还没有。”
“你说你是花了一块钱，买了一根火腿肠把它骗回来的？”
“是……”
陶意彤提议。
“所以就叫火腿肠？”
看起来这个笨猫咪是询问的态度，就是说她在问自己对毛孩子取名的意见。
俩人一起取名，这实在是如同新生儿父母一般的课题，略有些暧昧了。
姜梓昙本来刚刚已经沉默着憋了好大一口气，此刻显然已经泻光了，莫名情绪好了不少。
她嘴角勾了勾：“难听死了。”
陶意彤认真又苦恼：“那总不能叫骗回来吧？”
“……”
此刻，姜梓昙无奈值已经达到了顶峰。
“就不能叫一块钱吗？”
“诶？”陶意彤茅塞顿开：“也不是不行。”
“一块钱，还挺好听的。”
她一开心就容易多话：“我本来还想叫他小海胆的，你看它毛炸炸的，但是又看它长得像是炸糊了的栗子，就改了主意想叫它烤栗子，之后又看它毛色和发霉了似的就想叫它霉霉，可是这些名字好像都没有什么纪念意义，还是你这个名字取得好……”
姜梓昙微笑着听着她说话，目光一直落在那白皙的脸上。
陶意彤长得无可挑剔，很漂亮的杏眼搭配高鼻梁，嘴唇是天然好气色的红润，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睛里盛满星光，那笑容像是明媚的午后阳光，撞入人心涧，暖得人恍神。
笑容温和，人畜无害的模样。
平日里看起来也很好欺负，四肢纤细身量纤长，可一般人不知道，小臂在用力的时候凸显出的肌肉线条多么有力量。
陶意彤其实力气很大——那天晚上她就深有体会，攥得她双手手腕都有施虐后的红痕。
好几天才消散。
这人偏偏长得白净的像小猫似的，叫人很难窥探床上作孽的那一面。
说了好久，久的陶意彤都察觉出有点尴尬，她才忙止住话。
“那个……我，是不是话多吵到您了？”
姜梓昙放下了环胸的手臂，拨了一下耳畔的长发，“那倒是没有，可以多说一点，然后顺便教我怎么养猫。”
陶意彤这个时候才有点放松下来，她才注意到姜梓昙今天穿的是藕粉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搭配了同色系的吊带内搭，领口略低……
薄薄的面料沿着精致的线条走势延伸，一路延伸到白色居家裤和毛茸茸的露指拖鞋。
整个人都是轻松的装扮，没有任何妆饰，但却好看得灼眼。
仿佛她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会得到全世界的偏爱。
这样的人，自己竟然……
陶意彤想的出神，直到听见姜梓昙和她说话，“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
陶意彤本来耳根就粉粉的，这会觉得耳垂仿佛都烧起来了。
她慌忙间低下头：“没，没有看。”
明明在看。
笨蛋猫。
姜梓昙没有和她继续纠缠这个小问题。
半响，她站起来，手指抬起：“嘬嘬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