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是几点下班的啊？”张岩勤问她。
姜梓昙抬眼：“八点。”
“那不快了吗，这都七点半了，我得上到九点了。”张岩勤小声哀嚎。
姜梓昙正不知道回他句什么，后厨及时传来张美娟不客气的一声吼：“小张！快过来刷碗来！”
“得嘞！”张岩勤喊一声，冲姜梓昙乐了乐，小跑进后厨。
姜梓昙看了眼时钟。
七点半，还有半个小时。
时间第一次让她感觉漫长，姜梓昙端了水桶过来，把每个桌子都擦了一遍，洪小暖见也没客人来了，对姜梓昙说：“姜梓昙，你今儿要不先回去吧，我看晚上也来不了几桌了。”
姜梓昙看了眼时钟，现在正七点五十。
她没拒绝洪小暖的好意，上柜台拿了自己的包和吃干净的食盒，和大家说了声再见，抱着东西就出去了。
夏天黑的晚，天空好似泼上一层深色蓝墨，晚风吹散了她闻了一天的油彤味，姜梓昙站在门口呼出一口气，垂眸下台阶。
正要拐弯，抬眼就见道路那边遥遥走过来一个人。
她比所有人都要显眼，穿着长裙提着包，长发披散，一手掐着一朵可怜的小野花，一手拿着手机讲电话，走走停停，时不时还回头看。
姜梓昙老远就听见她喊：“我不认识东南西北呀！我找不到！在哪里啊！”
“我真的找不到，你出来迎我一下，到底在哪…啊！”
她惊呼一声，与姜梓昙对上视线。
姜梓昙看到她浅色瞳孔登时漾起一层浓浓笑意，拿着小野花的雪白手臂高高举起，对着电话那边笑着说：“我找到了！我看到姜梓昙了！”
说完，她傻乎乎的挥了两下手，小步向姜梓昙跑过来。
姜梓昙也朝她走去，停在她跟前止步。
陶意彤累的小喘，她体力一向不好：“这里好难找啊，我都迷路了！”
姜梓昙无言片刻，垂眸看地，不经意扫了眼她露出来的两条雪白的腿，眉心微皱：“下次不用来接我。”
“嗯，出事了。”陶意彤不自觉的将下唇咬的发白。
“局里面给我发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千冉的师傅想要约见我，这在意料之中，但是第二条……姜鸿去世了。”陶意彤说出第二条消息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颤，倒不是因为她对这个没感情的爷爷有什么不舍，而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能发生。
他的命还牵扯着姐姐，千冉预计在咒正式解除的那一刹才是他的死期，在这之前他有着姜梓昙的福泽护佑死不了，可为什么他的死亡提前了？
姜梓昙的脸色白了一瞬，她睫翼微颤，眸子里藏着复杂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释然道：“操办丧事吧，还好之前我就怕有什么意外，所以提前将公司的事情安排好了，葬礼上我会公布他的遗嘱和股权转让的事情。”
陶意彤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还有别的事情？”姜梓昙见陶意彤神色依旧不对劲。
“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我去问一下千冉，咒还没解完，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陶意彤打开房门喊一下千冉，千冉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问怎么了。
当千冉听陶意彤说姜鸿去世了的消息时她直接跳了出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80章 警示
千冉感觉自己的专业性受到了挑战，她立刻拿着自己的迷你星盘冲到外面视野最好的地方，对着星空一顿推算。
但算出来的结果让她微微瞠目。
“怎么样？”陶意彤和姜梓昙追出来问。
“他真死了。”千冉喃喃自语。
而且是命毁星碎的那种，换言之就是魂飞魄散没有了未来，这倒是在千冉的意料之内，普通人窃取天相星的福泽，遭到成倍的反噬后魂飞魄散再正常不过，他又不像那只活了一百多年的怪物，怪物的灵魂强度远强于普通人，遭到反噬最多重伤。
所以普通人去模仿怪物就是妥妥的作死，现在好了，作的自己魂飞魄散。
可千冉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现在就死的，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天相星的福泽也会吊着他的命，总不会是天相星这边出了问题吧？
她又算了算，天相星的星辉日渐明亮，前景一片大好，照来说姜鸿不至于在彻底断掉吸血途径之前就死了。
明明她已经远去，却不知何处的声音回荡在姜梓昙耳边。投射屏的画面中，一名窈窕纤细的少女半眯着眼站在水里，荡漾的波纹让缀满银丝带的裙摆浮起，侧过身去的瞬间画面也随之引进。
穿着干净学生装坐在城市的角落里弹唱的地下rapper、走在大厦中穿梭于人海里的精英白领、古老森姜中坐在树杈上梳着长发的天使少女与精灵在轻轻哼唱，都市与姜野的交界却在一瞬间被直接打破。
五个不同的画面像是镜面一样拼凑在一起后怦然碎裂，一阵骇人的风暴席卷而来。地下rapper的吉他掉落在地、精英白领刚刚拿起的话筒损坏、精灵和异域风情少女在狂风过后不知所踪，从姜樾忽然站立到高楼之间的天使在狂风中颤抖，满脸懵懂地伫立在城市的天台。
——这是一场时空错乱带来的噩梦，整个城市与边陲森姜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寂黑暗，世界失去了以往的色彩。羽翼断裂的天使少女在暴风雨到来之前向前漫无目的地狂奔，最终坠入一名黑衣女人的怀抱里。
长风撩起女子面上黑纱的一角，露出白皙如雪的面部。明艳的红唇轻启，像是在宣读神秘的誓言，随后女人抱起折翼天使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城市被淹没在无边无涯的黑暗里渐渐沉落，但却仿佛又要迎来了新生。
悬念遗留在这里戛然而止。
MV的正式版本她们早就已经看过了，但不管是哪一次看都还是觉得非常带劲，这次无论是概念还是妆造亦或是特效都非常在线，每个人的颜值特色也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示。
每个队员都对这个非常满意，不光如此，首张专辑的销量在刚一开始就创造了不低的数字。
“小彤的姐姐抱着小彤跳下去的这一段真的很有感觉哎，现在微博上已经传疯了。”蒋琪霜坐在陶意彤的身边托着下巴看向播放器里end的场景，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不过如果姜小姐不是小彤姐姐的话，还真有点好磕。”
陶意彤不是很习惯她们一口一个提到自己跟姜梓昙的关系，虽然现在对方应该已经没什么恶意，但对于陶意彤来说还是有一种像是自己靠着姐姐的势力进团的感觉，总让人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但刚准备提醒的时候，蒋琪霜已经很善解人意地换了个话题：“对了，今天我们有一下午的休息时间——出道前最后的狂欢，姐妹们打算干什么？”
队内立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的说要去游戏馆有的说要去看电影吃饭，并没有参与讨论的陶意彤在心情的激动平复下来之后就打开手机看了眼，果不其然，APP发来了新的任务提醒。
【恭喜任务员出道在即！原剧情中，出道以后，原主和女主的关系就正式开始恶化，原主仗着自己的皇族身份欺负队友目中无人，并且在她忙碌期间，姜梓昙与姜阳见面，两人将会一同把目标对准原主。】
【在原著剧情影响力的情况下，姜梓昙与姜阳见面的概率有90%、一同把目标对准原主的概率有60%。请任务员通过自己的努力来降低可能性。提示：由于MV的播出让您与女主互动的镜头小小出圈，目前姜阳又对姜梓昙产生了兴趣。】
【请您努力阻止女主与男配的联合，让自己能更好地活下去！】
陶意彤：“……”姜阳这个狗东西。
不过MV里面的姜梓昙和她完全就是两个类型的人，两者谈不上哪一个艳压，但又可以互相陪衬。黑白两色加上纱的质地本来就是张力十足，像是姜梓昙那种标准清冷型高岭之花，对颜控的杀伤力极大。
别说是姜阳了，陶意彤在当时都觉得有点忍不住心跳怦然。
当然，姜梓昙也并不是他可以肖想的女人就是了。
“不好意思，我想处一下私事。”当迎面对上队长陈莉询问的目光后陶意彤羞赧一笑，“大家今天吃饭的费用我来报销当做赎罪好了，真的有事，别怪我啊。”
“啧……第一次集体活动就不参加。算了算了逗你的。”陈莉向来都是最好说话的那个大姐姐，见是私事倒也不多问，很是体贴道，“也不用你报销，这次队长请客，下次不许不来啊。”
陶意彤连忙拱手作揖，几个女孩子又嘻嘻哈哈了一阵子才罢休。等到停下来的时候陶意彤立马给姜阳发了消息，不出所料的很快得到了回复。
姜阳比她大两岁，因为已经有了保研的名额所以并不算很忙，平时喜欢主动找陶意彤聊天，极少有陶意彤主动的时候，因此在听到她想约吃饭时回的很爽快。
“地点？你选就好，我吃什么都行。”陶意彤发出之后又想到了什么，飞快补充了句，“除了火锅和日料。”
她可不想跟这个凤凰男用一个锅涮东西吃，嫌恶心。
那边的姜阳应该是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这些细节，就连原主最喜欢吃火锅都记不得了，一点也没发现异常地说了句“OK”，让陶意彤原本准备好的解释回复都没能用得上。
中午约定的时间到来以后，陶意彤故意迟了十几分钟才到达姜阳定下来的餐厅。
APP里贴心地给了点“人物手册”，上面甚至详细地记载了几个人分别喜欢什么样的打扮，但原主和她的长相几乎一样，都是原生的幼态脸，强行去扮成熟走御姐陶线反而会不伦不类，陶意彤干脆放飞自我直接五分钟搞定了个伪素颜。
起码在姜阳这种钢铁直男看来，陶意彤应该是没化妆也能让人惊艳的那种。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大概喜欢看美女都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性。在看到陶意彤甜美如画的笑靥以后，姜阳原本因为她迟到而稍微生出一点的不满立马熄灭，换作一副温和认真的神情。
“对了，姜阳哥哥最近都没有主动叫我出来玩。”垂眸慢悠悠翻着菜单的陶意彤看不出神情，用不缓不急的语气直接出击，“是因为最近太忙了吗？”
姜阳被她问得一哽，片刻后才回答：“当然不是，不是看你正在忙嘛。”
“那就好！”陶意彤忽然抬头灿烂一笑，声音依旧是如之前一样软糯，让人觉得没有任何的攻击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男孩子相处，因为哥哥已经是我一直以来相处最久的男生啦。要是惹哥哥不开心疏远我的话，我会不知道怎么办的。”
“那怎么会？”姜阳立马解释，“无论生谁的气都不会气小彤的。”
陶意彤笑得愈发甜软了。
平心而论，姜阳觉得她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他一直喜欢的都是那种性感火辣的大美人，对陶意彤这种清纯甜美系不怎么感冒，但少女天真纯洁的笑颜却又让人实在没法狠得下心去拒绝。仿佛像是一块易碎的玻璃，需要牢牢地捧在手心里才行。
他就是忽然忍不住心脏软了软。
不过少女脸上刚刚绽放的笑容很快就沉落了下去，姜阳没来由地一紧张，连忙就问陶意彤怎么了。片刻后才见她抬起头来，声音比之前稍微小了点：“姜阳哥哥，如果我跟你说别人的坏话的话，你会觉得我很坏吗？”
“这怎么会？”姜阳下意识回答，“小彤肯定是跟我关系好才会说的，而且小彤很少说人坏话，说了肯定就是那个人的不对。”
“你也觉得是她的不对吗？”陶意彤的面色犹如雨后初彤的天空般渐渐灿烂起来，微微上扬的语调依旧轻缓，有着让人舒服的感觉，“如果你是我的亲哥哥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一直跟你玩啦。”
陶意彤的确是觉得原剧情里的“姜梓昙”不对。
为了防止她真的会像剧情里一样看上这个凤凰男来剿灭自己，陶意彤决定先从容易搞定的凤凰男这里下手，把他的想法从根源处扼杀在摇篮里。
首先第一步，就不能让姜阳对姜梓昙产生一点点的兴趣。
之后她正式出道忙于各种事情以后绝对会没什么时间，因此只能速战速决。
思及此，陶意彤看向他的眼神都是软乎乎的、带着那种直男难以抵抗的小委屈，甚至抱怨的神色都在眼中藏匿得很好：“其实是姐姐不允许我跟你一起玩，所以我才不能一直找你。”
“为什么？”
姜阳倒是没想到陶意彤想告状的是姜梓昙，明明从MV上面看两人的关系应该是挺好的，不然姜梓昙为什么要去跟陶意彤拍。
不过他转念忽然又想到，女生之间似乎是很容易会因为一个男人竞争起来。在陶意彤提出这句话后姜阳立马意会，应该是这两个女孩都对他有点不可名说的好感，这样一切立马就能解释的通起来。
但不等他再多洋洋自得一会，陶意彤的下一句却直接把姜阳从飘飘欲仙的云端打落到谷底。
少女的声音又软又轻，像是不忍心把那句话说出去，但还是努力复述道：“她说……说你是个恬不知耻的死垃圾，喜欢攀高枝的狗东西！”
噩梦中陶意彤被吞没的刹那让姜梓昙惊醒，醒来时她泪流满面，恐惧扼住她的心口，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又是这种梦……
“姐姐？”陶意彤也惊醒了，她下意识抱着姐姐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做噩梦了吧？别怕别怕，都是假的。”
不多时，陶意彤竟然听到了姐姐小声的啜泣，她立刻手忙脚乱的打开了小夜灯，果然姐姐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到这关键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
“不是假的。”姜梓昙泛着泪光的眸中带着颤意，类似真实的梦她已经做过了两次，而那两次都已经得到了证实，不出意外，这个梦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应验。
陶意彤想起姜梓昙的梦有一定的预知属性，她的噩梦恐怕还真不能不重视。
“姐姐梦到了什么？”陶意彤试探着问：“是我……出了什么事吗？”
姜梓昙虽然现在紧抱着陶意彤，可她想到梦中发生的一切，心中的痛意与恐惧就无法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