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BOSS的职业修养 第201章

英王摊手:“我也不想惹事啊。但这次是你爹挂帅,所以那边就……”

颛孙恬义是毫无疑问的英王党,他若是这次挟战功而归,谁都认为他会入武英殿,到时候就是当代最年轻的阁臣(武英殿大学士是内阁的阁臣,内阁总领六部)。

目前内阁包括信王在内,共有四位大臣。三位大臣年纪都在六十以上,其中两位被朝臣们亲切称呼为图章阁老、瞌睡阁老。

唯一一位具有实权与威慑力的阁老,姓薛,薛吉盛。他是薛皇后的叔爷爷,毫无疑问,这位是皇太子一派里,最有号召力的人物。但这位薛阁老七十五了,在这个时代,每一次上朝可能都是他最后一次上朝。

皇太子.党怎么可能会乐意让颛孙恬义得胜归来?就算颛孙恬义入阁后也当一个图章,可他的年纪就足够造成威胁了。

“就你大伯那混账事,听说就是太子的人手怂恿的,给你家添堵。”

敖昱:“……”原来他爹把屎盆子扣在太子脑袋上了。

【唉……党争啊。】苹果醋这次没犯傻,毕竟历史上也多了这种实例。外人看着这种行为蠢到没边儿,但身处其中的人,就是宁愿自毁根基,也不能让政敌拿到政治资本。

“憋着。”敖昱却依旧让英王忍,“我爹不是废物,且多数情况他都有所准备,应付得了。陛下也有所准备,现在以及未来要做的,都是尽量满足西南的需要。目前的情况,谁先被挑拨起来,谁先被陛下拍死。”

敖昱最大的倚仗是小月亮,皇太子.党即将采取的卡脖子行为,是针对过去的西南大部队战争的。越庞大的部队,对后勤的要求就越严苛,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小月亮是一个能把敌人当鸭子赶的猛将兄(崽),颛孙恬义不傻,小月亮也是会抓时机的人,很快,颛孙恬义就会发现,决定西南战场何时胜利的,完全是要看小月亮能跑多快……

四皇子道:“二哥,我们委曲求全,父皇也会更偏爱我们的。”

英王刚叹了一口气,想表示接受现实,敖昱却道:“不会偏爱,二位殿下也不要惦记着陛下的爱。比起让陛下‘爱’自己,不如让陛下‘恶’对面。”

敖昱的“指点”,是头一回如此明目张胆。

兄弟俩都是一怔,不约而同陷入了沉思,又几乎同时对敖昱拱了拱手:“受教。”

他们是皇子,又不是嫔妃。嫔妃皇帝恶了一个,自然是找他“宠”的那个。可元烈帝不是一个昏君,他恶了一个皇子,再找过来的,自然不是宠的,而是能干活的,或符合 政治利益的。皇太子若没用,如今得用的皇子,老大不惹事,元烈帝就烧高香了,老二和老四自然就是最能得用的。

“二位若发现无事可做,不妨提携下后边的几位小殿下。”

惠妃家里还有点人,王贵人的父亲就是个知县,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熬着呢。老七和四皇子的关系则日渐亲密€€€€整个皇宫,就这俩兄弟同父同母,自然是天然的同盟。

英王:“知道,我每次出来,都给他们买东西。也真心乐意教导他们,我王府里都给他们建了屋子的。”

皇太子也学他,但英王看得明白,弟弟们跟他是真亲近,跟皇太子就是客气了。这也造成了皇太子一边嫌弃老大,一边却又只能拉着老大不放,因为兄弟里就老大一个站皇太子,他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不能撒手。

去年有个贪墨赈灾粮的知府,其家人求到了老大门下。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而且老大也没吃赈灾粮的好处,他就看人家老的老小的小,一大家子太可怜,竟然就上折给那位知府申辩。最后的结局也很美好,知府从他本人斩立决、抄家,变成了他长子、次子、大女婿跟着斩首,其余一大家子贬斥为奴,发配荒北。

等于一大家子死绝,毕竟一群娇生惯养的老少,怎么走这一路?

老大差点也被指为贪墨,毕竟他没贪,他做什么给知府说项?

每次看皇太子气急败坏给老大擦屁股,英王都觉得当年拉老四确实是一步好棋,要不然现在气急败坏的就是他了。

四皇子没说话,他对那句话感慨却更深些。

他曾经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但现在回头看……只让他一身冷汗。

宠是很好,可就像是雪堆起来的屋子,见不得光。一旦父皇要收走,他就得跌下来摔死。

最初跟着二哥的时候,他也是不乐意的,甚至觉得丢脸,但现在却只是庆幸。因为他不是蠢笨的大哥,就大哥那样,甚至父皇都懒得跟他发脾气了,太子即便有时候拿大哥出来顶缸,元烈帝也轻拿轻放€€€€老大是个傻子啊,跟傻子置什么气?

可若他这个聪明人在太子身边,真是随时都拉着母妃和弟弟,一家子共赴阴曹的节奏。

众人正沉默中,突听见外头叫嚷了起来,他们本就压低了声音谈话,这样可就谁都听不见谁了。三人闭嘴,吃喝了一阵儿,可外头叫嚷声音越来越大,三人无奈叫了下人进来询问。才知道是越寒殇在楼下作诗,引来众人吹捧欢呼。

四皇子表情微妙,英王直接就不掩饰他的膈应了:“什么东西啊!”

敖昱出去的时候正听见越寒殇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他说完了就立刻打嘴,“我的错,我的错,这首是不好的,我再来一个€€€€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好!”“好好!”“真壮士也!”

“颛孙侯爷,在下服气了。方才口出狂言,是在下之错。”

原来越寒殇刚下楼,恰好听见下面有人谈论他。毕竟西南总督是颛孙恬义,老百姓谈论他的事情是理所当然,他出征前,颛孙家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也实在处处是谈资。

有人说现任陇侯怕也是个蠢的,那人恰好也是个文人,越寒殇就上去了,与对方斗诗,斗到了现在。

“大哥哥!”越寒殇一抬头看见了敖昱,在下面叫了一声。

“颛孙大郎?”“是颛孙大郎啊!”

敖昱的名声很大,因为《戊志抄》。不知是酒,还是众人的吹捧与欢呼,越寒殇觉得,今生的大哥哥并非难以战胜。这可是一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甚至剥夺了爱人国公之位的家伙,又贪又毒。《戊志抄》很强吗?与他满肚子的文才可比吗?干巴巴的历史集录,哪里能与锦绣诗词媲美?

两位皇子在楼上,众多京中文人在楼下,或许,正是他踩着大哥哥成就名声的好机会。

“大哥,我与诸位公子吟诗到了兴头上,扰了大哥清静。”

“是扰了,闹腾得厉害。”敖昱叹气,一脸倦容,“不过,左右我们也该走了。”

他与两位皇子以眼神作别,带着仆人下楼来了。

敖昱方才语气虽轻,可刚才越寒殇说话的时候,楼下也安静,都听见了,此时更是寂静无声,只觉得这位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

下面有些也觉得这群人太吵闹的食客本要离开,听见了敖昱的话停下了€€€€有热闹可看。

“颛孙大郎,扰了客人是我们的不是,不过,也是陇侯的诗词太过出色,让人不由得拍案叫绝。颛孙大郎文名颇胜,可否也留下一首诗词,让我等见识一二?”

“不能。”

众人哗然,方才的恭敬变成了叫嚷,甚至还有人挡在了店门口,让敖昱给个说法。

能在京城吆五喝六,聚成一团的,也不是寻常人物,这十几位还是都有些背景的。

众人中带头的二百五,本也是未来越寒殇的小弟之一,御史中丞高清源之子高裁恣,他自己肚子里没几两墨水,却总爱吟诗作对,与人斗诗,听过越寒殇的诗词后,更是奉其为神,没什么脑子,但是极讲义气,常常为越寒殇冲锋陷阵。

这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痴人,他现在对敖昱的态度,也不能说就是坏心,他只是一门心思想听敖昱的诗。

高裁恣想拦,但敖昱随身的仆役不是吃素的。他本就担着重病初愈的名头,这出征大典热闹非常,郭夫人自然是给他带足了。

敖昱冷冰冰的几句话,砸在了众人面前。仆人开道,他踏出店门方才回头:“走吗?”

越寒殇迟疑片刻才意识到这是问他,他是想留下的,虽然没能发展出两位皇子来,但这些公子也是他最初的人脉了。最要紧的是,他们反感大哥哥,这可是再好不过了。但大哥哥可不是心胸宽广的人物,他这次留了,怕是立刻得被扔回侯府去。

府里没了两个神经,但……老太太毕竟精力不足,越寒殇能清楚地感觉到家里仆役的变化。

€€€€刚来的时候,二房郭夫人管事,仆人各行其是,各安其位。后来,陇国公府彻底成了陇国公(大房)的府邸,乌烟瘴气,纷杂混乱。也就老太太的院子里稍好。

如今是陇侯府了,老太太重新掌权,颇为凶悍地发卖了一批人。但大房掌权期间坏掉的风气,也没能扭转过来。表面看着没那么污糟了,可私底下该乱还是乱。

老太太没拿他当不知事的孩子,私下里跟他说话:“当初分家,你二叔走的时候,把好人就都带走了,剩下的本就只是你爹娘的亲信。现在最好是把能卖的都卖了,但若真的都卖了,咱们一时之间,却又配不齐这许多的人手。索性,你带着自己的物件,去你二叔家住上一阵子。等你能掌事了,再自己回来慢慢折腾。”

越寒殇之前还觉得这决定挺好,能跟二房亲近。此时此刻,他就觉得腻歪了,若在侯府他自己掌权,自然能随意出入。

现在说不走,他就能回侯府了。可是,越寒殇不敢,他害怕得罪二房,被二房扔回去。放下酒杯,越寒殇乖乖走过去了。

“大哥哥,我这就来!”越寒殇匆匆忙忙跟上了车,就留一群脸色不快的纨绔。

在车上,敖昱闭目养神。越寒殇忍不住问:“大哥哥,咱们就这么走了吗?”

“我不善诗词,不会写,如何留?”

“……”

“更何况,你那篇诗词实为金玉之言,我又何必班门弄斧?”

这个世界的历史上曾经发生过持续两百多年的战乱,重要的典籍倒是还有留存,但如诗歌之类的,却多数遗失了,正好给这位创造了成为文抄公的机会。

“大哥哥谦虚了,就怕有人误会。”越寒殇忍着不笑出来,自认为自己真赢了敖昱,他急着走,其实是懊恼避战。

敖昱重新闭目,彻底不说话了。

【咳!宿主,其实,我也觉得这样走了,会坏你的名声。】

【……我哪辈子在意名声了?】

【修仙世界!】苹果醋干脆利落【修仙世界一定到了现在还在流传你大师兄的名声!】

【小笨蛋,名声是相对的。总是玩大盘托小碗也不好玩,这个世界我们来玩一玩€€€€按照你说的,上层精英政治。】

第155章 (捉虫) 悠闲地烤饼干……

155

越寒殇跟着敖昱走了, 他刚刚结识的那群朋友却未曾就此散了,这状况让他们一肚子怨气。尤其高裁恣,他带着自己的好友, 连换了数家酒楼, 也不进雅间, 就是在楼下大堂里嚷嚷着乱叫,既宣扬陇侯的诗才,又宣扬颛孙大郎的恃才傲物, 傲慢无礼。

换到第三家的时候, 高家来人了。高裁恣虽是个诗痴,但他怕他爹, 嘴上说着不回去,还是跟仆人回去了。

“去,拿温水洗把脸。”高清源低头喝茶,老爷子干干瘦瘦, 留着一把黝黑的山羊胡, 一看只觉得浑身都是文人的傲骨, 他看都没看他一眼, 就吩咐他去洗脸。

洗完脸出来,本还有几分蛮横劲儿的高裁恣彻底蔫头耷脑了。

“说说,怎么回事儿?”

这一问, 高裁恣就又有精神了,把他遇见越寒殇, 再到颛孙大郎几个字儿就把他给打发了, 说得清清楚楚,又义愤填膺。

“颛孙大郎文名颇胜,如何不善诗词?!”高裁恣高高举起拳头, 说得唾沫四溅,高清源不得不合上茶碗,且用手遮住自己半张脸,以防自己被唾沫荼毒。

“颛孙大郎他就是看不起我们!”因太过激动,高裁恣面目都有些扭曲了。

“或者他听了陇侯的诗,怕丢脸,所以才不把自己的作品拿出来!”

直到嗓子哑了,发出了一声公鸭般的噪音,高裁恣才闭了嘴。

“你这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了?”高清源笑了笑。

捏着嗓子清喉咙的高裁恣一听,顿时感动坏了:“爹,您是了解我的。之前颛孙大郎的名声多大多好啊,真没想到,他名不副实。倒是陇侯,虽被父母连累,但子不肖父,您听听他做的诗,旷达雄浑,这是有大胸襟的人啊。”

“停、停!”高清源捂着耳朵,高裁恣这公鸭嗓太过割耳朵,“我且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咱们西南出兵的日子。”

“西南总督是谁?”

“颛孙恬义……颛孙总督!颛孙总督!”看他爹把戒尺举起来了,高裁恣赶紧换了称呼,“我这不是舌头难受吗?”

“颛孙总督是颛孙大郎的谁?”

“爹,我不傻。”

“前些日子,颛孙大郎病危,靠着入赘才捡回一条命的事情,你也知道吧?”

“知道知道!特神的事儿!”

“闭嘴!”眼看着这小子又走了神,高清源的戒尺挥舞了起来,“于私,人家怕是依旧有恙在身,父亲出征,与他结亲的小公子也随军出征,你让人家给你作诗?”

“呃……”那什么结亲的小公子可以忽略不计,高裁恣以己度人,觉得颛孙大郎该是对对方没什么好感的,“这不是……必胜吗?更何况,心情不快,才该作诗抒发胸怀啊。”

“人与人哪里可能相同,有人遇到烦心事就想自己憋着,不是谁都想把心事写出来的。”

“这、这倒是……”

“另外……”方才还温声细语的高清源陡然提高了音量,举着戒尺站了起来,追着儿子劈头盖脸地一顿抽,“那越颛孙御殇于诗词确实造诣不凡,他于今时今日显名,却是踩着堂哥扬名,偏你们还给他做了刀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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