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BOSS的职业修养 第225章

元烈帝接到奏折都看傻了,颛孙大郎会水利?

在水利上有一手的大臣,无不是中年老臣。若敖昱还在京里,他一定会找他来问问。可元烈帝很快想起来关于西南新地的弹劾了€€€€他强令移民,都已经开辟好的城市,他非让搬走。

去年却让他说中了,其中一座城市,就遭了水患。淹了一个多月,退水后地形都变了。

之前还有人上折,弹劾颛孙大郎割地舍土,水患的折子一上,没人说话了。

这个颛孙大郎是否善水利还不确定,但他在风水堪舆上,是有一手的。

西南新地如今还在发展阶段,他离开一阵子,倒也无妨。恰好让英王接手,这开疆之责,还是该由皇室承担。

英王和敖昱来个调换,敖昱去陀安州,英王去还未得名的西南新地

敖昱快快活活接了圣旨,跑去帮小月亮了。

他自然不可能去了就指手画脚,小月亮已经先于圣旨,给敖昱送去了大量县志、族谱的副本与当地游记。族谱上,也会记录卓越人事生平,县志更是详细记录了各地的水旱灾害。

通过这些,敖昱的心里,对陀安州的地形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他到了当地,就开始了和小月亮的跋山涉水。小月亮做了把能背着的椅子,轿子和骡马上不去的地方,他背着敖昱朝上走,包括悬崖峭壁。

随从们在下面看着,被捆在椅子上的颛孙大郎,摇摇晃晃地就给背上了山,每次他们都觉得心惊肉跳。

两人探查了大半年,小月亮身姿越发颀长矫健,敖昱……晒黑了八度。

敖昱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大箱子的图纸,还有一间里三层外三层护卫森严的房间。

原本元烈帝的意思,就是让英王彻底接手,他在陀安州继续搞水利就好。但是,英王那边喊救命了。

大郎!救命!€€€€非翻译,八百里加急送到敖昱手上的急信,抬头就这四个大字。

他们要和身毒开打了。

身毒,万神之国。自古以来,就不是一个大一统的国。在主世界,每当这片地区有一个足以统一身毒全境的势力出现时,就会有个路过的家伙,把这个大势力暴揍一顿,将统一的火焰践踏熄灭。

这个世界,身毒相比之下更强悍些,目前新崛起的势力自称金鹏王朝,且已经几乎完成了身毒的统一。

因为距离的关系,之前的倭寇倒是没几个金鹏王朝的人,西南新地还向他们购买了大量的稻米。向金鹏王朝输出了大量的盐、布与瓷器。

就是因为米买得太多了,金鹏王朝那边传出了“中原在闹饥荒”的谣言。已经(几乎)统一身毒的金鹏王顿时燃起了野心,过去他够不着中原,现在能够着了啊。

海商给英王送来了金鹏王朝开始备战,剑指西南新地的消息。

要是别的,英王也不怕他,少将军留下的士卒可是能打得很。但金鹏王朝,他有象兵。

第172章 (捉虫) 飞天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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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见过大象, 京城就有象园,元烈帝还有象辇,新西南的大象更多, 他也知道这些大家伙性格暴躁得很。新西南野象多, 当地人用声音和火焰驱赶, 可一个闹不好,反会让大象朝着驱赶的人过来,那场景可就恐怖了。但驯化的大象, 对于噪音和火焰的抵抗力大得多。

战象必定比民间用来驮运物品的大象更沉稳, 这玩意儿不是不能打,是打大象付出的伤亡太大了。

元烈帝接了奏折也愁, 他们打过战象。但那还是开朝,高祖皇帝时候的事了。当时西南坐镇的,那也是开国的武将。

缅国见中原内乱,欲来攻打占点便宜。但他们一直折腾到中原一统, 江山稳定了, 才下定决心, 跑来攻打, 于是他们得到了“找死”的写法。

当时的西南守将,用的是火牛火马阵。史书记载缅国有过百战象,实际应该只有二十多头。战象在火牛的冲撞下, 惊恐地四散而逃。

打完了,也就完了。缅国国王与国王的两个兄弟, 都死在了这一战中, 以至于缅国分裂,又分裂,到如今, 已几乎不存在了。

虽说有先人的经验可以借鉴,可是……西南新地牛马稀少。

西南新地是一块儿狭长地带,靠近楚国的东侧,牛马还算有些,西侧的新城,虽有道路连接,可九成九的物资都是靠船运,牛马极其稀少。聚集起来,可能也就十几头?倒是有些用作货运的驮象?可这显然没法跟人家举国之力比啊。

现在全力朝那边运,也来不及了。

牛马运过去后,不是一下船就活蹦乱跳的,它得有适应期,否则腿软脚软,就算给烧成全牛,它可能都蹦€€不出几步。

半个月后,捷报来了。

日常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投递,就是普通黑衣。若有大溃败,信使可能会系白麻的孝带。若有大胜,信使会扎红巾,马身上也可能扎红绸。

元烈帝:“什么地方打仗了?陀安州?”这时候还没想到是西南新地的捷报。

信使:“西南新地捷报!”

“好!捷报速呈上来!”这可是大喜。

他让颛孙大郎南下的圣旨,半月前刚发下去,颛孙大郎此时可能才刚到西南新地的最前线,这场胜仗不可能是在他的带领下打的。要么是西南新地又出了名将,要么是英王打的。无论哪种,都是元烈帝乐见的。

朝中的忠臣此时也都到了御书房,在下面等元烈帝看完,他们看二手。

此时,京中的各家各户也都知道了有捷报到来,都翘首以盼着真相。

看着捷报的元烈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颛孙大郎确实还没有赶到西南新地,越熙也没有擅离职守跑去助阵,但这场战争的胜利,来自颛孙大郎的一个锦囊,以及一船烟花€€€€烟花给战象带去的震撼,比火牛阵更可怕。

金鹏王不知道缅国国王的经验。他在面对中原士兵时,大大咧咧,毫无防备,死得也就干脆利落了。金鹏王被甩下战象,惨遭践踏而死。但他浑身金饰的尸身,极好辨认。

随捷报一起送上的,便有其佩戴的一套黄金项链,项链上有一枚鸡蛋大的蓝宝石,蓝宝石表面又有金制的大鹏鸟纹样,其余宝石珠翠无数。

元烈帝提着项链看了两眼,心说这金鹏王也有趣,上阵打仗戴如此沉重的金链子,能打赢才怪了。捷报递给众臣传阅,元烈帝将信使召到跟前回话。

“为何不见战俘?”之前打倭寇没战俘也就算了,毕竟是寇,杀了也就杀了,这两国交战,要是也全都杀光了,也太不讲究了。

“战象暴躁,我军不敢靠近,金鹏国的士卒,也都四散逃逸了。臣携捷报出发前,还未曾有俘虏的消息,但过两天该会有详细的军报到来了。”

“哦……”元烈帝点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确实战象肆虐,不好收拢俘虏。

谁都以为第二封军报到来,最多五天。可等啊等,等到元烈帝都想派人去看一看了,群臣都开始议论纷纷,怀疑西南新地的金鹏国来了个反败为胜。一个月后,第二份军报终于送到,跟军报一块儿送来的,还有一车的战利品€€€€象牙一捆,金银珠宝一箱,大米一袋。

象牙最显眼,五根象牙用麻绳草草一扎。其中有一根是断的,每根象牙上都有嵌入其中的黄金装饰,显然不是寻常驮象。

金银珠宝颜色各异,新旧夹杂,有的上面血迹发乌。

一袋大米是指代,更多的粮食在后续的船上。

这次的信使道:“新任金鹏王道‘前王暴虐,幸赖天兵代天诛暴,小王感激莫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上国莫要嫌弃。’”

颛孙恬义低头装死:我儿子干的事儿,跟我这老子有什么关系?

“……”

这还不明白吗?这是杀进人家国内去劫掠了。怪不得没空写军报呢。

当年颛孙大郎刚到西南的病弱样子,此时想来绝对都是骗人的。否则他怎么去陀安州没事儿呢?现在紧急南下也没事呢?他这一步一步的,还真是践行着他当日在朝堂上的发言。

众臣当即就有出来抗议的,西南新地的没明说劫掠,他们也没明着指责,只说两国相争,把人家国王都杀了,显示了我上国之威就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信使一脸迷惑,很憨厚地问:“这是……要把金银和粮食都退回去?”

除了几个老腐儒,对于多数人来说,到手的自然不能退。元烈帝也跟着打哈哈,金银珠宝算了,粮食怎么可能退。

朝臣开始商议,派使者前往金鹏国安抚新王。元烈帝却在想美事€€€€这些家伙商量出个究竟的时候,是不是金鹏国都归于我大楚治下了?不行,这太远了。

“咳!”元烈帝把脑子从美事里拔出来,开始询问使者正事。

新到的捷报语焉不详,根本没说打得怎么样,打到哪儿了。一半是描述金鹏国新王的恭顺,金鹏国百姓对于上国天兵驱除暴政的感激。另外一半……就是个礼单。这回的信使也不知道真傻假傻,一问三不知。

问他俘虏,他说:“都给放回金鹏国当地了,没俘虏。”

问他打到哪儿了?他说:“早没打了,是金鹏国现任国王邀请我们去做客的。就是当地的地名都太不好记了,一串一串的。”

问他颛孙巡按到哪儿呢?他特别得意地说:“这个臣知道,英王殿下跟巡按大人一块儿,出海去金鹏国了!”

其实,敖昱也没想去金鹏国的,但这个仗打的……就很神。敖昱都觉得神的神。

预计攻入金鹏国内,至少还有两场硬仗要打。毕竟金鹏是即将统一的新兴之国,他们还有个小天道(文明化身),这种国家的士卒,必定是有些战斗力的。

然后,前方士卒曰:“赶鸭子一样的!”

金鹏国的败兵完全是朝后狼奔豚突,且不只是原本逃散回国内的溃兵,他们本国城池的众多守军也跟着跑了。

前一天敖昱刚想着:若非虎贲军善于奔袭,都追不上降兵。

后一天事实告诉敖昱,确实会发生因为敌人投降得又多又快,以至于来不及纳降的情况。

望风而降都不足以形容金鹏国的状况,四面八方的城市都派来了使者,向虎贲营投降。金银、女子、粮食,以及奴隶,任君挑拣。

他们的王室,在拥立了新王的同时,匆忙迁都。

金鹏国的贵族们,十分善于投降€€€€不是讽刺,是事实。

敖昱在到达金鹏国后,通过通译更详细地收集了当地的资料,倒是有些明白了金鹏国这种状况的原因。

在金鹏王朝出现前,身毒地区各个国家的交战状况,类似于春秋时的“约战”。两边在开打前定下时间地点,以及赌注,然后开干。士兵不会下死手,甚至还会约其他国家的贵族前来观礼,跟着一块下注。

被踩死的金鹏王是个政治高手,拉拢了不少实权贵族,且给自己的军队进行了军功奖惩的改革€€€€在此之前军队的奖赏只针对贵族,且几乎没有惩罚。让金鹏国的军队成为了身毒第一支会在战争中下死手的军队。

金鹏国人的不争,还与宗教和自然环境有关。

他们的宗教教人顺服,认为一切灾难都是来世富贵生活的考验,接受并忍耐这种考验,才能获得新生。

身毒的自然环境优越,土地肥沃,降水丰沛,根本就没有冬天,属于随便朝地上撒种子,一年四季都能得到收获的地方。这地方历史最悠久的书籍,是他们神佛的史诗,真假难辨。敖昱询问他能找到的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他们记忆中,最大的灾难,来自“人”。

其余虽也有暴雨、地震、山崩,蝗虫等灾害,但带来的死伤都不大。被他们认为是神偶尔打个喷嚏,或动一动手脚,这时候死亡的人不是作孽被收了,就是神喜欢被收了。

此地的大河极为温顺,最大的洪水也只没过脚踝,且很快排净。当地人房屋矮小,用料是泥巴,崩坏也很难砸死人。至于蝗虫……它们飞走后,很快会有新的植物生长出来,中间很多人会吃蝗虫充饥,所以只需忍受很短一段时间的饥饿。

极佳的生存环境,反而让在这里生存的人失去了抗争之心。

敖昱在这里见到了很多的苦修士,他们只裹着一条布料,不住房屋,在外风吹雨打。有的人只吃布施,更严苛的则只吃自己寻找到的植物。

他尊重他们追求自己“道”的方式,却又忍不住思考,若把这群人送到中原北方去,不知他们是否还能维持得住苦修?

罪过,罪过。

上层贵族卑躬屈膝,极尽谄媚他们这些新来的统治者。下层麻木无知,看着刀剑临头也只是念诵神的名字。

有一件事,敖昱都很好奇:“我们来后,你们的很多士卒直接逃了,百姓面对我们则十分冷漠,你们不怕我们……做坏事吗?”

虎贲军都是小月亮筛出来的,军纪严明。虽说这次过来的也有其他军队,但有虎贲军在旁边看着,带兵的都知道敢闹事上官不会顾他们,都未曾惹出大事。

但楚国自己的百姓尚且并非全知虎贲军的大名,金鹏国的百姓显然不是因为信任他们的军纪。

通译道:“生命如母亲河的河水一般,总会有旧的逝去,迎来新的。”

这不是贵族、僧侣或苦修者说的,敖昱询问的只是当地一位普通的中年人。他脊梁黝黑,浑身上下只抱着一块儿深蓝色的裹腰部,没有鞋。敖昱又问了,中年人是否会写字,中年人摇了摇头。

“你真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中年人回答:“苦难的今生总是会过去的,当我在一次一次的轮回中洗净罪孽,我就能成为更高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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