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BOSS的职业修养 第229章

“叮当”这却不是他手下的铃铛发出的声音,随着一阵凉风,荷叶的香气传入他鼻尖。

小月亮穿着一双金绳缠足的软底凉鞋,裹着个大红披风进来了,他长发披散,在头顶缀了个红绒球,他在幽幽烛火中对着敖昱笑问:“大哥哥,夜阑浅醉弄铃铛?”

“我哪里来的酒?”一见他明明便醉了,敖昱眯起眼睛,却非要梗着脖子不认。

小月亮拉动了珠帘纱帐,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他站在了敖昱的面前抬手解下了披风。披风落地,他舒展双臂,挂在了敖昱的脖颈上,他的唇也凑到了敖昱的唇边:“我来喂……”

披风下,他只穿了一身红纱,这纱裹在他身上,倒如一团朦胧红雾,举手投足都轻轻地飘散包裹着。

“小月亮,我都要嫉妒你身上的红纱了,凭什么……”裹着你?

叮铃铃的铃声,越发乱了。

“来罚……”

床榻的幔帐间,也挂着铃铛呢。铃声快快慢慢,时轻时重,夹着笑声和叹声。

第二日铃声停了,鸟鸣来了。

敖昱看着窗口洒进的阳光,深深松了一口气。他这辈子没参加科举,但昨天可谓是他人生中的一次大考,还好,他最近几年都乖乖喝药外加锻炼身体,成果喜人。

小 月亮也睁开了眼睛,敖昱立刻凑上去,轻轻吻着小月亮的肩头:“手团暖玉描飞花……”

手用上了,飞花吗,自然是用唇描的。

小月亮笑得露出了小白牙,敖昱用鼻子蹭他的下巴:“可有不适?”

“有些酸,还好。大哥哥……”

“嗯?”

“我原来以为你个头不会大,毕竟病弱,没想到还挺好的。哎?哈哈哈!别咯吱我!哈哈哈哈!”

今生的大黑鱼,也只能用咯吱来对付小月亮了。

两人在府里快快乐乐地待了三天,敖昱从那间新郎房里,按照日子每天取一件红衣,算是褒义的日日做新郎了。

腻腻歪歪,蜜里调油的短暂假期后,两人依旧亲密,却也拿出了更多精力,开始交接工作。

晾了三天的王爷们都被叫来了,进宅子的时候三个小皇子都有些脸红,甚至不敢看敖昱和小月亮,他们可没瞒着府里的事,如今外头传得可是十分的那啥。

信王也比较惊讶€€€€这俩人竟然是真的。包括元烈帝自己在内,都以为他们是自污保命,未来英王继位,两人必定要和离,再各自娶妻的。

甚至在今天进府之前,信王都怀着他们在做戏的想法。但在看到他们后,信王知道,他们是真的。

虽没人表现得腿脚不利索,可这两人的表情,只要是经过事的男人都明白,那是身心舒畅,饱腹餍足的模样,如吃饱喝足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的猫。两人眼神偶尔碰撞,还会飞溅出甜丝丝的滚烫火花来。

这……对他们俩来说也算是好事了。两个男子,注定无后,无论在位的是哪位陛下,都能放心宠信。

七天后,小月亮只带了两百人出发,其余虎贲营人马都留在了当地。

小月亮离开的第二天,太子病薨的消息传到了当地。

信王临走去东宫见过太子,太子看着是虚,却没到几个月都撑不过的地步,毕竟年轻力壮。

但是……薨了就薨了吧。信王叹气,皇兄比先帝,可是心软多了。先帝砍脑袋,无论是亲戚的,兄弟的,还是儿子的,都毫不手软。

第175章 (捉虫) 老太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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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京, 又到了勋贵排队磕头的时候了。

御殇:“……”行,我跪。我磕头€€€€御殇已经有了充分的经验,内心咬牙切齿, 表面哀痛哭泣, 他甚至都不需要在衣袖上抹大蒜了呢, 毕竟他自己的日子够悲苦了。

他年纪也够大,身体也足够健壮了,但这样听音磕头, 还是让他浑身上下都难受。“附身”前, 若有谁告诉他古代的生活是这样的,他绝对不跳这个火坑。这还是特权阶级呢, 日子都痛苦成这样。写穿越文的,都该自己也穿一下。

御殇心里成日吐槽,却没想到,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

“祖母!”

坚强的老太太, 倒下了。御殇本以为, 老太太比他还要强壮, 忽略了老太太已经是一位年近古稀, 且多年来劳心劳力的老人。

她这样年纪的命妇,自然不能和年轻的一样被折腾,她是可以留在府里跪一跪的。但老太太一定要进宫去跪, 不是为了感念太子,是为了御殇。她得让陇侯府露脸, 婚丧嫁娶可是贵戚最好的社交场。

御殇的年纪, 该议亲了。娶妻的重要性,看看郭氏一门便知道了。郭家在朝上根本没有上得了台面的人,可人家有七个上得了台面的“女婿”, 其中还包括一个皇帝。

老太太不敢给御殇想顶尖的女子,皇子们都还没娶妻呢,她与御殇也商量了,身份、容貌都可以不挑,学识也可以差些,就朝着品性去的。要找个端正,稳妥,能管得住事的。

商量时,御殇胸口的神金开始乱窜,越寒殇的声音仿佛针尖一样刺激着御殇的脑袋。

“凭什么!凭什么!”

“我可配最好的女子!”

“我要娶公主!”

“我要娶靖国公的孙女!”

“我要娶€€€€”

把他念叨的名字记录下来,都能写一本元烈朝兴京百花谱了。这家伙还是个色中饿鬼。

工作原因,御殇见多了美丽的皮囊,更见多了皮囊下掩盖的东西。他也有男人好色的本性,但……更倾向管好自己的器官。

御殇:蠢货,你还娶公主?娶国公的女儿?娶朝廷大员的女儿?娶了就代表联姻,跟磨盘一样的朝局,陇侯府的小身板牵扯进去就是被碾死的下场。

这些年在家里闭门读书,御殇连考科举的心都淡了。

他想考到秀才,就拖延到元烈帝死后,新君的恩科再考。

毕竟他身份特殊,虽然陇侯府因为越寒殇这个神金,闹得跟二房彻底决裂。但在外人看来,血脉斩不断,尤其还有个老太太,这是亲妈,亲奶奶,二房割舍不开的。

御殇怀疑,上次神金抹黑郭夫人的事,二房不是没察觉,只是忍了。

前康定伯不是都出家为僧去了吗?听说十分遵从戒律,布衣芒鞋,清粥小菜,如今已经从猪头三瘦成柴火一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尽量改善两房之间的关系€€€€这事儿太难了,二房没拍死他,完全得感谢封建社会的亲族思想,可能还有越熙当年承诺的弥补。

总之,他这个身份和与二房的不和谐关系,很容易被人利用去搞二房。

但二房能出事吗?必须不行,那家里一大两小仨怪物呢。出事的只会是他。

老太太身体还好的时候,给他提娶亲,御殇连下一朝科考的心都淡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吗?陇侯的年俸虽然不高,但老太太私下里给了他不少好东西,且每年户部发俸的时候,都不缺他的,除了银子外,禄米、丝绸、煤炭、鱼、肉、菜等等,也都给他最好最新鲜的。

身处其中,御殇才知道,原来古代官员的俸禄十分丰富多彩。且皇帝的贡品不只是皇帝和后妃享用,经常会按照品级分发下来,尤其是生鲜之类的,毕竟这年代保鲜技术太差。陇侯府门第不高,可从颛孙恬义那边算,他数一数二,比他上辈子公司福利好多了。

再一细想,他更是心中一亮€€€€还有什么比“什么都不干”更能得二房好感的?

至于进一步拉近关系的事情,就交给下一代吧。

御殇躺平,一脸慈爱地想着他未来的儿女:爸爸这一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未来是你们的!

但是,一切都随着老太太的倒下,崩裂了……

“祖母€€€€!奶奶!”御殇的眼泪爆了出来,和祭拜太子时的完全不同。

后者是冰凉的,此时却是滚烫的。

这个第一眼见面他本十分反感的老太太,却是这些年一直和他相依为命的家人。

神金却在大笑:死老太婆,早该死了!

惊恐和悲哀化成了灼热的愤怒,与他的泪水温度相同,猛烈地冲刷到了胸腔。一声惨叫响起,仿佛跳蚤被挤压的声音,换个时间,御殇得爽死,现在他却只有悲伤的心思。

“奶奶……奶奶!”现代的他,少年时接连失亲,没什么倒霉亲戚,父母留下的遗产足够支撑他的学业,后来机缘巧合进入了娱乐圈。大染缸里,善恶美丑看得够了,他以为只是个冷漠的人,可原来,也只是他自以为是罢了,“奶奶,别丢下我!”

他哭得难以自控,能感觉到热泪糊了满脸,说话都不利索了。

“殇儿……奶奶想来想去……觉得有一门亲事最适合你……熙儿的……妹子。你去……”老太太躺在病床上伸着手,一边的芳大姑立刻从床榻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个妆盒,“拿着这个……去求亲。这是我的……遗愿……”

老太太脑子很清楚,她知道自己确实不行了,必须趁着现在,为御殇解决了他最要紧的事情。

此时老太太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早做选择€€€€寒凉和御殇毕竟是以亲兄妹名分长大的,说出去就不好听。御殇和熙儿各归各位后,他与妹妹也没如何亲近,御殇就没去探望过她,只逢年过节朝二房那边随礼时,给她添上如其他姑娘一样的礼,客客气气的。

御殇自己不喜欢,两人又无特别的情谊,越熙可是有主见得很,必不会答应。

老太太是嫌弃越寒凉出身的,她有那样的爹娘,后来跟着二房庶女们受教时年纪也不小了。

有过一个宋夫人,老太太是真怕再来一个。毕竟御殇这孩子,有时明理懂事,有时却陡然如犯了失心疯,所以必须得给他找一个能把得住的女子。

她甚至都朝年轻寡妇里寻摸过,无奈好女子不愁嫁,尤其高门里的寡妇,有些事比锁在家中的闺秀让人看得更明白,许多一年守丧刚结束,便都嫁出去了,剩下的就是品德有碍、自己想守着的,或原配夫家事太多的。

可现在老太太心知自己撑不了太久了,越寒凉就是她短期内能找到的,对御殇最有利的妻子人选。

她死了,御殇还不是弟弟,他是侄子。颛孙恬义占着长辈的便利,他能更彻底地与大房决裂,年少的御殇会变成一根无遮无拦的独苗。

与越寒凉结亲,能拉扯住他和二房的关系,且以老太太遗愿为理由,二房不会不答应。

顾不上以后的夫妻不睦了,保住命,保住未来生活的指望才是最要紧的。

接过盒子,芳大姑打开,让御殇看了看里头的东西,这是一套无比华美艳丽的点翠大凤头面。

老太太对许多人都说,好东西只给他们。但正经的好东西,从来都让她牢牢攥在了手里。

“奶奶,请恕孩儿不孝。”御殇跪在了老太太床边,磕了个头,这个头可谓是他磕得最真情实感了,“奶奶,大郎和少将军,都不是在意姻亲的人。且……我与寒凉确实无甚情谊,今日被奶奶按着成了亲,日后我怕是也会被两人按着头合离。奶奶,我会过好自己的日子的。”

御殇也是刚刚才意识到,他对于越寒凉这个妹妹的疏忽。

挨了一下子的神金又在窃窃私语了,明明御殇从他的记忆里几乎找不到越寒凉的存在。这个与他生活了两辈子的妹妹,在他脑海中还不如一个漂亮摆件印象深刻。上辈子越寒凉如何了?记忆里也是没有的。

御殇:蠢货,上辈子你妹妹的日子都比你过得好吧?

他不知道,但无比笃定。因为大哥哥和少将军,都是稳妥人。他们不会留小辫子让人抓,你以为抓了小辫子,更可能是他们放下来的一条蛇。

神金发出的是“唧唧呜呜”不成语调的声音,只是灵魂相处久了,御殇能明白他的意思,不外乎是可笑的辩解。

御殇:蠢货,废物,没规矩,你只配被踩在脚底下。

他也不想总用这种话骂人,但在多方尝试后,他发现讲道理对越寒殇有伤害,但不大。

越寒殇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且还形成了内部闭环,他很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受害者。从他眼睛里看见的世界,和别人所见的,根本就是两个模样€€€€所以御殇才是最倒霉的被害者……

老太太最后的时刻,他还要分心出来处理神金,御殇心里有些难受,又给老太太磕了两个头。

老太太歪头看着御殇笑了,虽在越寒凉的婚事上被拒绝,她也没生气:“好……这是好事啊……是好事……是老头子的骨血……够硬气……”

老太太能听出来,御殇不是一时激愤,少年人不懂事的热血硬气。他是很清楚明白地分析了自己的情况后,选择了放弃,说到底,还是有骨气,有良心,不想祸害人的。

想不与越家女和离还不简单,捧着宠着,两三个孩子生下来,就分不开了。他就能轻轻松松扯着裙带,靠着二房生活了。

“奶奶,别担心我。”御殇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别担心,再不济……我卖家里的东西,也饿不死。”

“傻小子……”老太太埋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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