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安全,若有危险,能逃命立刻逃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嗯!”敖昱特别乖地不断点头,“我走了,你也不要着急,别练坏了身子。身强体健,方才能保护我”
“嗯……”
两人腻歪了一番,这次作别。
这一世两人年纪相差太大,小月亮又体弱,敖昱甚至怀疑,要到小月亮二十岁左右,他才能真正养好。
小月亮能抽得一个酸秀才满地打滚,却不一定能应付得了战斗,即使只是小规模的埋伏战,也极可能一场战斗就让过去养出来的肉肉毁于一旦。敖昱宁愿小月亮胖胖地健康着,也宁愿自己辛苦些。
贵妃吗,胖胖的,贵气。
三十一岁的老混混,脚步都变得轻松了。
五天后,敖昱带人回来了……
他抓到了卧虎山的四五六,三个大王,不过四、六只有尸首了,只五是活蹦乱跳的。
赵有胆大喜,不过这次他准备问得更明白些。
敖昱道:“真是巧了,属下也与将军说了,预计半个月方才回来的,谁知道,这卧虎山比属下想的,行动倒是更快速些。”
“何解?”
“他们想来劫囚。”
敖昱出发之前,孙牛的事儿已经传得到处都是,还有许多人把知府那歌功颂德的公文当真。
最流行的说书版本里,那位王大人的妾室说成了被山贼祸害的喊冤女鬼,前来寻王大人做主,还跟王大人数夜风流,后来王大人身死,女鬼接引了他下去,要他做城隍。
这王大人是什么德行,葵城人明明是都知道的,虽这也有知府故意传播的原因,但这种情况依旧让人唏嘘不已。外出打探的细作来与敖昱回报时,都一脸膈应。
这乱传的故事也有好处,就是得了消息的卧虎山众人,也是一脸懵逼。因为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如今既然是在朝廷手里,只能认为是朝廷干的。一群人合计之后,攻打州府他们当然是不成的,但劫囚却不无可能。
€€€€敖昱自己收集的消息,原主的见闻,以及刑讯孙牛得到的情报互相印证,毫无疑问,在得到数百万两的生辰纲后,大意又傲慢了的,不只孙牛,卧虎山上的人都是如此。
敖昱很确定,这群人在孙牛被捉后,高低也得让人来看一眼。
他意外的是这群盗匪的行动力,几个扮成小商人的哨探,直接跟下山的山贼撞上了。
山贼倒是没有“兴军路上杀尽百姓”的规矩,几个小商人见了他们转身就跑,甚至追都懒得追。他们可不认为这种小商人会去报官,那不是等着盗匪报复吗?跑了就跑了。
结果……就让孝字营给包了饺子。
他们来得可太巧了,敖昱能够十分舒服地设下陷阱。他可以将三名匪首全部活捉,但在犹豫之后,还是只留了一个。
€€€€独臂佛圆空。
这是个佛祖心中坐,酒肉穿肠过的独臂和尚。他早年也是个衙役,杀了上官,遁入山中为匪,后来被一个老和尚点化,做了几年和尚。他离开化缘时,老和尚被一群地痞殴打,没过几年便圆寂了。圆空重开杀戮,后来在逃亡中被一位捕头砍断一臂,成了独臂佛。
能被剑挑开的箭矢,一般极轻,毕竟这年代武备松弛,军械里,有用柳条(柳木是制箭的好材料,柳条枝子可不是)当箭杆的箭,还有用麻绳当弓弦的弓。这些玩意儿就算不挑开,顺风也不一定能.射.出半里地。
但正经用料的箭,可就不同了。
埋伏的第一轮攻击,走在大道上的盗匪就倒了过半。
众盗匪也凶悍,竟没人转身逃跑,近乎全员抽出兵刃冲向路边,全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唯一一个没冲的,就是圆空,他看见有人中箭倒下的瞬间,就原地盘膝坐下,单手举在胸前,开始念佛了。
第238章 (捉虫) 争霸之路的开……
238
敖昱带着士卒, 一边补刀,一边走到了圆空的面前。
“阿弥陀佛……”圆空口宣佛号,“这位施主, 还请给老衲一个痛快吧。”
敖昱蹲下来了, 轻声问:“大师, 您死了,您养的小和尚、小尼姑怎么办?”
“!”圆空猛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敖昱。有些像是膻味的乾元信香轰然炸开, 众多乾元士卒赶紧推开。有两个弱小的, 直接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还是让中庸帮忙架出去的。
“还真是怒目金刚。”敖昱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依旧吊儿郎当地蹲在那儿,收敛着自己的信香,并不与圆空对抗, “大师, 我要想找那群孩子的麻烦, 现在就是拎着他们的脑袋来和你说话了。”
敖昱留他的命, 正因为这位圆空大师在岩州的清河县建了一座普济寺,专门收养各种孤儿,不强迫他们断发修行, 还会教导他们习文练武,清河县有个罗汉镖局, 就是这群孤儿创立的。
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 甚至那些孩子都有许多不知道真正救了他们的,到底是哪尊佛陀。毕竟,圆空大师可是积年的老匪, 若让人知道了情况,官、匪两边,都会有人找孩子们的麻烦。
敖昱会发现,因为无论普济寺或罗汉镖局,发展得都太顺利,这里边的人也都太和善了。
可这些孩子里没有谁有着能力出众。
在这种世道里,能力出众的尚且要经历万千险阻,一步不慎便是坠入深渊,何况一群资质平常的人?
有人小心谨慎在背后护着他们呢,这人不可能是朝堂的,更不可能是当地的家族,就只能是山上的了。
圆空:“若施主要和尚背弃卧虎山,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大师,我想和您联手,将三大王沐猴救出来。”敖昱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他都安排好了,就是缺了一个能让沐猴乖乖跟着走出来的人,大和尚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这就是敖昱抓捕的全过程了,他丝毫没有对赵有胆隐瞒。
赵有胆方才还以为顾清瑶善战,此时听他一说,心知对方又是运气好,竟然有点高兴。对方没这么强,他也没这么差,赵有胆面上带笑,又问他:“那……该如何与知府大人言明此事?”
顾清瑶走了这些日子,他越想越后悔,当日不该那么急就去了衙门,明明该与顾清瑶商量好的,至少该问问他,如何跟知府说话的。
敖昱道:“大人,说句难听的,这回知府大人,大概都不会让您进门。”
“……”赵有胆不是很相信,哪里可能呢?
然后他就没进门了……
连门房都没让他进去坐坐的那种。
他在府衙的侧门,等着当地的军丁进去禀报,稍后那人出来,傲气道:“我们大人说了,人交给我就行了。”
“嘭!”一个拳头打在了桌面上,赵有胆气得脸色发红,喘气喘得如同一头老牛。
他被高品级的文官挡在外头不见的时候,其实挺多的。比如前阵子到处送钱,就有许多人连门都不让他进的。他那时候都不气。
武将本来就低文官一头,他还是匪类,文官们不乐意见他是理所当然的。
这回不同啊!他上次以为情况很糟,是没能和对方平等相处,可至少知府能把他当个下属的,当个狗腿子也可以€€€€不能登堂入室,可至少屋檐下头有个自己的立足之地。
他却是连狗腿子都不可得,就是条自己猎来了猎物,叼上门去献宝,人家拿了猎物,又被一脚踹开的流浪狗。
一时间,他甚至生出了杀官上山的心思。
只是卧虎山此时的情况,大概很难收他,以为他是诈降,杀了他祭旗的可能更大。但他自己的,以及士卒的家人都还在靖州,他能跑,手下士卒不一定愿意跟他,更何况,还有个顾清瑶……
敖昱这就又被叫进来了。
“顾老弟,接下来怎么办,你说吧。”
赵有胆头微低,眼睛朝上看,颇有几分阴森意味地看着敖昱。如今他一肚子的气,倒是把十几年前的匪气给激起来了。
敖昱道:“大人不要着急。”
仅仅两天之后,就有知府的管家来请赵有胆了。是知府本人的管家,可不是任何知府衙门的差役,这份私人的脸面是很足了。
但赵有胆此时已经彻底对知府失去了信任,他一想就明白,这要么是犯人出事了,要么是卧虎山又做下什么大事了。前者可能更大,毕竟这才两天,卧虎山那边还不一定能得到消息。
赵有胆把敖昱叫来了:“老弟,这回不要卖关子了吧。”
敖昱拱拱手:“将军,沐猴与独臂佛已重新落在了咱们手里。所以,将军装病吧。”
稍后,急得口角生疮的知府大人,从管家那儿知道,赵有胆病了,已经病了快两天了。
这还不明白,别管真病假病,这就是不满他两天前的态度。
“他怎么敢€€€€”轮到知府拍桌子了,拍完之后站起来的他脸上阵青阵白。
确实是他自己做的太绝,两天前哪怕让赵有胆进来喝杯茶,也不至于是现在这种局面。可谁能想到呢?
犹豫片刻,知府出城了,又等到入夜后,亲自前往军营拜访。
赵有胆还真是一脸病容,知府先是面容慈和地慰问了一通,继而又对两天前的事情解释了一番:“乃是下人自作主张,本官初来乍到,也未曾想府衙中还有如此奸猾狡诈之人,竟胆大到贪了将军的功劳!如今那人已经让本官处置了!”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卒欺上瞒下,贪了功劳。但赵有胆自然不会在明面上冷嘲热讽,听罢立刻赞美起了知府的明察秋毫,算是表面上顺着知府给的台阶下去了。
知府又道:“想来这贪功之人,也必定是盗匪的探子!昨日夜里,沐猴孙牛月与独臂佛圆空,并十几名囚犯,竟一起逃了!”说到此处,知府嘴唇发白,这不是他装的,他确实害怕。
属于府衙的大牢有两处,一处在郊外,这是给已经判决了的苦力犯人用的。另外一处就在衙门里头。古代前衙后宅,监牢就包括在衙里边。
消失的虽然只有匪人,数名衙役,以及几个家仆,但若是他们再闹大点,取了知府的脑袋,也是很有可能的。
更要命的是,刚刚来的密信,这次的剿匪大军已经开始调集,领军的大帅鲁镇东,说是早已经率队秘密前来岩州,最迟半月,就要抵达州府了。让知府安排好人犯,他一来便要审问沐猴孙牛。
孙牛不在,鲁镇东到时候审问谁?那当然是审问知府啊!
鲁镇东虽然也是武将,但他是谢党中的谢党,且此次带了圣旨与钦赐宝剑来。王大人那事儿,正是用孙牛才让知府最终将功折罪,若没有了孙牛……一切休矣。
“大人,末将抓住这两人,也不过缴天之幸。岩州民风彪悍,贼匪多,贼民更多。这众贼匪已经跑了一个日夜了,这让末将怎么找?衙门中的衙役,倒是多有熟悉本地的能人,大人可以金银诱之。”
知府道:“我知道为难了将军,但将军英武睿智,只接下此事,试试找一找便罢了。”
“大人,末将确实只对两军对战有些心得,但并不知晓侦缉搜捕之事。”赵有胆赶紧摆手。
他如今是按照不知道两个贼首已经落在自己手中的情况应对的,这也是敖昱的吩咐。
若不知道,此事当然不能接啊。
一旦接下来,锅可就是他来背了,至少他也能背一多半,恶劣一点,知府甚至能说是他谎报的。
两人推来推去,知府脸上几次露出焦躁来,又强压下去。
赵有胆只觉得心里暗爽。
敖昱坐在外头,跟一个头戴藏青幞头的独臂老卒排排坐晒太阳,老卒习惯地想把手举起来,忍了忍又揣回了怀里。
知府终于走了,独臂老卒立刻开始嘀嘀咕咕地念起了佛经来。敖昱则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这次没等赵有胆叫人,自己进营帐了。
“顾老弟,咱们怎么办?”
“将军,您继续称病吧。鲁镇东要来了,他一来,有五成可能,让咱们先顶上去试试卧虎山的斤两。”
“嘶……确有这个可能。”
赵有胆皱眉,之前没人来,他的人马还算是“威震”岩州,大军即将入岩州,那他这点人马不但不够看,还十分危险。且这危险不是一时的,而是绵延了整场战役,甚至战后,他都要小心天降横祸。因为不只文官看不上他,他跟新来的武将也毫无交情,这也是他这么焦急的原因,左右看着都是死。
“若明日知府还来,说明他有咱们不知道的消息,鲁镇东很可能已经在路上了。您便对他说,您年岁大了,手下也皆是老卒,想求个押粮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