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本搭在腿上, 正垂着眸在发呆。
岑溥则在他身旁坐下。
他一下子回过神来,侧过脸看岑溥则, 将画本重新递过去。
岑溥则将画本推回去:“你画吧,以后有机会再继续看。”
少年很轻“哦”了一声,将画本收了回去。
见他翻到新页, 开始拿笔。
岑溥则思索良久, 最终还是开口:“到了晚上要是还是这个天气,你今晚应该只能跟我睡一间房了。”
笔尖触到素描纸,少年动作一顿。
€€
颜舟做砸了午饭。
说做砸也许有点夸张。
也就只是, 菜炒得焦了点,肉炖得柴了点, 汤里多撒了把盐。
偏偏当事人还吃得无知无觉。
夹一口炒焦的菜面不改色吃下, 看一眼窗外的天。
夹一块柴得几乎咬不动的肉面不改色吃下,看一眼窗外的天。
勺一口咸得怀疑人生的汤面不改色喝下,看一眼窗外的天。
等吃完饭, 岑溥则洗完碗从厨房走出,正看见坐在餐桌前的少年起身, 往客厅走。
然后在那段没有任何障碍物,最多不过七八步的路上, 走了个平地摔。
岑溥则一吓。
刚要上前, 就见少年利索爬起,看了眼窗外的天。
……
岑溥则走上前,开口问他:“摔伤没有?”
颜舟回过神来, 看向岑溥则。
盯着岑溥则看了会,才拍拍手摇了摇头。
然后问岑溥则:“我们下午做什么?”
甚至主动申请挑战:“要看电视剧吗?”
岑溥则很轻笑了声,说:“你可以做自己的事,家里有书房。”
颜舟反问:“你要做自己的事吗?”
岑溥则应:“我没什么事。”
颜舟便答:“我想和你一起。”
岑溥则看着他。
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领着颜舟去了沙发上看电视。
实在是他家在前阵子大扫除被他搬得太空。
除了客厅里这台电视真是什么也没有了。
不过想想,如果是他一个人在家,除了研究研究食谱做做饭外,剩下的时间应该也基本是坐在客厅沙发上,拉上窗帘,挑几部合心意的电影看。
他没什么爱好。
读书时,时间全用来读书。
毕业工作后。
非工作时间,他有时候会一个人出去逛逛,在天气好的时候。
偶尔兴致来了去看场演出,或是做一些登山类的徒步运动。
剩下的大多数时间,还是最喜欢在拉上窗帘的昏暗房间里,看几部也许在他人看来可能并不觉得有趣的电影。
用很多人形容过他的词。
他的生活很无聊。
但他并不讨厌这份无聊。
岑溥则没再挑一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逗颜舟。
他按照平日里的习惯,挑了部合眼缘的电影。
拉上窗帘,拿了瓶可乐,安安静静地看。
少年今天在他身侧坐得格外板正。
看见吻戏,也没再侧过脸盯着他看,只是三不五时就要扭头,看一眼窗帘缝隙间屋外的雨幕。
入夜后依旧暴雨倾盆。
风似乎比前两天小了些,但也没到能外出的程度。
岑溥则洗过澡,蹲在衣柜前犯起了难。
他床上就一床夏凉被。
虽说是常规大小,但两人合盖一条总难免别扭。
可衣柜里仅剩下一床被子。
没被套就算了,还是冬天里盖的十几斤重的。
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没有将那床被子拿出来。
好在枕套和枕芯还有。
岑溥则套了个枕头。
走到床边将自己的枕头往里推,把新套的枕头放在外侧。
垂眸看了会这张床上第一次多出的枕头。
良久收回视线,转身出了房间。
晚上找了部欧美的动作电影。
看完十点出头。
岑溥则回房间洗漱,对颜舟道:“你洗漱完直接去我卧室就行。”
话说完,等人快走到房间了,才听见少年远远飘来的一声。
“嗯。”
岑溥则在浴室洗漱完,出来时颜舟已经在卧室。
直挺挺站在床边,跟个假人似的。
听见岑溥则从浴室走出的响动,他直挺挺转过身看向岑溥则。
更像假人了。
岑溥则本来还因为晚上要跟人一起睡有点别扭。
见他这副样子,险些笑出声。
他走到床边先上了床。
到床里侧坐下,一抬头,就见颜舟还在床边直挺挺站着。
像个准备夜里守床的。
岑溥则开口的声音里含了点笑:“不睡吗?”
假人反应慢了两三拍地看向他。
好一会,才点点头。
而后直挺挺往床外侧一躺。
一比一还原他昨天发在朋友圈的圆头圆脑躺平小人。
岑溥则忍着笑,看了眼床外侧。
少年从头到脚成一条笔直直线。
目视天花板,嘴唇抿紧,双手板板正正交叠在腹部,感觉眼睛一闭,就可以盖棺材板了。
岑溥则见他胳膊肘有半截在床外。
开口:“你晚上睡觉不翻身吗?”
假人认真思考了几秒,严谨回答:“也许会翻。”
岑溥则好整以暇:“那你睡这么外面,不怕睡着直接摔下去?”
颜舟僵硬地往外侧看了眼,一时半会没动作。
像在思考,但脑子并不配合。
直到岑溥则发出指令:“睡进来点。”
颜舟转过脸,看向岑溥则。
反应了会,直挺挺往床里侧挪挪,而后抬手抚平被他挪皱的床单,重新看向岑溥则。
岑溥则看他一眼,视线落到他外侧。
见他外侧留出了足够活动的空间,两人间也还有足够的安全距离,这才将夏凉被分他一半,抬手关了灯,躺下了。
灯一灭,屋子里安静下来。
窗外的雨声变得格外分明。
岑溥则其实还不困。
但身边躺个人,他就不想再拿手机。
闭上眼睛酝酿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