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这个情况,又确实不方便。
“要不,你帮我去厨房拿卷保鲜膜来?我把脚包上护着,再小心用花洒,至少把头发洗了。”虞梓愁道。
【小鱼!让黎哥帮你洗吧!】
【小两口就别见外了,都帮忙换裤子了,不差这点[害羞]】
黎琢瑾不客气地抬手理了理虞梓的头发,柔软的黑发从他指间穿过。
虞梓抬手打开他的爪子:“乱摸什么呢。”
黎琢瑾收回手的同时心念一动,然后他云淡风轻地说:“其实看着还行,不脏,不过你实在要洗的话,我可以帮你,免得你不小心把水淋到脚上,伤势迟迟不好也麻烦我。怎么样?”
虞梓:“……你用请求的语气说要帮我,我觉得不太妙,你仿佛别有用心。”
【哈哈哈哈官方认证,黎哥就是别有用心!】
“啧,谁‘请求’你了?别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又不是你,看到金子就走不动路。”黎琢瑾说着,俯身又一次把虞梓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虞梓刚才没拒绝,那就是同意了,黎琢瑾默认道。
【又!抱!了!】
【你们现在是已经彻底旁若无人了对吗嘿嘿嘿】
【呜呜呜我知道这样不好但节目组真的不考虑在卫生间装个镜头吗[怼手指]】
【我也想看黎哥给小鱼洗头!我都不奢望看到黎哥帮小鱼洗澡,只是洗个头发,节目组你为什么不能满足我!我要闹了呜呜呜】
虞梓确实不介意给自己省点事,找个洗头工。
但他有点不信任这位新手洗头工的专业性。
被黎琢瑾放到卫生间洗脸池旁的高凳子上后,虞梓问他:“你以前有过帮人洗头发的经验吗?”
黎琢瑾把淋浴间里的洗发水拿过来,又调整了下洗脸池水龙头的方向角度,回道:“你面试呢,还关心工作经验?放心,我又不是自己没头发,还能不会洗?”
虞梓迟疑:“说实话,听起来不是很让人放心……”
“实话难听,就别说了。”黎琢瑾试了水温,然后拍了拍虞梓的后颈,“低头,弯腰,脑袋凑到水龙头这边来,客人请自觉主动点。”
虞梓:“……算了,你都免费了,我也别挑剔。劳驾黎老师注意别把洗发水弄我眼睛里了,谢谢,辛苦了。”
说的是人话,但语气听着不像,黎琢瑾笑了声。
虞梓低下头凑过去,感受到温水打湿发丝,黎琢瑾的手指不轻不重地穿过他的头发。
新晋“洗头小哥”很有职业素养,注重服务质量地开口聊起天来,免得“客人”受到冷落觉得无聊。
黎琢瑾说:“今天不止一次提起过你爸……虽然只是胡言乱语时随便提提,但也让我想起了不少事。你爸的情况还是没好转?”
虞梓微微一怔。黎琢瑾突然提他爸,还是这么正正经经的语气,这让虞梓是有点意外的。
然后虞梓用鼻音回了声:“嗯。”
虞风成植物人都三年多了,除了上个月虞梓和黎琢瑾离婚当天,情况恶化了一回之外,其他时候一直都不好不坏地靠仪器吊着命,没什么变化。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挺好奇的。”黎琢瑾接着慢悠悠道,语速和他手上帮虞梓洗头发的动作一样不慌不忙,“你爸当了那么多年的思政老师,之前怎么会突然选择辞职,跟人合作从商做生意?”
这问题,三年前黎琢瑾找虞梓协议结婚时就想问了。
但那纸协议像是一道把黎琢瑾和虞梓客客气气分隔开的结界,黎琢瑾觉得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太适合问候彼此的家人,所以此前一直没刨根究底过。
今天不知道算怎么回事,状况频生下,作为离了婚的两个人,关系好像反倒近了些,让黎琢瑾也有了问一问的想法。
虞梓却回以沉默。
直到黎琢瑾暂时关了水龙头,开始往他头发上抹洗发水,虞梓才叹了声气,声音有些闷闷地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不是糊弄你。”
“我爸当初突然跟我说要辞职经商去,我也挺纳闷,问他原因,他说‘有机会发家致富为什么不干,这还需要什么特别的原因吗’……但坦白来说,我觉得他就是另有原因,可他不跟我说。诶,有水往我脖子下面流了,你帮我拿下毛巾擦一擦……”
黎琢瑾手上还有洗发水,只能匆匆重新开了水龙头洗了手,又去拿虞梓的毛巾给他擦脖子。
“还真有点手忙脚乱……你头低一点,不要说着话就抬起来,头发上的水就不会流到脖子里了。”黎琢瑾说。
虞梓按着毛巾,瓮声瓮气道:“这样洗头太难受了,我脖子好酸€€€€既然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回答你了,那礼尚往来,你也回答我一个我好奇了很久的问题?”
“你就是体力太差,所以弯这么会儿腰就坚持不住……快好了,再把头发上泡沫冲一冲就行了。”黎琢瑾一边打击一边安抚,又接着回答虞梓后半句话,“你想问什么?”
虞梓不爽:“我的体力跟您这个牲口确实没法比,再说这是姿势问题,关体力什么事,要不是脚上受伤不方便,谁这么洗头啊€€€€就你当初高考的时候,不是出了点状况,被我爸带回家了吗,我爸也没跟我具体说过,你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那时候甚至以为你是不是高考前夕家破人亡了,怕你是个孤儿,都没好意思对你太凶。”
没想到几年后再见,黎琢瑾不仅不是孤儿,还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家里浴室都比当初虞家的两室一厅大……
两个人当面聊出了两个频道,黎琢瑾失笑。
然后他回忆着,轻描淡写地说:“当初……虽然没有家破人亡那么夸张吧,但确实是高考前夕家里死了人。我爸自杀了,还想拉我陪葬罢了。”
虞梓错愕,下意识抬起了头想要看看黎琢瑾的表情。
黎琢瑾是个满嘴跑火车习惯了的家伙,虞梓一时怀疑他是在瞎编,但又觉得黎琢瑾再不着调,也不至于这时候编出这种话来糊弄他……
然而一抬头,头发和水龙头的水一块儿“飞流直下”,进了虞梓的眼睛,让他骤然闭上了眼、难受得要命。
黎琢瑾赶紧关了水龙头,拿起搭在虞梓脖颈上的毛巾给他擦眼睛,又把他的脑袋往下按:“看吧,都说了叫你别抬头……你自己要问的,我难得正儿八经跟你诚实一回,没想到你还挺不经吓。”
虞梓也捂着毛巾擦脸上的水,难受得都顾不上会碰到黎琢瑾的手指了。
过了会儿,眼睛没那么难受了,他才放开毛巾,生无可恋地说:“我可能和这个节目磁场不合,这才录了不到一天,我都遭多少罪了……难怪去黎家那么多回,都没听你祖母和妈妈提过你爸。”
“可不吗。说起来,咱俩一个没妈养,一个遭爸恨,难怪脾气不对付。”黎琢瑾接着帮虞梓冲洗头发上残余的 泡沫,“看来刚才洗发水挤多了……”
虞梓反驳他前面的话:“我爸一个顶俩,我父母双全好吗。”
黎琢瑾笑了笑。
头发洗干净后,黎琢瑾用毛巾擦去多余的水分,然后拿出电吹风,问虞梓:“你自己来,还是也要我帮你?”
虞梓总算能抬起头直起腰了,懒洋洋地回答:“你好人做到底呗。”
黎琢瑾挑眉:“你还挺理直气壮。”
然后继续帮虞梓吹头发。
两个人都没再深入刚才的问题,黎琢瑾没再问关于虞梓他爸的事,虞梓也没再问黎琢瑾的童年具体是怎么个来龙去脉,好像刚才就是普通好奇了两个问题,彼此点到为止。
黎琢瑾的手指在虞梓头顶“穿山过水”,虞梓的眼睛没处放,就打量了下黎琢瑾,发现他的衬衣在刚才帮忙洗头发的过程中也有点打湿了,隐隐约约能看到腹肌!
虞梓若无其事别开眼。
黎琢瑾垂眸,看着虞梓被打湿的一圈领口,以及那宽松领口下撞入眼帘的单薄胸膛。
片刻后,黎琢瑾觉得虞梓的头发吹得差不多了,他关了电吹风,轻咳了声:“如果要洗澡的话,这里只有淋浴间,你这脚很难不碰到水,要不今晚就不洗了?明天问问节目组能不能找个有浴缸的房间给你用一下,或者有没有什么密封性好能防水的东西保护你的脚,今天……我拧毛巾给你擦擦?”
“哦……行,今晚不洗了,我自己擦吧。”虞梓回过神,“那什么,你帮我把放在床上的睡袍拿进来一下?”
黎琢瑾却已经开始动手撩虞梓的衣摆了:“我帮你擦吧,效率比较高,反正又不是没碰过……”
虞梓按住他的爪子,没好气道:“你中午不是说不占我便宜吗?”
“这怎么算占你便宜?”黎琢瑾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是打算拿毛巾帮你擦身体,又不是徒手。这样吧,我送佛送到西,待会儿帮你把睡袍换上,再帮你给脚上涂一遍烫伤膏,你就什么都别操心了。”
虞梓哑然:“……你这算正经护工吗?”
“不算,谁家正经护工没工资的啊。”黎琢瑾说。
虞梓心服口服。
他想了想,决定趋利而行,暂时心平气和当个无欲无求不会动的布娃娃,让黎琢瑾伺候他,多省事啊。
黎琢瑾先帮虞梓把衣服脱了,然后拧了毛巾给他擦身体。
两人距离太近,虞梓发现这布娃娃也挺不好演。
黎琢瑾倒是镇定自若,像个正人君子一样没多动一根手指。
只是帮虞梓擦完身体后,黎琢瑾洗了毛巾挂回架子上,接着靠在墙边不动了。
虞梓赤身坐在凳子上:“……能说下您接下来的行动打算吗?”
黎琢瑾缓缓深呼吸了下,然后坦诚地回答:“容我缓缓,没那么明显了,我就出去帮你拿睡袍。这会儿不冷,又没风吹进来,应该不至于冻着你。”
虞梓目光往下落:“……”
他不吭声了。
片刻后,黎琢瑾走出卫生间,绕到虞梓那半边床,拿了他的睡袍,重新回到卫生间。
【哇哦,这洗头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点呀!】
【吹风机的声音停止后,直到黎哥你出来,这中间的时间你们在卫生间里做什么呀~~】
【提问:你帮一个腿脚不便的人洗头换衣服,对他抱来抱去,这个人和你的关系是?】
【回答:前夫!!!哈哈哈哈哈】
【这不复婚很难收场啊啧啧啧】
黎琢瑾目不斜视地要帮虞梓穿睡袍,虞梓抓住他的手腕:“我觉得睡袍我自己还是能穿的,很方便,谢谢。”
黎琢瑾只好松手,把睡袍让给了虞梓,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比较遗憾……
“我活了二十七年,今天总算知道那些小孩为什么喜欢玩洋娃娃了。”黎琢瑾没话找话地开口,端的是云淡风轻,“从头到尾打扮一个人,是挺有意思的。”
虞梓系上衣带,对此诚恳回答:“好了,我知道了,节目录完回去之后,我就送你一车洋娃娃作为感谢,到时候你可以在家一边堆积木,一边给洋娃娃梳头。黎老师,你会成为幼儿园小朋友们最羡慕的人……哎,慢点。”
见虞梓穿好了睡袍、嘴皮子也溜了,黎琢瑾面无表情地把他抱了起来,走出了卫生间。
【我靠我靠!虽然今天看到过很多次公主抱了,但现在是穿着睡袍的公主抱!】
【还是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公主抱!】
【黎哥的手终于没有隔着衣服地碰到小鱼的腿了[嘿嘿]】
【还要帮虞梓换药是吗?虽然作为观众已经见怪不怪了,但黎影帝你还记得这是一档离婚综艺,你抱来抱去的是你的前夫吗哈哈哈】
黎琢瑾把虞梓放到了他那半边床上,然后起身拿了装有烫伤膏的袋子,再把卧室里的垃圾桶踢近了点。
虞梓整理了下睡袍下摆,把脚调整成方便黎琢瑾帮他换药的姿势。
黎琢瑾先把虞梓脚上现有的纱布拆下来,然后按医生说的,用碘伏棉签擦去烫伤创面上残留的烫伤膏。
带有消毒效果的碘伏棉签碰上创面,虞梓忍不住抖了下,下意识开口:“轻点……”
这两个字让黎琢瑾脑筋一歪,嘴里忍不住不正经道:“这个要求有点暧--昧了吧……”
虞梓顿了顿,不禁匪夷所思:“你现在眼睛里看到的是我被烫伤的脚吧?口味有点重了,黎老师。”
黎琢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