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在偷偷玩游戏。但她不打算戳穿。
适度的放松是允许的。
艾莱萨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然后努力放松下来，“塞拉菲娜，昨晚到底是谁在假冒我们的人？”
“泽德奇。”塞拉菲娜平静道。
“泽德奇？法庭成员？”艾莱萨想了想，是别墅特别豪华那一家？
“是的，赫伦娜·泽德奇夫人是猫头鹰法庭的成员，她的儿子希克斯则是哥谭市议会的一位议员。”塞拉菲娜颔首。
“他们和罗马尼有什么关系？”艾莱萨疑惑道。
在塞拉菲娜给他的哥谭上流人士资料中只提过泽德奇夫人的姓名、外貌和喜好，强调其是猫头鹰法庭的成员，但没有更多的延伸。
“赫伦娜女士的母亲莱拉是雅各布老爷的姐姐。”塞拉菲娜道。
“祖父的姐姐？那就是我的祖姑母？”艾莱萨想抓抓脑袋，但是忍住了，“为什么资料里没有提过这件事？”
“莱拉女士和雅各布老爷的关系很恶劣。”塞拉菲娜平静道，“赫伦娜女士与罗马尼同样不亲近，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往来了。”
“可是资料里不应该不提这一点。”艾莱萨没那么好糊弄，拿出罗马尼继承人的气势冷然道：“是谁准备的资料？”
塞拉菲娜顿了一下，才道：“……是维克托。”
“我要和父亲汇报这件事！”艾莱萨佯装激动地抄起手机。
快阻止我！快阻止我啊！艾莱萨心里呐喊。
果然，塞拉菲娜道：“没有必要劳烦多米尼克老爷，关于维克托的疏漏，我会给予警告。”
艾莱萨反驳：“这是很严重的疏忽，为什么不能告诉父亲？”
“……一般情况下，维克托不会出现这种疏忽。”塞拉菲娜道。
虽然很委婉，但艾莱萨还是听出来了——
这有可能是多米尼克的默许。
能在罗马尼家长这么大，艾莱萨绝对不笨。
那么，赫伦娜和多米尼克的之间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他们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
或许赫伦娜·泽德奇是代替多米尼克暗中监视他的眼睛，或许她暗中和多米尼克在罗马尼继承人的事情上有某种交易，或许……维克托是她的人，而多米尼克仅是默许了她的插手。
会是哪种可能呢？
那么，那场袭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一次警告？一次争夺？一次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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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韦恩庄园。
轿车缓缓驶入历史悠久的韦恩庄园，行驶过面积不小、精心打理过的花园，缓缓停在了主屋门口。
穿着体面的艾莱萨，带着塞拉菲娜和凯茜下了车，安静地打量了一下这栋保养良好、低调奢华的建筑。
大门安静地打开，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一个头发稀疏、身穿管家服的老人站在门边，微微鞠躬，“欢迎您，小罗马尼先生，在下阿尔福雷德·潘尼沃斯，布鲁斯老爷和少爷们正在客厅等候。”
“你好，潘尼沃斯先生。”艾莱萨得体地道，“这是一点薄礼，希望韦恩先生喜欢。”
凯茜恭敬地把手中的红酒递了过去。
“哦，是08年的波尔多，我代老爷向您表示谢意，请进。”
不知道为什么，艾莱萨总觉得这个老管家看自己的眼神分外慈祥。
穿过挂着一幅幅韦恩家族成员油画的宽敞走廊，足以举办一个小型宴会的大厅，他们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客厅，布鲁斯·韦恩早已坐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的，还有一个头发稍长的青年，与一个和布鲁斯·韦恩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少年。
“欢迎你，以西结。”布鲁斯迎了上来，给了艾莱萨一个拥抱，“来吧，坐在我旁边，阿尔福雷德，请你安排另外两位女士去偏厅就坐，我想和表侄好好说说话，这是一场家庭聚会。”
塞拉菲娜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没有开口，顺从地在管家的引导下走向了偏厅。
在拥抱的一瞬间，艾莱萨鼻翼翕动，从布鲁斯·韦恩身上嗅到了隐藏得很好的血腥味。
他受伤了？
艾莱萨坐下后，布鲁斯微笑着对他介绍，“这是迪克，我的长子，他现在在布鲁德海文当警官。”
“你好，格雷森先生，你的工作让人敬佩。”艾莱萨看着干干净净的布鲁斯和迪克，真心实意地道。
“感谢你的称赞，以西结。”迪克笑道。
“这是达米安，我的小儿子，他在哥谭高中上学。”布鲁斯又介绍。
“很高兴认识你，达米安。”艾莱萨的态度平淡，因为他看到了达米安身上缭绕的淡薄黑雾，比军火库身上的还要浓郁一点。
没有堕落，而是罪恶。看来每个家族都会有那么几个做过坏事的成员。
“你好。”达米安的态度也很平淡。
艾莱萨看了一眼紧闭的偏厅门，清了清嗓子，正想开口继续上次的出卖多米尼克行动，布鲁斯就打断了他，“能给我看看吗？”
他指了指艾莱萨手中的手机。
“啊？”艾莱萨下意识把手机交了出去。
布鲁斯贴近了他，双手绕过他的脖颈，在领口下、外套下摆等容易藏匿窃听装置的位置摸了摸，艾莱萨愣了好几秒才开始挣扎，而这时，布鲁斯已经放开了他。
啊？什么情况？不是，你儿子还看着呢！而且我名义上还是你的表侄！花花公子总得有个限度吧！艾莱萨满脸通红，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一拳打过去。
“没有窃听器。”布鲁斯朝着迪克点点头。
迪克已经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将艾莱萨的手机放了进去，合拢。
“这样，我们的对话就是绝对保密的了。”布鲁斯微笑着道，“请原谅我的冒犯——艾莱萨。”
艾莱萨脱口而出：“你们怎么知道？！”
他下意识地戒备后缩，抬起双手挡在身前。这是一种被刻意夸张的本能动作。
他们知道了多少？艾莱萨拳头攥紧，不会连我的恶魔身份也知道了吧？
作为一个秘密很多的恶魔，他对这种不在自己控制内的情况本能地感到紧张。
“我是一名警官。”迪克将装着手机，似乎能隔绝窃听的小盒子放在桌上，“我们有自己的线人，警方掌握的情况比你想的还要全面，艾莱萨，包括你和黑面具的交易，以及你和红头罩的合作。”
这是诈唬。
他们掌握的情况其实不多，只有零星的碎片和不成型的猜测，但通过诈唬，他们或许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艾莱萨差点脱口而出“我只骗到了一百五十万”，但他马上进入了冷血者状态，情绪迅速平静下来。
“所以，这是一场审讯？”艾莱萨眯了眯眼睛，“这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如你们所知，我确实不是真正的以西结·罗马尼，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超过五个，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得知的。”
“我们有自己的线人。”迪克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说辞，“说说你自己吧，艾莱萨·霍普，你应该不是自愿扮演以西结·罗马尼的。”
“是的。”艾莱萨点头，长话短说：“我六岁的时候，我的创造者，我的老师被多米尼克杀死，而我也被多米尼克抓到了罗马尼家，替代他早夭的儿子以西结，他们给我做了催眠，让我忘记以前的事，但是他们没有成功，我演戏骗过了他们，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机会逃跑，但是始终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无法解决。”
第27章
“什么问题？”迪克问。
“控制芯片。”艾莱萨坦诚道：“我身上有一块控制芯片, 它能定位我的位置，能发出电流，让我生不如死, 我怀疑它还具有杀死我的能力。”
他指了指自己的后颈, “它在这里, 贴着脊椎。”
不等迪克发问, 艾莱萨接着道：“它是我的创造者的智慧结晶, 蛮力是取不下来的, 我已经试过了。而罗马尼对警方的渗透很深, 如果你通过警方的渠道去找对生物芯片有研究的科学家，很容易被发现端倪。”
“你试过了？”迪克挑了挑眉。
“嗯，我七岁那年就试过了，用刀割破皮肉，去取那块芯片，但一用力就会引发电流。”艾莱萨平静地道，“我也想自己研究方法，但罗马尼不打算把我往科学家方向培养，加之常年在监控下, 我没能深入学习多少这方面的内容, 如果说我对这枚芯片有什么了解, 只能说, 经过我的观察，它没法在短时间内连电我两次, 但哪怕一次都很要命了。”
因为那枚芯片连接着中枢神经，尽管实际电流并不大，但却能精确作用于痛觉神经末梢，让人感到生不如死。
布鲁斯微微皱了皱眉, 问：“我能观察一下吗？”
“没有问题。”艾莱萨对于气息干净的人是特别好说话的，他转过身，手指按压着后颈的一个位置，“就是这里。”
迪克和达米安也凑过来看，三人都用手指检查了一下，发现血肉下确实有一小块硬块。
原本还将信将疑，现在信了有五分，迪克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还需要详细的检查。”
“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想要什么样的报酬，只要是我能给得起的。”艾莱萨仍处于冷血者状态，语调平静而不带感情：“我已经受够罗马尼这个变态堆了，他们没有一个正常人。对了，多米尼克让我来哥谭除掉韦恩，我上次就想告诉你了，韦恩先生，可惜被凯茜打断了。”
布鲁斯皱了皱眉，“除了除掉韦恩，多米尼克还给了你什么任务？”
“我只负责和上流社会的交际，以及进行大学的学习。”艾莱萨道，“他也不是很信任我，其它的事情你得问塞拉菲娜。塞拉菲娜手上有芯片的控制副本，而且，我小时候试过逃跑，验证出了芯片的控制范围大概是一座城市。”
“这个范畴很笼统。”迪克道。
“这是我全部的诚意。”艾莱萨仍然平静，“抱歉，我去一下卫生间。”
卫生间里，艾莱萨反锁了门，久久贴在门板上不动。
突然，他倒吸一口气，颤抖着抱住了手臂。
冷血者状态解除。
就算是现在，一想起小时候刚被抓到罗马尼家时的遭遇，他仍然会忍不住想要发抖。
“勇敢，勇敢起来，艾莱萨！”他给自己打气，“你已经不是那个弱小、无助的孩子了！”
他已经长大了，成年了，而且会那么多可怕的法术，他已经能够保护自己了。
不会再被殴打了，不会再被关在漆黑的屋子里，不会在哪个细节不像以西结的时候感受到难以忍受、刻骨铭心的疼痛。
周围也不再全是黑雾缭绕的人皮恶魔，他已经和一些真正气息干净的好人建立了联系，黑暗中已经能看到光明。
……只可以软弱这么一小会儿哦。
颤抖逐渐平息，艾莱萨站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口和头发，深吸一口气，重新露出略显倨傲的微笑。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客厅的时候，艾莱萨发现桌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我希望采集你的一些血液。”迪克拍拍身旁的沙发，示意艾莱萨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