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未来见过你 第10章

滕时抬起头看向他。

“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呀阿时,”祁南槿压低声音劝滕时,“小心引火上身。”

祁南槿猜不透滕时的想法,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把这个小孩带回来。

在他看来,虽然这个孩子很可怜,但是只不过是因为滕时做梦梦到才救了他。

滕时对这个孩子没有任何责任,也没有必要承担风险。

万一奚家的仇人真的追过来呢?

奚斐然只是一个刚认识一天的小孩,而滕时是他兄弟,祁南槿只在乎滕时的安危。

“你把他带回去有什么用,难道你能自己养着?”

祁南槿小声说:“滕家名下有好几家福利院,条件都不错。你把他送进去,那里有专业的老师可以把他养大成人。你大可以派人关注着,每年暗中多给些钱,也算是对你们之间的缘分有个交代。”

滕时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低声说:“让我想想。”

祁南槿有些急了:“阿时!”

滕时低头看着怀中已经陷入熟睡的奚斐然,小男孩紧紧攥着他衣襟的手已经松开了,像是进入了深眠。

他的呼吸平稳而均匀,小脸红扑扑的,眉眼展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时间已经过了12点,今天本该是他的生日吧。滕时想。

他梦到了什么?

可能是生日的后续,也可能是和朋友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可惜这种短暂的快乐只存在于梦里,睁开眼就没有了。

而这一切,都只因为凯斯想要得到滕家的支持。

在看到现场目的明确的残忍手法之后,几乎不用对那些所谓的强盗进行审讯,滕时都能确认了。

在祁南槿看来他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但滕时知道,这个孩子的家破人亡实际上是滕家间接造成的。

自己真的可以狠心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放任这个小东西不管,随便把人送到孤儿院去吗?

但如果自己管了,会不会改变历史的进程,引发严重的蝴蝶效应?

犯罪现场的保险箱被破坏,凯斯八成已经拿到了他们想要的核心技术。

那么对于蒋家而言,他们没有再继续追杀奚斐然的由。

而奚斐然的姥姥姥爷和爷爷奶奶也都早已不在人世,甚至没有什么旁枝亲戚,所以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在乎他。

他只是一个惨案中幸存下来的孤儿,无足轻重。

滕时深深掐住眉心,许久才开口,做出了折中考量下最妥善的决定:“崇景有的是和睦夫妻组成的小康家庭,但是由于各种原因生不出孩子的……”

祁南槿心里顿时稍松。

在崇景,起码自己能一直关注着。

滕时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我可以帮他找到一家最合适的,让他隐姓埋名,过平静的生活。”

***

崇景的凌晨,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车了,只有金色的路灯绵延向前,勾勒出城市的大街小巷的脉络形状。

飞机越过漆黑的城市上空,在城郊的停机坪落下,舱门打开。

祁南槿先站起来,对滕时伸出手:“抱了那么久累死了吧,把孩子给我,让手下来抱吧。”

滕时的确腿都被压麻了,把奚斐然举起来递给他。

这么晚早就过了奚斐然日常睡觉的时间,更何况今天经历了那么多,人早就已经精疲力尽地睡熟了。

从滕时的身边被抱走的时候垂着头,一点反应也没有。

祁南槿也没抱过小孩,僵硬的卡住奚斐然腋下,胳膊伸得笔直,仿佛奚斐然是什么洪水猛兽,转身递给手下。

“小心点抱,别把人吵醒了。”祁南槿嘱咐道,“这小子咬人。”然后他回过头来看滕时,“阿时,我们……”

他的话音忽的卡在嘴里,只见滕时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死死抓住椅子扶手,脸色惨白得和纸一样,微微喘息着弯下了腰。

祁南槿:“阿时!?”

胃里传来阵阵反胃感,然而很快又被剧烈的心慌感掩盖,翻涌的不适让滕时眼前发黑,豆大的汗珠瞬间渗了出来,几乎看不清东西。

是低血糖。

滕时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什么反应。

上辈子自己被禁足的最后一天,就因为低血糖被送进了医院。

可这辈子自己明明已经改变了过程,为什么最后还是会低血糖?

耳朵里尖锐的耳鸣渐渐加大,滕时瞬间就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

难道可以被改变的只有过程,结果是注定的?

祁南槿猛地扑上去,在滕时倒下的前一刻冲过去一把接住了他。

滕时整个人软得像是一汪水,头都抬不起来。

祁南槿瞬间冷汗也跟着下来了。

这小半天就顾着奚家的事情了,竟然忘了滕时已经连续好久都没有吃上饭!

别人或许没什么,但是滕时这体质从小就有这毛病,再加上前几天一直在绝食已经濒临极限,哪里还受得住。

“你的糖呢?”祁南槿抱着他另一手伸进他口袋里飞快地翻找,“放哪了!”

手下闻声冲过来:“祁少爷,这是怎么了!”

祁南槿大声喊:“你们谁有糖!”

“什么糖?”

“什么都行!”

奚斐然在昏睡中忽然被嘈杂的声音惊醒,一睁开眼,就看见周围一片混乱。

大家似乎都在焦急的翻找着什么,不远处祁南槿怀中紧紧抱着滕时。

滕时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失去血色的唇微张着嘴喘息着。

他新换的衬衫湿漉漉地贴在胸口,露出似有若无的皮肤颜色,雪白颈部水光淋漓,看上去虚弱得像是初冬的冰,仿佛一碰就会融化碎掉。

奚斐然愣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剧烈的惊恐席卷了他的心脏。

七岁的孩子还根本没见过低血糖发作的样子,他下意识以为滕时要死了。

是因为我吗?

怎么回事?为什么对我好的人都会死?

祁南槿知道滕时一直有随身带糖的习惯,好不容易翻找出滕时怀里的奶糖盒,用力抖动竟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他妈的!”

祁南槿“啪”地把空盒子摔了出去:“其他人呢!找到没有!可乐雪碧任何饮料都行!”

周围的手下们翻箱倒柜,场面乱作一团。

“十几个人没有一个人身上有糖?!”

“你们干什么吃的!”

“快!快叫救护车!”

周围的一切仿佛变成了一场混乱默剧,被丢出去的糖盒弹跳着滚落到了奚斐然脚边,他下意识捡起来。

……

“啊,最后一粒了。”

树林中,少年轻描淡写地把奶糖倒出来,塞进他的嘴里。

“请你吃糖。”

……

奚斐然忽的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扑过去猛的抱住了滕时的胳膊。

祁南槿正心急如焚,被奚斐然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这小屁孩又来了添什么乱,揪住奚斐然的领口就要把人丢开,却发现怎么拽也拽不开。

“别死行吗。”奚斐然紧紧抓着滕时颤声说。

祁南槿:“……”

小屁孩咒谁呢!

低血糖虽然危险,但是及时补充糖分就没问题了,机场的救护一般都来得很快,说什么死不死的。

他忍无可忍地拎住奚斐然的领口:“你给我起开!”

然而下一秒,滕时的眼皮忽的艰难地抬了一下,似乎是听到了奚斐然的声音,想要做出回应。

祁南槿顿住,奚斐然瞪大了眼睛。

然而滕时最终还是没能做出回应,低血糖的不适感汹涌而来。

他身子一沉,整个人软倒,彻底在祁南槿怀里丧失了意识。

第9章 伪装

滕时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他眯了一下眼睛,感觉身上懒洋洋的,有种力竭之后的虚脱感。

昨晚虽说是进了医院,但在救护车上就输上了葡萄糖,没多久人就缓了过来,被送回了滕家庄园。

“二少爷。”

在一旁的家庭小护士见他醒了,立刻帮他调高床铺的后背位置,给他递上一杯水。

滕时接过来,看着晃动的水面,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奚斐然闪着泪光的眼睛。

做了一晚上的梦都是关于这个小屁孩的,刚才醒来的一瞬间,他竟然下意识以为床边的是奚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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