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未来见过你 第21章

忽的,他只觉得脑门上微微一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奚斐然仓皇睁眼,看到了滕时伸过来的手。

滕时呼出一口气:“表情这么严肃,我还以为你发烧了。”

奚斐然别扭地推开他的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弱。”

从小到大每年都要发几次烧的滕时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他的评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却还凝视在奚斐然身上:“怎么了?心里还有什么事?”

奚斐然被他的敏感惊到了,却没有表现出来,冷哼了一声。

滕时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这样解释你会不会听进去,但是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说的事情,也不完全都是为了安慰你编的。”

祁南槿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他俩一眼。

奚斐然不他。

“当初我和我父亲讨价还价,只是权宜之策,为了保住你的命,”滕时轻声说,“多了我不便说,但是我养你不是为了钱,光是我私下实验室的出来的汽车改造配件,每个都能买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多少有钱的公子哥排着队求我一件东西,我看不上那区区每月十五万。”

奚斐然终于有些惊愕地看向他。

“所以,”滕时再次把奶糖盒递给他,“以后咱们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很久,你如果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再骗你了。”

这一次,奚斐然没说话,犹豫了很久,直到滕时手都有点酸了,才终于把奶糖盒接了过来。

第19章 心疾病

那天晚上奚斐然一直没睡着,窗外的月色挤过窗帘的缝隙,顺着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他的睁着的眼睛。

滕时算个好人吗?

奚斐然不能确定,他和滕时接触的时间太短了,没有办法做出判断。

虽然这几日滕时给他的感觉似乎不是一个坏心眼的人,但滕时毕竟出生于滕家。

奚斐然忘不了自己在滕仲云门口听到的话。

……

“万一奚斐然是和奚沛恒一样的天才呢,你就当养了一条狗,让他对你死心塌地唯命是从,说不定以后会派上大用场。”

“他的双亲都因为滕家而死,被仇人家养大并同化,这难道不很有趣吗?”

他是想把我培养成他的狗,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奚斐然攥紧了枕头,只觉得浑身发冷,把自己蜷缩起来,团成了小小一团。

他在这世上不过七年,还分不清真心和假意。

但他承担不起判断错误的风险。

自己必须要给父母朋友复仇,绝不能被圈养成一个废物。

吃了他的糖,不代表就被他收买了。

奚斐然犹豫的心逐渐坚硬起来,翻来覆去一宿之后,终于在黎明时分下定了决心——还是逃跑吧。

就算是在街上流浪,也比坠入温柔的陷阱,被洗脑控制强。

奚斐然闭上眼睛,试图从过往的记忆中寻找一点爸爸妈妈的温暖,化作前行下去的动力,却发现只要闭上眼,眼前的画面就是一片血红,耳畔的尖叫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止。

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奚斐然抓住枕头蒙住耳朵,眼眶发红,却发现的眼泪好像干了,一滴都掉不出来。

心底里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每夜噩梦的折磨下变得干涸而坚硬,只剩下愤怒和恨意在深不见底的漆黑之中无声地滋长蔓延。

***

“喂,方老师。”

无论是什么时候,滕时的音调都是淡然平静的,不过此刻的清晨,他带着耳机,桌上的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语气似乎比平时更柔软一些:“打扰您了。”

“你给我打电话不算是打扰。”对面的人笑了笑,“你有些日子没来了,我一直担心你,打过很多次电话都没人接,你最近怎么样?”

滕时垂下长长的睫毛:“多亏您,我已经好多了,抱歉这段时间一直在调节,没来得及回复。”

电话那头是滕时的心治疗师,w国顶尖学府退下来的老教授方柏,也是陪着滕时度过低谷的人。

可是上辈子滕时在后期实在是太痛苦了,没有完成整个疗程就主动断了联系,即便方老师上门来找他都避而不见,后来情绪果然恶化,在生日当天自杀。

滕时确实骗了奚斐然,那天泡在浴室里拿起小刀的时候,他并没有释然,而是切开了自己的手腕,但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下意识用智能呼叫拨通了方老师的电话。

生命从身体里一点点消失,终于唤起了一股久违的求生欲,他潜意识中还不想死。

也就是这通电话救了他。

对着话筒喊了半天没听到回复的方教授立刻意识到了不对,火速赶往了滕家宅院,把已经昏迷的滕时从浴缸里捞了出来,或许再完一分钟滕时就要顺着浴池边缘滑进水里淹死了。

后来,方柏强行留住滕时进行了几个月的治疗,终于让滕时终于从抑郁情绪中走了出来。

说起来,方老师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

两人闲聊几句,滕时转入了正题。

“方老师,您手下有没有对儿童心比较精通的心治疗师?我远房表弟最近家里出了点事,今年七岁,我感觉他的心需要调节一下。”

“嗯,多谢,您推荐的必然是最好的,越早越好,麻烦您了。”

奚斐然的心问题需要及时干预,有了方老师推荐的人,滕时基本可以放心了。

他挂了电话走到咖啡机旁边,按下按钮,在咖啡研磨的声音中若有所思。

关于如何抢在蒋家前面,研究出高压气机推进器的核心技术,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等到热气腾腾的现磨咖啡做好,他已经拨通了另一通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滕时喝了一口加了奶和糖的咖啡,“Hodsone集团的总裁John Hodsone。”

***

与此同时,岭北市。

一处高科技园区园区中,滕禹听着一旁厂长的汇报,一边巡视过自动化生产线。

“换了新的内芯之后机器的工作效率大大提升了,但是故障频次增多了,还需要完善。”

玻璃窗内各种形状的机器人正在工作着,机械臂精准夹起一块零件,转动后放在电路板上,紧接着另一只机械臂发出细微的电光将两个部件焊接在一起。

滕禹:“现在的错误率是多少?”

厂长额头上微微出汗:“百分之五。”

这些新机器是从蒋家的凯斯工业进货的,其实当时和凯斯有同类机器的还有Hodsone集团。

滕禹当时建议采用Hodsone集团的机器,而滕仲云最终却选择了凯斯。

“太高了。”滕禹声音冰冷,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一周内降到百分之二以下。”

厂长连连点头,恭送这尊铁面大佛走出园区生产基地,直到滕禹走出去好远还不停地鞠躬。

奔驰大G启动,手下带着滕禹驶出工厂。

滕禹在后排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忽的冷不防问了一句:“滕时最近在干什么?”

手下一愣,连忙道:“二少最近很安静,收养了奚斐然之后,这几天除了带着奚斐然跟祁南槿去泡了一次温泉以外,一直呆在家里,也没去研究所。”

“泡温泉”三个字让滕禹的眉梢微微抬了一下,然而那实在是非常细小的惊讶,稍纵即逝。

“早该收心了,”他冷声道,“他那些不务正业的研究就该被一把火烧掉,明年就要高考的人了,心思全都应该用在正地方。滕家用得着他做个生产工?他应该考上商学院,学经商之道,而不是满手沾着机油给人修车!”

手下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只见滕禹神色冷硬得像一块石头,嘴角向下,仿佛这辈子都没开心过似的。

——当初滕老爷要拆二少的研究所,不是您私下拦住的吗?您不是还跟滕老爷说二少丧母,总得有什么东西转移转移注意力的吗?

手下早就对滕禹的口是心非有所了解,揣摩着滕禹的心思补充道:“二少爷的学业没问题的,之前上学的时候,不是次次都是第一吗。而且学校那边昨天收到电话,二少跟他们说想要结束休学,从下周起回去上课了。”

滕禹冷哼了一声,手下听出了点“这还差不多”的意思,紧接着又听滕禹道:“那个小崽子听话吗?”

手下意识到他在说奚斐然。

“刚来的时候被二少抽了一顿,现在看还好。”

——他还会抽人?

滕禹摆了摆手:“关注着点,如果那小东西影响到滕时,或者有任何对他不利的迹象,立刻处掉,父亲那边我来说。”

手下暗自心惊,低声应下。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又隔了很久,几乎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滕禹忽的想起了什么,冷淡地问了一句:“另一个呢。”

在滕禹身边多年,手下熟悉他的各种语气,知道滕禹口中这个名字都不配有的人,正是今年刚进入滕家的三少滕玟。

“三少一直老老实实上学住校,成绩不突出,有过几次违纪,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是不学无术到处惹麻烦的意思是吧,”滕禹冷声讽刺,“果然低贱的基因就是生不出什么好东西。他丢的不是他自己的脸,是我们滕家的脸。”

手下不敢接话。

“告诉他,”滕禹说,“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就得配得上这个姓。我两周后回家,在这期间如果让我听说他再敢在学校犯一次浑,我回去一定打断他的腿,说到做到。”

***

滕时的别墅这几天来了一位新客人。

方教授介绍过来的是他手下最优秀的学生,姑娘姓白,年纪不大,不到三十,却已经获得了不少心学奖项,经验十分丰富,发表了很多期刊论文,以前在博士班里一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白老师第一次出现在滕时别墅的时候,滕时就觉得很满意。

她穿着一件白丝衬衫,枫叶黄色的厚羊毛风衣,举手投足间气质十足,一双笑眼温柔似水,谈吐间颇有专业性。

不过滕时还是温馨提示了一下白老师,奚斐然虽然长得可爱,正常情况下都挺乖,但是会咬人,脾气急了还会踹人,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情况可以随时按铃叫人。

这番提示让经验十足的白老师略微有点紧张,做好了奚斐然浑身带刺的准备,甚至在衣服里绑了护腕。

但是没想实际情况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推开门见的第一面,奚斐然就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眨着大眼睛看着她,系着小领结,头发软软的,礼貌地叫她:“姐姐。”

心治疗还没开始,白老师自己先被萌化了七八分。

靠着专业性让自己的智收回来,白老师开始和奚斐然聊了起来。

然而几天下来,越聊她越觉得不对,渐渐升起一种心惊的感觉。

“这几天的治疗怎么样?”

滕时坐在二层的露天阳台上,给面前的白老师倒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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