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未来见过你 第137章

很有可能感染了,这样下去滕时坚持不了多久了。

天为什么还不亮……

奚斐然抚摸上滕时苍白的脸颊,山里气温低,他的大部分衣服都盖在了滕时身上,滕时下意识去贴他冰凉的手指,滚烫的脸颊蹭在他的掌心里。

奚斐然的手被焐得发烫,心里也疼得发烫,他俯身,额头贴上额头,轻声说:“再坚持一下。”

雨已经很小了,或许会有车经过。

奚斐然起身站起来,手撑地的时候,被刀划伤的伤口忽的一阵剧痛,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已经有些化脓了。

他随便包了一下就打算出去,却忽的听到滕时叫他。

“奚斐然……”

醒了!

奚斐然立刻坐回去:“我在。”

滕时的神志逐渐清醒过来,烧得嘴唇干裂,说话时的气息都是微弱的:“别去了……这里偏僻,平时不会有人来的,只能等阿槿找到我们……”他像是精致易碎的冰雕,汗水顺着他的洁白如玉的侧颈,滑落到衣领里,“陪我说说话……”

奚斐然按住他放在地上的手:“好。”

雨彻底停了,林子里满是潮湿的味道,天色未明,只有噼里啪啦的火在一旁燃烧着,发出明亮的光,在山洞岩壁上映出一躺一坐两个影子。

原本的躁动焦灼的心竟也安静了下来,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滕时的胸口起伏着,右手搭在小腹,细瘦的腰被绷带缠得很紧,呼吸显得有些艰难。

奚斐然给他擦掉汗珠:“很疼吗。”

滕时的冷汗擦掉又瞬间凝结,漂亮的眉目里透着隐忍:“比最严重的肠痉挛好一些……”

手指缝隙下,那平坦紧实的小腹上两条清晰马甲线向下延伸,消失在衣物遮挡之下,皮肤白皙如雪,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奚斐然轻轻按揉起滕时的小腹,说是按揉,其实没有用力,手指在光滑的小腹上打圈,更像是安抚。滕时的肠子受伤情况不明,他不敢按重。

“可能要留疤了。”奚斐然轻声说。

滕时垂手闭眼:“留就留吧……”

“你不该帮我挡的,”奚斐然又说,“我身体比你结实,就算挨一刀也没事的。”

滕时睁开眼看着他:“你知道滕禹肚子上也有一道疤吗……小时候他为了救被人贩子拐卖的我被捅了一刀,如今我为了救你也被捅了一刀,哥哥为了弟弟豁出性命,本就是应该的……”

“谁说的,弟弟救哥哥更应该,”奚斐然说,“疤留在我身上,我骄傲一辈子。”

滕时忍着疼哑声笑:“你是个奇怪的小孩……”

“小时候你照顾我,现在应该我照顾你了,”奚斐然说,“你得给我这个机会。”

滕时:“我体弱多病,本就是你照顾我更多……”

奚斐然顿了顿:“你记得有一年我半夜发高烧吗?你给我擦身子喂药,一整夜没合眼。”

滕时摇摇头:“记不清了。”

“我十一岁的时候。”奚斐然提醒他,“冬天。”

滕时想起来了:“是那次,为了照顾你,我错过了滕仲云组织的晚宴……说起来,那次你是不是故意的……”

奚斐然揉按的动作一顿,看向滕时。

“你身体好,但那次却病得突然,滕仲云原本想在那次晚宴上,把一个烂摊子推给我,结果我没去成,他错过了时机,也就作罢了……”

奚斐然垂眸。

滕时看他的样子就已经心知肚明,轻轻叹了口一起。

奚斐然承认了:“我是故意的,我半夜开窗吹了一夜凉风,把自己冻感冒了,就是不想让滕仲云为难你。”

“我就知道,”滕时叹息,“你这孩子,怎么舍得对自己这么狠……”

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也狠。

虽然平时奚斐然看上去性格平和,但滕时知道,奚斐然的骨子里有种非常坚硬的执拗,狼崽子似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戾。

等到遇到了他真正在意的事情,他不会有一丝心软。

奚斐然帮他把衣服盖严实:“这次滕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有应对的方法吗?”

“你觉得呢?”滕时看着他轻声说,“你也在滕家的困局之中,你觉得后续会是怎样的……”

“蒋洲成既然用了手下这颗棋子,就肯定会做万全的准备,手下那里一定会有完整的供述和认罪记录。想要破解的话,滕禹必须找到这个手下被蒋洲成威逼利诱的证据,比如蒋洲成给他家里人的转账之类的。”

滕时:“以我对蒋洲成的了解,他不会留下这样的证据……”

奚斐然吸了一口气,在滕时的肚子上轻轻揉着:“那我看难了,证明不了手下是受蒋洲成指使,那他的话就是真的,证据在那里摆着,滕玟无法脱罪,只能坐牢。”

空气一时很安静,然后奚斐然意识到,滕时在看着他,那目光很难描述,像是确认了什么之后的释然,带着点说不清的落寞。

“那如果能证明呢……”滕时的声音很轻,奚斐然的心脏却猛地收缩了一下。

“你既然可以查得到夏蕾和蒋洲成的记录,证实他们曾经是男女朋友,那也可以通过蛛丝马迹找到蒋洲成的手下阿黄受蒋洲成指使的记录,即便可能会受到阻碍,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奚斐然笃定摇头:“不一样,我之所以能通过夏蕾的手机查到夏蕾和蒋洲成的关系,是因为滕玟告诉了我夏蕾的密码,我才能侵入后台,蒋洲成和他手下阿黄这两个人的密码我都不知道,查不了。”

“阿然,”滕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能力,隐私在你面前就像是一张窗户纸,拦不住你的……”

奚斐然看着滕时,滕时也看着他。

“但是你不愿意继续查了,为什么?因为你不喜欢滕玟?不……是因为你看明白了,如果这个时候不继续查,可以把滕仲云拉下水……”

奚斐然紧盯着他,瞳孔深黑如深渊,手下的动作停下来:“我没那么大能耐,而且就算判了滕玟的罪,滕家的业务那么大,对滕家的影响也不会有太深,风头过了就过了。”

疼痛从腹腔深处翻搅上来,像是有无数的毒舌在腹中啃咬,滕时的呼吸有些重,捂住已无人揉按的小腹:“在蒋洲成公开构陷之前,你一直都在帮忙……但是今天蒋洲成今天说的话提醒了你……滕家只手遮天,已经到了人人都能看到的地步……”

奚斐然的手指嵌入掌心:“我不明白。”

“国家最近的动向是枪打出头鸟,涉-黑的企业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掉……滕仲云早些年身上就有类似的传言,是借着我母亲结婚,才把自己摘干净,但是现在靳老爷子不保他了……”滕时喘息着,“他的处境很微妙,上面的人想要拿住他的把柄,但是又怕他强大的势力反攻……所有人都在看着,等一个机会,滕玟的事情就是机会,一旦滕仲云出手保滕玟,他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奚斐然:“滕仲云不会管滕玟,你说过,他只需要留一个继承人,你们当中谁落马他都在一旁看热闹。”

“对我和滕禹是,但是对滕玟不是……”高烧让滕时苍白的脸颊浮上了异常的红色,看上去竟有种莫名的娇艳,“他对滕玟不一样。滕玟之前闯出来的每一次篓子,都会被悄然化解,他的人生路上处处顺畅,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我一开始一直以为是因为滕玟还小不足以让滕仲云上心……但后来发现,滕仲云根本不会像对付我和滕禹一样对付滕玟……”

奚斐然摇头:“我不解。”

“我也不解滕仲云这样做的原因……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疼痛让滕时的声音有些哑,“而且我相信你那么聪明,不会发现不了……”

“阿时,”奚斐然拿起他额头上已经被烫热的毛巾,“你烧糊涂了。”

“我希望我是烧糊涂了,”滕时说,“但是我太了解你了……”

奚斐然轻轻撩开他额头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刚才试探我呢,是吗?”

指尖的温度烫得他发抖。

“我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但是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滕时虚弱地闭上眼,“你和滕家总会站在对立面上……”

奚斐然的心脏像是刀割一样,终于一把抓住滕时的后颈按向自己,再也藏不住:“灭门之仇!你明白那是什么感受吗!”

滕时的身子被他微抬起来,顿时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抓住了奚斐然的上臂:“我不会逼你帮滕玟,甚至你之后如果对滕家动手我也不会管,你有你自己的选择……”

奚斐然猛地吻了上去。

别说了!

我不想听!

他不要滕时尊重他的选择,他要滕时骂他,说他没有良心,求他帮忙,让他为了自己不要和滕家反目。

他的想法总能被滕时一眼看透,无论藏得多么深,哪怕一点心思都没有露出来,滕时都会一眼明白他在想什么。

可滕时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任由他沉沦。

他什么都懂,却又什么都不懂。

疯狂的情绪决堤而出,所有的压抑和隐藏,全部在这一刻爆裂,奚斐然像是撕咬一样亲吻着滕时:“我喜欢你!”

“你疯了!……”滕时挣扎反抗,却被奚斐然死死按住了的双手。

“后悔养我吗?”奚斐然压住滕时,避开他受伤的腹部,膝盖顶进了他膝间,如同野兽一样双眼发红地喘息,“我恨滕仲云,但是我就是喜欢你,阿时,你要我怎么办?”

“可我不喜欢你,”滕时腹痛如绞,身子颤抖着,桃花眼含着痛意,像是被风雪璀璨零落的梅花,“你是我弟弟……”

“我不是!”奚斐然抱着滕时的后腰,手指收紧,舌尖撬开他紧闭的唇舌侵入进去。

滕时的喉中发出痛苦的呜咽,奚斐然的疯狂让他受伤的腹部如同撕裂一样剧痛,他死死抓住奚斐然的肩膀,指甲几乎嵌入他的后背。

周围的跳动的火仿佛燃烧到了人身上,奚斐然疯狂地亲吻着他,想要滕时和他一样感觉到这份炙热,夺走滕时全部的呼吸,桎梏住滕时所有的动作,得到的却只有抗拒和躲避。

滕时被吻得双眼含水,双颊发红,明明是该显得娇艳欲滴的神清,可奚斐然却从那深黑的眼底看不出一丝意乱情迷,那双桃花眼底有痛意,有愤怒,更深处是纵容,像是无奈的长辈看待犯错的孩子。

他永远冷静而清醒,温和而疏离。

坠入欲-望深渊的只有自己。

奚斐然的心都碎了,他感觉自己几乎要疯了,他炙热的感情仿佛遇到了寒冰,被冻住了。

在这绝望中他发了狠,他不信滕时能心如止水置身事外,就算是木头也应该有感情!

“唔!……”滕时的眼睛忽的睁大,奚斐然按住了他的小腹揉了几下,然后滚烫的掌心向下探了进去。

炙热的温度烫得滕时猛地弓起了身子,声音终于出现了裂痕:“放开!……”

奚斐然不放,反而变本加厉,滕时的耳朵上漫上绯红的颜色,身子一阵阵痉挛,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奚斐然……啊……”

“帮我把脖子上的戒指摘下来。”奚斐然攥着他,声音带着威胁,“戴在你手上。”

滕时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如同溺水一般,汗水浸透了他的全身,他颤抖地抓住奚斐然的手腕,之前的清冷的淡然被烫化成潋滟的水,几乎是求饶了:“别动了……我肚子疼……”

“戴上。”

不容拒绝,斩钉截铁。奚斐然这次是认真的。

从未有过的被人抓住命脉,滕时始料未及,这个不久前还跟在他后面说什么是什么的小孩子,如今竟将他拿捏在手里,逼迫着他服从。

奚斐然眯起眼睛:“不戴?”

手指微动,滕时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崩溃的表情,再也承受不住,喉咙里滚动着呜咽,颤抖地摘下奚斐然脖颈上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正合适。

黑色尖晶石闪耀着微光,仿佛天生就该属于那白玉似的手指上。

那一刻,奚斐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心里痛苦的空虚终于被填补上,再次低头吻了上去。

第二日清晨,祁南槿终于带着人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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