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个屁!”滕禹终于暴跳如雷,“老子和她手挽手走到了林子的出口,就差几步就能迈出去,她忽然一脚踹在了老子后腰上,旁边就是一个坑,我直接就掉进去了,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拿下了第一的奖杯,还冲我抛了个媚眼!”
滕玟被这种展开惊得目瞪狗呆:“啊……啊?不是,韩濯呢?”
“她就是韩濯!”滕禹咆哮,“他妈的这个死变态从小就喜欢男扮女装,骗老子感情!哮喘什么的都是装的!就是想把老子当成免费保镖!”
“……”
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刚才被滕禹拍歪了的餐盘在桌上转圈圈。
滕玟三观尽毁,许久才合上长大的嘴,结结巴巴地安慰:“哥……你好惨。”
滕禹冷哼一声,按住餐盘:“没事,过去这么久,这件事已经刺激不到我了。”
滕玟看着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心中默念“才怪”。
“也算韩濯实相,这些年从没再在我面前出现过,”滕禹了衣领狠狠咬牙,“否则我一定要把他打得哭着叫爸爸。“
正说着,门铃叮咚一声响。
小荷穿着天蓝色连衣裙,探头对着门里的滕禹娇美一笑:“今天有空吗?一起出去玩啊。”
滕玟就看见,他那上一秒还是包公脸的大哥态度瞬间180度大转变,腾的一下站起身快步走过来,用滕玟这辈子都没听过的温柔语气低声道:“有空,你想去哪玩?”
*
滕时决定对奚斐然采取自然放任态度,他知道奚斐然是什么脾气,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来劲,反倒是顺着他,奚斐然才有可能自己觉得无趣而放弃。
要是一般人,恐怕面对着一米九混血大帅哥的热情攻势早就没有抵抗力了,但是滕时仿佛是因为从小看着奚斐然光屁股长大,对于这种程度的男色早已心如止水,哪怕奚斐然使出十八般武艺来撩拨他,滕时都表现得根本不为所动。
奚斐然为此十分苦恼,他非常确认那天晚上滕时一定是也感觉到了爽的,但是又不敢再来一次,他怕滕时的身子受不住,更让他在意的是滕时心里到底喜不喜欢他……奚斐然确信滕时是喜欢的,但是他始终找不到方法来确定。
就这样一直过去了一个星期,滕时白天和祁南瑾在海边玩,晚上又要被奚斐然钻被窝软磨硬泡,明明是休假来的,却硬生生的熬出了两个黑眼圈。
“最近晚上没睡好?”祁南瑾关切地问,“是不是床上用品不舒服,我让人换一批过去。”
滕时刚打完一个哈欠,漂亮的桃花眼底像是含着水,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用,是公司上的事情。”
“你啊,出来玩都不知道放松一下。”祁南瑾心疼得要命,“明明公司发展的越来越大,你却越来越累,这样下去图什么?老了之后又得用金钱来换健康。”
滕时苦笑,他虽然是搪塞祁南瑾的,但是却被莫名戳中了心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距离他上辈子死亡的日期已经越来越近了。
这辈子他能活到老吗?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和他的仇怨到达了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地步。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吗?
看他和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命运似乎是可以改变的,否则现在他应该和滕禹斗得死去活来。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和奚斐然的人生轨迹这辈子和上辈子完全不同,最后奚斐然却依旧殊途同归的爱上了他。
这种不确定性就像一片阴云似的笼罩在滕时的头顶,每当他幸福轻松的时候,就会被这片阴云带来的寒意所警告,被冰冷束缚住手脚。
“咦?怎么走到这来了。”祁南瑾带着滕时在度假区的林子里遛弯,走着走着就走远了,抬头一看已经到了一片陌生的区域。
“好像走到高级养老院这里了。”
第146章 竞争
高端养老院的外墙在金黄的阳光下反射着细密碎闪的微光,滕时对于自己的后半生暂时没什么规划,显得兴致索然,祁南瑾倒是很有兴趣:“要不要进去瞅瞅?”
“养老院有什么好看的。”
“哎呀,不能仗着自己年轻不想着以后啊,走走走,进去看看,来都来了。”祁南瑾勾着他的肩膀拉他进去,“对了,姥姥姥爷以后如果在崇景待腻了也可以过来,我老爹对他的养老院最自豪了,据说这里的设施都是最先进的,而且相当智能,是市面上最顶尖的一流养老社区,堪比五星级酒店,最主要的是这里特别安全……”
正说着,养老院门口小步跑来一个穿戴整齐的保安,对着祁南瑾敬了个礼:“少爷,不好意思今天下水道堵了,味道不好,您还是请回吧。”
祁南瑾:“……”
滕时憋着笑:“最先进?”
祁南瑾原本是想显摆给滕时看的,没想到竟然丢了面子,而且是他老爹最引以为傲的项目,这简直是太不可容忍了,老天爷好像总是故意想让他在滕时面前丢丑。
“好端端的怎么就堵了?”祁南瑾梗着脖子,“而且这么大个社区难道全都堵了?一个管子而已,我们绕路就行了。”
保安拦不住,祁南瑾带着滕时就闯了进去,捏着鼻子绕过被黄色封条围起来的施工地段,就进了养老院社区深处。
进了里面就有点样子了,滕时环顾四周,这里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养老院,而是一个个小别墅,建筑风格非常有设计感,走在园区里就像是走在欧洲小镇上一样。
似乎是每个小别墅里住着一户老人,护工一栋配一个,滕时和祁南瑾走过的时候,看到有护工在阳台上晾衣服,有的在花园里浇花。
祁南瑾总算是找回了场子,得意洋洋道:“我爸说了,他当初接手这里的时候特意找了欧洲的设计师,这里的每一栋房子外观都不一样,而且每个房子都配备独立的安保系统,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安全和隐私。”
滕时点点头,其实对于来自未来的他来说,这种建筑的安保都是古早的风格,等到人工智能出现,非常容易就能攻克这些安保系统,不过对于当前这个年代来说,确实是很先进的。
能住到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祁南瑾的父亲抓住了隐私和安全这一点非常明智,这片社区估计会在之后的十几年里大幅度升值。
祁南瑾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耀这这社区有多牛逼,滕时听着,眼底隐隐藏着点笑意,虽然祁南瑾总说自己对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不感兴趣,那是因为他现在有更感兴趣的事情,如果他真正做起来,只怕不会比老祁差。
只可惜他上辈子没有这个机会,意外这种事情,真是无法预料。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社区里相对僻静的地方,这边的建筑主要以深色系为主,建筑密度也更低,给人一种很静谧的感觉。
滕时打眼一扫,本来没觉得哪里特别,却忽的被一座别墅吸引了视线。
之所以注意到这座别墅,是因为它太隐蔽了,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在树林的遮挡后面,阳面的光都被挡住大部分。
正常来讲如果建筑的采光被影响到这种程度是非常失败的,说明设计师没有考虑到植被的生长问题,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解决,只要把窗前的树砍掉就可以了。
可是这座别墅偏偏没有,它仿佛故意隐藏在暗处,又仿佛被人故意遗忘在这里。
“啧,最近怎么总收到垃圾消息,”祁南瑾放下手机走过来,上下扫了一下这座别墅,“这的价格肯定便宜,没准都没人住。”
滕时点点头,却忽的感觉有点不舒服,仿佛是被人注视着似的。
他猛然抬头,竟发现别墅的三层窗户里,有个人坐在暗处看着他。
那真是能把人吓得冒冷汗的程度,屋子里没开灯,由于外面比屋里亮,窗户上的反光很明显,非常用力看才能透过反光看到屋子里的人。
那人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从滕时的位置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那视线几乎称得上是直勾勾的,看不见和阴影融为一体的黑色瞳仁,只能依稀看到浑浊的眼白。
“喂!看什么呢?”祁南瑾忽的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滕时吓了一跳,再抬头时,却见三层的阴影中的那个人消失了,再细看,发现是窗户的窗帘被拉上了。
是那人自己拉的吗?还是房间的护工?
“那间房子里刚才有个人在看我。”滕时对祁南瑾说,“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是吗?”祁南瑾也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感觉有些瘆人,“可能是一个人住久了吧,对路过的人都比较好奇。”
不知道为什么,滕时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他去那栋别墅看看。
“咱们去看一眼吧。”滕时说。
“啊?”
“你刚才也说了,老年人一个人住得久了,估计很久没见过护工以外的人了,”滕时说罢快步朝着那栋别墅走去,“我们去跟他聊聊天,就当是了解这里的居住环境了。”
“喂!咱们都不认识他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社牛了!”祁南瑾赶紧追上去。
然而忽的,他俩的手机却同时响了。不约而同,两种不同的铃声混合在一起,仿佛什么不详的预兆。
滕时停下脚步,和祁南瑾对视一眼,后者同样莫名其妙,两人一起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汇报内容大同小异:
就在刚刚,滕时的别墅进贼了!
别墅里倒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滕时的电脑在。
两人火速赶回滕时在海边的别墅,一路上滕时的心跳都异常的快,别东西倒也罢了,但是他的电脑里有记载着未来发生的事情的文件夹,一旦泄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家的时候滕禹和滕玟都不在,只有度假区的安保人员站在门口,滕时推门而入,祁南瑾紧跟在他后面上楼,一边问保安:“怎么回事?”
“少爷,就在刚刚别墅的安保系统忽然报警,我们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人从滕先生的窗户跳出去,我们派人去追了,但是人没追到。”
有那么一瞬间滕时心里还有一丝侥幸,那人或许是偷偷潜入他房间等着他回家的奚斐然,然而一推开门他的心就凉了,房间里杂乱不堪,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得底朝天,明显是来过陌生人。
滕时二话不说冲向自己放着电脑的行李箱,拉开的一瞬间猛地松了口气。
电脑还在,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看看都丢什么了?”祁南瑾着急地问,他真是没想到自己邀请滕时来度假竟然还能出这种事,度假山庄安保这么好,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一起盗窃,怎么偏偏被滕时赶上了,真是太背了。
“丢了一块手表,一对钻石袖扣,好像还有一对墨镜。”滕时大概了一下,“其余的可能还有些小件,都不是太贵重的东西。”
安保人员一个劲的道歉,说是他们管不力,滕时淡淡摆摆手,让他们采集了一些证据,就让他们出去了。
“怎么会出这种事呢,”祁南瑾简直要抓狂,“阿时你放心,你丢的这些东西到时候我赔给你。”
滕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兄弟之间说这个干什么,无所谓的。”
祁南瑾内疚万分,一屁股坐到滕时的床上:“原本请你来是想让你好好玩玩的,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这种幺蛾子。”
“不怪你。”滕时温声道,“这种事谁也没法预料。”
话虽这么说,滕时心里却有点隐约的疑虑,这起盗窃明面上看起来是冲着钱来的,但是滕禹住在一层,携带的贵重物品也不少,可贼偏偏费力爬上了二层,更像是专门冲着他的房间来的。
电光火石间滕时忽的产生了某种奇怪的猜测:如果盗贼本身的目的并不在于偷盗,而是在于把他引回来呢?
这个想法毫无根据,完全是出于滕时这些年培养出来的直觉。
可是为什么呢?把他引回来做什么呢?
“要不要今晚搬到我那里住?”祁南瑾看似随口一提,“出了这种事,你睡在这里也不踏实,咱们晚上可以一起打游戏。”
以前很小的时候,祁南瑾总是喜欢溜到滕时家过夜,那个时候滕家还不住在现在的大庄园里,只是一栋普通的别墅,祁南瑾家当时和滕时家住在一个社区里。
每次祁南瑾考试考砸了,把老祁气的拿着扫把追着他满院子跑的时候,半夜就会跑到滕时家避难,或者干脆就是没有由,想滕时的时候就会过来。
滕时体质弱,一到晚上就犯困,可每次听到他敲窗户还是会立刻惊喜地爬起来。
两个孩子就一起在屋子里打游戏,打累了就在一个被窝里聊天,聊到深夜才会睡着。
滕时总是比祁南瑾先睡着,祁南瑾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很喜欢看滕时睡着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垂在眼帘上,呼吸平稳而悠长。
看着他熟睡的样子,祁南瑾也会觉得安心,有种世界都平和柔软下来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滕时比他小一岁,是这种年龄差距让他从见到滕时的第一眼时就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每当滕时熟睡了之后他就会抱住滕时,心里想着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一辈子都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可再之后,滕时的母亲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