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衔川在周围人时不时看过来的奇异眼神中,泰然自若地吃完了这顿天理难容的混搭饭。
然后她就没事做了。
在食堂的椅子上呆呆坐了好一阵,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嘛,能去干嘛。鹿鸣秋有工作忙,她也不能跟上去。
从前在学校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做人要有目标,有理想,你的人生才不会空虚,才有动力。
她现在大概理解了。
没有目标,就会像她现在这样。
燕衔川把餐盘往前面一推,径自趴到了桌子上,用手去敲可乐杯,只觉得自己好像留守儿童。
“你怎么不走哇?”隔壁桌那个麻辣兔头爱好者又探过头,“还想吃?”
“我不知道干什么。”燕衔川面无表情地说。
“会打麻将不?”他又问。
“会。”燕衔川有点猜到他要干嘛了。
“这不正好!”他一拍桌子,“三缺一啊!来不来?”
“我要等人。”燕衔川瞥了兀自兴奋的兔头爱好者一眼。
“边打边等嘛!”他手舞足蹈地邀请,就差连人带椅子一起搬走了,“反正你也没事儿干,对不对?等人来了,你再下桌不就行了,又不耽误。”
反正也没人管我。燕衔川在心里碎碎念,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
等摸上牌,讲解规则的时候,她看了看手里不认识的花色图案,对兴高采烈的爱吃兔说:“我好像不会你这儿的牌。”
她的麻将还是初中的时候学的,小区里有个麻将馆,专门开给老头老太太们,每天从早到晚都有清脆的麻将牌碰撞声。
她好奇,放学后就进去看一会儿。
那时候燕衔川年纪小,偶尔脾气上来了,不想装出一副爱社交的样子,也因为脸嫩,被一群老人追着夸,说女孩子文静点儿也挺好的。
去的次数多了,他们还从家里带吃的过来投喂她。
后来燕衔川看会了麻将,上桌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这事儿被父母知道以后,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拉着她去给人家道歉,有点儿小题大做,对孩子的心理健康也不太好,虽然她本来就不怎么健康。
两个家长只好告诉她,什么叫做事留一线,什么是尊老爱幼,什么是谦虚,什么是适可而止。
然后又给她准备了果盘,给麻将馆的老人送过去。
后来她再打麻将,都是去帮父母出气的。家家总有几个极品亲戚,有人酸他家现在有钱了,挤兑他们和自家人都不来往了,但过年的时候聚在一起,这些话不能当面说,只好暗地里阴阳。
他们喜欢打麻将,父母不喜欢,但拗不过一群人围着劝,又不想闹起来伤了老太太的心,只好硬着头皮打,每年过年都输出去一大笔钱。
直到燕衔川替了父母的班,他们以为小孩子更好糊弄,不把她放在眼里,最后输到脸都绿了。
连打了两年,以后再也没人叫她打麻将。
不仅没有批评,回家的时候,还得到了两个甜筒做奖励呢。
父母说,这叫伸张正义。
她当然还记得麻将怎么打,燕衔川的记性很好,她记得所有的事。
只是……手里这个石头一样的图样,到底是什么牌,的确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爱吃兔的脸顿时僵在原地,像是蜡做的假人似的,那种呆滞,茫然,不可置信,透过他圆瞪的眼睛,像是一道道有形的射线,非要把人的愧疚心给刺穿不可。
“你可以现教给我。”没有愧疚心的燕衔川说,“我学得很快。”
爱吃兔还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嘴里絮絮叨叨地嘀咕一些什么“新手”、“不会玩”之类的词。
不过能凑个局出来,哪怕是新手他也认了。爱吃兔打起精神,重振旗鼓,先教她认牌,又教了她基础规则。
和她记忆里的玩法大差不差,就是牌的样式变了,又加了一些新的。
“我会了,来吧。”燕衔川说,手法熟练地码牌。
爱吃兔这三个人都是麻将发烧友,平时不愿意用麻将机,觉得亲手码的牌才有灵魂,才能和自己心意相通。
第四个人出差去了,这几天他们都没打上麻将,茶饭不思,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简直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似的。
然后,然后就输了第一局。
燕衔川:“自摸。”
紧接着是第二局。
燕衔川:“杠上开花。”
再来第三局。
燕衔川:“三家门清,要翻三番。”
爱吃兔倒吸一口冷气:“这一定是新手运气,一定是!”
不过燕衔川已经是会适可而止的成年人了,这三个人也有功底在,有输有赢,总体还是赢多输少。
打着打着,突然来了一条消息,一个备注曾助理的人,【二小姐,月底27号是祭祖日,请务必提前两天返回大宅。】
祭祖日?
燕衔川:【能不去吗】
曾助理:【燕先生会生气的,二小姐还是回来比较好,您的太太也请一并前来。】
有点烦人。
燕衔川把消息转发给鹿鸣秋,后者秒速回复:【知道了,回去再说。】
接着她又发了一个地址,【这是安全屋,你要是不知道去哪儿可以先回去等我。】
燕衔川:【可是我想和你一起,我不能去找你吗?】
又过了一阵,鹿鸣秋发了个地点。
b区03号……燕衔川立刻抽出一张八条,给上家点了胡,心花怒放地说:“不玩了,我的人等到了,再见!”
说完她转身就跑,连钱都没给。
另一边,鹿鸣秋从白格那里出来,马不停蹄地就去了虫师的审讯室,因为出了一个重大事故。
他交上来的所谓资料,根本就是假的,里面全是垃圾病毒,刚一读取就瞬间入侵了基地网,攻陷防火墙。
要不是黑格正好在这儿,及时消灭了病毒,不知道要损失多严重,差点儿连坐标都泄露了出去。
鹿鸣秋赶到时,灰兔正在双手抱胸,听虫师解释,他脸上又戴上了那个滑稽的兔子笑脸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是主动投诚的,怎么会这么蠢,故意拿病毒来攻击你们呢!”虫师胆颤心惊地辩解道:“我这么做不是自寻死路吗?”
“一定是博士那个死老头子故意陷害我的!芯片也是他给我的,我根本不懂这些啊。”
“异能者,说的好听,在教会里那就是个高级打手,这些实验我都不参与的!我管他要芯片,他就给我了,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作者有话说:
没有小剧场了今天,救命,我在写什么啊,感觉自己写的好差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头撞死自己
为什么,我到底为什么在内耗自己,是因为今天没吃到可乐鸡翅吗??????啊啊啊啊!!变成野猪,撞飞大树!
第60章 所谓因果19
在场的两个人都没说话。虫师见状更是心慌, 他不想死,贪生怕死是他的人生格言,是他的真实写照。
“我调到核桃镇就待了两年, 对那儿也不清楚。地上不让去,外面也不让去, 整天就在地底待着,我连实验室都没看过!”
他举起手, 三指并拢朝天, 信誓旦旦地说:“我发誓, 要是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死无全尸!”
“想让我们相信你,只靠嘴皮子一碰可不行。”灰兔不紧不慢地说。
虫师眼珠一转,“当然, 当然, 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投诚的, 教会的一些情况, 我也会说。”
“你们想知道哪些方面?”
“你说就行。”鹿鸣秋说。
这种问什么答什么,不问就不答的小把戏, 还是别耍了。
虫师脸皮极厚地笑了下,开口说道:“教会有三个主教,分别负责不同的辖区, 北面一个, 东面一个,南面一个。上面还有一个教皇,这些我只是知道, 从来没见过。”
“我只见过一个主教, 圣言, 说是母神伊塔露在人间的口舌,替祂传播神谕。他负责北面的辖区。”
“教会原本有四个a级异能者,守门者亚尔曼已经死了。”他抬眼看了一下坐着的两人,“死在反抗军的手里,还有一个我,剩下的我认识的,只有一位,叫红蛛,但她是什么能力,我并不清楚。”
“是真的,我没说谎。”虫师苦笑着说,“出了芯片的事儿,我现在怎么敢耍小聪明。异能者看似风光,实际接触不到教会事务,我们只是一群被供着的打手,平时好吃好喝,一旦需要我们送命,我们就得一个接一个去死。”
“还有呢?”灰兔不为所动,继续问道。
“我加入教会差不多快四年,平时只在地下基地活动。”虫师舔了舔嘴唇,有些犹疑地说,“我是……有案底的,不能见光。”
“教会的基地分布位置,你知道吗?”灰兔问。
虫师闭口不答,眼神慌乱。
“你不知道。”灰兔肯定地说。
“他们的近期计划?最近的实验项目?”灰兔又问。
虫师依旧张不开嘴,鼻尖沁出薄汗。
“你这样投诚,很没有诚意啊。”灰兔不咸不淡地说。
过了一阵,见他还是不说话,灰兔一摆手。
“不是我不想说,是我真的不知道啊!”虫师惊惶地大喊,一滴冷汗顺着他额头滴下,“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干咽了一口唾沫,瞳仁不安地闪烁着,“我知道他们在月城有基地,在库尔茨里也有,北部的基地我就知道这两个。”
“还有……还有……”他支支吾吾了半晌,见灰兔又要抬手,急忙高声说道:“我还知道一件事,有一次,两年前的事,库尔茨里来了一个大人物视察,我听他们说什么培育计划快成熟了。”
“没了,真没了。”他实在憋不出来其他情报,“不过我可以为你们效命!我也是a级异能者,能力是操控昆虫,有我加入,绝对不亏的!”
“我们需要考虑一下。”灰兔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过两天给你答复。”
虫师顿时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在他看来,这就是同意的讯号。
a级异能者,凤毛麟角的存在,怎么会有组织拒绝?不过是他从前在教会待过,内部还有些顾虑,不过他们会想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