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狗,分明是一只老虎。
燕衔川坐起来,越看它越眼熟。
“大橘?”一个人走过来,和她对视,后面的话咽进喉咙里。
“我记得你。”燕衔川说,又补充道,“还有大橘。”
特蕾莎的脸上一丝一毫被戳穿的慌乱都没有,反而反问道:“燕小姐兴致真好,竟然大半夜不休息,跑到宠物草坪上来露营。”
“它不是死了吗?”燕衔川挑了下眉,“你还杀了赵逸偿命。”
特蕾莎:“我后来发现大橘还有一口气,又抢救活了。”
这简直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所有谎话里,拙劣程度名列前茅的一个。
一个东西活着还是死了,别人不知道,她会不知道?
特蕾莎当时在屋子里大喊,把众人的注意力从两个交缠的人身上引走,燕衔川自然也移开目光。
那个老虎,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说是活的,和指鹿为马有什么区别。
生日宴的事件,是一场纯粹的阴谋,在场的众人都清楚,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受害者其实才是真正的加害者。
燕衔川见到了金虎,霎时间明白特蕾莎必然是幕后主使。
“你是为了杀赵逸才设的局吗?”她问。
这人是不是以为自己是燕家人就有恃无恐啊?特蕾莎都惊呆了,怎么会有人说话这么直白,毫不含蓄,咱们很熟吗?
这种事是能大庭广众下像讨论晚餐一样自然而然就说出口的吗?
“和你恐怕没关系吧。”特蕾莎呛了一句。
“我觉得你把无辜人牵扯进来,很不好。”
燕衔川找回了一点精神,找到了一点做事的动力。
她之前觉得齐子扬有点可怜,鹿鸣秋也同意帮他一下,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要是把特蕾莎抓住,□□,不也算助人为乐了吗?
鹿鸣秋知道了一定也很高兴,肯定会得到奖励的。
好久没动手,人压抑久了,容易精神出问题,这不是现成的发泄对象吗?
燕衔川越想,双眸之间的神采越亮,她拍拍衣服从地上站起来,难掩兴奋地说:“我让你先跑四十米。”
“你什么意思?”特蕾莎感觉有些不妙,“你要干什么?”
燕衔川咧开嘴笑了,“我要杀你呀!”
她催促道:“快跑呀,你放心,我说话算话,等你跑远了我再动手。”
“你疯了吗!”特蕾莎大惊失色,一头雾水地说,“杀我?我没有惹过你吧!燕家和纽曼家也有合作的,说杀就杀,未免有点太嚣张了!”
她迟迟不走,燕衔川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只好解答她的疑惑:“我要为齐子扬出气,解决掉你这个幕后黑手。”
边说着,她边掰断木质围栏,断口处接茬参差不齐,木刺尖锐,燕衔川颠了颠,觉得重量也还可以,一会儿用它做投掷刚好。
“你最好还是快点跑,不要想着呆在这儿就可以躲过一劫。”她彬彬有礼地说,“因为我也会出尔反尔的。”
特蕾莎:?
特蕾莎:????
她目瞪口呆,她满头问号。
这人瞧着不像是看玩笑,见她不说话也不动,又说道:“你真的不跑吗?好吧,在这儿会把草坪弄脏的,对了!”她喜笑颜开,“我记得附近有水池。”
“等等!”眼看着她走过来,特蕾莎惊得大叫一声。
“你有什么事呢?”燕衔川问,但脚步却没停。
“我和齐子扬是一伙的!”特蕾莎用尽生平最快的语速说出这句话,感受到脖子上冰凉的手指逐渐退去,她才重新找回呼吸。
后怕和冷汗一起涌上来,夜风一吹,全身都冷。
她竟然真的敢动手!
脖颈上的胀痛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要不是她说得快,恐怕这时候已经断气了!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燕衔川狐疑地问。
“我有骗你的必要吗?”特蕾莎干咳了几声,声音有些微哑。
“当然是为了活命。”燕衔川煞有介事地说,“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说几句假话算得了什么。”
“我可以证明。”特蕾莎说道,因为喉咙的难受,吞咽了一次口水,然后她拨通了齐子扬的号码。
对面接得很快,“怎么了,突然打电话给我。”
“有人要杀我。”特蕾莎言简意赅地说。
“什么?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特蕾莎打开投影功能,“没受伤,但是快要吓死了。”她转动摄像头,拍到后面的燕衔川。
“你快解释一下,寿宴上的事,是我们两个一起策划的,不然我很快就要受伤了。”
燕衔川挥了挥手,阳光开朗得不可思议,“嗨!晚上好呀!”
齐子扬:“什么?啊……嗨?”
燕衔川笑容满面地自我介绍道:“我就是那个要杀她的人。”
齐子扬:?
齐子扬:!!!!
特蕾莎只觉得兵荒马乱,她深吸了一口气说:“要不燕小姐跟我回去说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子扬也在,我们两个住在一起。”
“嗯,好吧。”燕衔川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同意了。
只是可怜了刚出来放风的大橘,还没玩上一下,就要回家了。
它低低叫了一声,显然不愿意走。
特蕾莎拽不动它,只好掏出兜里的牛肉干,“来,大橘,过来宝贝。”
“我可以抱着它走,它咬人吗?”燕衔川歪着头问。
“那倒是不咬人。”特蕾莎有些迟疑地说。
其实咬人也咬不死她,但一个乖乖让抱的老虎和一个胡乱扑腾的,当然是前者更方便轻松一些。
燕衔川弯下腰,像抱狗那样,拖着金虎沉甸甸的屁股,让她的前爪搭到自己肩上,就这样信步跟着人走,“它的毛好滑,你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大橘虽然未成年,但吃得好,体重也有近两百斤了,这人抱着却一脸轻松,仿佛怀里空无一物似的。
怪不得她出手这么快,自己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扼住了喉咙。
“是香喷喷沐浴露。”她脸色复杂地说。
“噢!怪不得闻着也很香。”燕衔川恍然大悟,“我本来还想着,杀了你以后,就把它带走呢。”
特蕾莎:我还得谢谢你有爱心是不是啊??
两人一虎一起上了楼,齐子扬打开屋门,把她们迎了进来。
特蕾莎为了补偿它今天丢失的遛弯,给它拿了两只最喜欢吃的鸽子冻干。
在金虎大嚼特嚼的时候,齐子扬开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岳家的人让我像免费保姆一样伺候他们,做饭,家务什么都让我做,我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父亲对此不闻不问,只让我做好自己的本分。”他冷笑,“什么本分?给别人当牛做马,这就是我的本分吗?我生下来就是为了给别人当狗的?”
“我知道岳永健花心,喜欢在外面乱搞,还和王瑶睡到了一起,所以故意将计就计。”
最后,他看向这个,不请自来的正义使者,“燕小姐一片好心,真的很谢谢你愿意为我出头。”
燕衔川看了看容貌娇美的齐子扬,又看了看虽然脸色苍白但难掩锋锐傲气的特蕾莎,“所以,你们两个互相喜欢是吗?”
两个人齐齐变色,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异口同声地说:“不是!我和她/他才不是一对!”
“她/他做朋友还好,做恋人还是算了吧。”
特蕾莎:?
齐子扬:?
“你嫌弃我是吧?”
“你不是也嫌弃我吗?怎么倒打一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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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逐日之蛾11
波洛夫家族本部在库尔茨里市, 和定阳市所在的大陆,要跨过一道海峡,飞艇背对着升起的太阳前进, 仿佛将时间抛在身后。
她的父亲,死去的波洛夫家主, 是个多疑偏执的野心家,他扩张的心和他的精神状态一样, 如同被扯到极致的弹簧, 随时处在即将破碎的边缘。
反复无常是这位统治者的真实写照, 历史上的暴君,以人命作为玩乐的对象,用斗兽场的厮杀与喊叫让自己心情舒畅,他也不遑多让。
比一个疯子更可怕的是, 这个疯子手掌大权, 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他想要谁死, 谁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城堡里的仆人几乎每个月都要换上几个新的, 甚至没有理由,只要他有一丁点的不顺心, 就要杀上几个人来泄愤。
至于被杀的人是谁,那就要看谁最倒霉,当时正处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
当然, 也有一种情况, 被选中的人没有迎接死神的降临,而是得到了一场痛痛快快的□□。毕竟怒火和□□时常相伴而生,死亡与极乐同样形影不离。
何况仆人的工资丰厚, 是以尽管知道了家主喜怒无常, 前来应聘的人仍旧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