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进化手册 第139章

圣心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心下大定。

他之前在财政部的副部长面前说, 想要“远离纷争”,做出一副隐居的样子,莫说在场的副部长不信,他自己也不信。

两人都清楚, 这句话不过是一个推辞, 一个态度, 表明他想和燕家彻底断开关系。

他的异能, 就注定了自己要走进权力的旋涡中。

这可是预知,不是什么打打杀杀的, 可以替代的东西。试问哪个掌权者不想要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能随时趋吉避凶、预言未来呢?

所以圣心胸有成竹,极其自信。

他的目的只是想把自己摘出来, 至于接下来要效忠谁, 他并不在意。

苏大将军赢了固然很好,输了也无所谓啊,反正他这样的人, 靠的是自己的用处, 顶上的人换来换去, 也不会耽误他享受。

圣心饮了一口杯中的茶,心里正盘算着,首都的这些俱乐部和会所,他先进哪一家好呢?

还没等理出个一二三来,房门忽然被打开,一队穿着制服全副武装的人走进来,二话不说就冲他开了一枪。

圣心脸上的惊诧凝固住,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不是实弹,只是麻醉弹而已。

另外有几个人把他拖走,装进封死的车厢后排,一路送进监狱的审讯室。

这种人怎么可能活,还享受奢侈的生活。他为了一己私利犯下的罪实在太重,送上情报跳反,可远远不够将功补过的程度。

迎接他的结局,自然是被榨干所有情报,如果配合的话,就给一个简单利落一点的死法,要是不识相,审讯处可有的是手段。

他以为自己很重要,未免有些自作多情,或许别人的确要把他当成个宝贝好吃好喝地供起来,但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现任总统。

她从接任走到今天,所做出的一切成就,可没靠过任何预言,所有的决定和选择,都只是相信自己而已。

既然如此,有没有预言,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必要?

圣心死于自己的狂妄和自大,而燕闻经过了一个晚上,也猜出来叛徒是谁了。

三大红衣主教,他自己的儿子燕寻归因为留在月城,反而逃过一劫,另一位已然牺牲,剩下的那位,却始终没有消息传来。

燕闻是不相信巧合的。

圣心是自愿也好,被迫也罢,他的消失只有一种解读:他必然是那个突破口。

倘若燕闻知道了圣心的结局,一定会高兴地骂上几句自作自受,但他现在一时半刻找不到人去探查对方的下落,却也没得到预想之中的好消息。

怎么总统的黑料还没放出来?

眼看大选在即,没有多久的时间了,想要舆论造势,当然是越早越好。

接二连三的不顺让他心里很是不快,燕闻也不怕打扰自己的合作者,直接一个电话拨打了过去。

没人接听。

这太奇怪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无人接听,除非这人死了,但死人又怎么能接收到讯号呢。

他很久没听到忙音。

嘀——的一声,信号中断了。

燕家主心中倏忽升起不详的预感。

他的预感很快得到了验证,信息部部长的死讯传得铺天盖地,死法极其不雅。

他是死在情人的肚皮上的。

当今社会,并不会有人对这些上等人有情人产生质疑的想法,就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但死于床事,实在太过恶俗,简直一点名声没有,丢尽了脸面。

财政部部长虽然年纪不小,但到了他这个地位,是绝对不会缺各种医疗上的养护的,根本没有突发疾病的可能。

他不是自然死亡,必然是人为。

能出手杀掉他的人,简直不做他想。

燕闻几乎要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大家同是竞争对手,又是这么敏感的时期,使用这样的手段,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直接杀人,简直难以置信。

她就不怕别人怀疑到她头上吗。

信息部的部长刚死没多久,他的黑料就被爆了出来,什么脏的臭的都有,受贿漏税这种都是里面最小的罪情。

燕闻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几个他原本想要给总统泼的脏水。

没过多久,有秘书过来联系他,说总统请他去一趟。

燕闻无法拒绝,坐车到了总统府。

秘书引着他朝会客厅去。

对于总统,他心里是有几分敬佩在身上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对方不顺眼,想要把人除掉。

他们两个撕扯着同一块蛋糕,有人多吃,就要有人少吃。

燕闻自然不会想自己成为吃亏的那个。

但今天,此时此刻,他坐到沙发里,视线同书桌后面的人交汇 ,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燕市长还是这么泰然自若。”总统将手边的文件放到一旁,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

“比不上您。”燕闻回道。

“我这里有一份计划书,是关于月城发展的,希望你可以看一看。”总统说完,她身边的秘书长就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走到燕闻身边,双手呈上。

燕闻接过文件,垂眸看去。

上面的内容并不算很多,概括起来就是燕家的各个产业,联邦都要插上一脚,以合作的名义。

还有一些是裁减守备卫队,邀请联邦军队驻扎,替换现有的各个官员,把他们调到别的地方,另选一批新的过来。

在各方各面,都要换上总统自己的人。

就连燕家自己的军火生意,也要以合作的名义,分出一半交给别人来掌控。

说是合作,实际是要他一半的家财不说,还把他的胳膊腿通通砍掉。

这哪是什么发展合作计划书,就是一份土匪抢劫表!

“有些太过了。”燕闻把文件放下。

“有吗?”总统目光清明,“燕家主的名声向来不错,在月城口碑甚好。我之前心血来潮看过燕家的家史,传承千年,累世大家,走到今天这一步,想必十分不容易。”

“你是家主,能不能告诉我,有什么成功的秘诀吗?”

燕闻眼神一暗。

哪有什么秘诀,就算有,那也只有一个——顺势。

顺势可保命,逆势则死。就这么简单。

燕家能传承这么久,靠得当然不是什么名声,而是实力,是权势,名声是最不顶用的东西。

面对一个要他命的敌人,难不成他还能站出来说:“我是几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大好人、大善人,你不能杀我!”,以此指望对方听到名声就退避三舍,觉得他凌然不可侵犯,直呼“我打劫错人”了吗?

要是对方有这么高的道德觉悟,到底他们谁做善人更恰当。

这份合作计划书,不过是一份保命书而已,用一半甚至还要更多的家财来买命。

总统的意思很简单:同意,就活。

一个家族都能活。

不同意,信息部部长就是前车之鉴。

图穷匕见,莫过于此。

燕闻的心里只有拒绝,但他知道总统来势汹汹,燕家已经挡不住了,就算能拖,靠他自己,又能拖得了多久呢?

剩下的财阀不过小猫两三只,根本成不了大事。

他拿起这份计划书,又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伸出手。

秘书长便将一支笔放到他的手心里。

燕闻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需要一个月来安排身后事。”他说,声音平静。

“可以。”总统说,“后面的议会你可以不用参加了。”

“多谢您体恤。”燕闻颔首,走出书房,走出总统府,碎雪落到他的肩头发梢,像是染白了头。

燕家可以存留下去,但他必然不能活命。

能接任家主的,只有更稳重一些的长子合适,希望他能挺过这段艰难的时期,为家族留下根苗。

坐飞艇回去的路上,燕闻心痛如绞,终于还是吐了一口血出来。

“我的牌位,就不要放入祠堂了。”他淡淡道,“我是家族的罪人,不配享有供奉。你接下来要谨小慎微,多思后再行事。”

“儿子明白。”燕明景眼眶微湿,涩声应道。

“小四的脾气火爆,你要多约束一下,不要让她惹出乱子。”

“让寻归避世一段时间,先不要露面了,不然他一定保不住命。”

……

燕闻一条一句地安排着家族的大小事务,事无巨细,几个子女都回到皇宫见了他一面。

对他们来说,燕闻是严父,却也是一家之主,是所有人的依靠,每个人都哭得很是伤心。

“皇城不要再住了,太过招摇。”燕闻最后嘱咐道,“去随意挑几座宫殿烧掉,放出一些维修之类的话,都搬出去住。”

“是。”众人应道。

总统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并没有说他的死法,自然是他自行了断最好。

燕闻对着祠堂的方向深深叹息,选择了还算体面的死法,他服了药,像是睡着了一样。

燕家很快发了讣告,对外宣称是急病过世。

新的月城市长,则由联邦中央派过来的官员接任。

燕家上下哭声震天,月城的氛围也很低迷,城中的民众很舍不得市长,又担忧新市长的品行,许多人自发为燕闻吊唁。

皇城下的花堆起一座小山。

当然,燕衔川是完全没有去哀悼的打算的,她甚至拉着鹿鸣秋出门大吃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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