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里以外的御景园有套小洋房。玩儿够了记得过去,没开车也没事儿,楼下有人等着,会接你过去。”
我毫不怀疑哪怕我重新购置了房子,签了合同的那一刻,我新房的位置信息也会立刻到他手里。
倘若鸟笼子够大够舒适,时间久了,总会让被圈着的鸟雀产生无拘无束的错觉。
只有某一天突然拍拍翅膀想往更远的地方飞飞看,才会惊觉四周依旧是高耸起的铜墙铁壁。
我从来没忘记燕鸣山偏执控制欲望的本色,但经年过去,也会被他面对我时的纵容和宠爱迷上双眼。
直到我往前爬爬,他扯紧链子,我才惊觉脖颈的刺痛。
令人绝望的是,哪怕已然决定离开,意识到这点的我,却还是抑制不住产生隐秘的快感。
过去的我迷恋这种滋味,现在的我依旧无法摆脱。
然而说它动摇了我分手的决心,倒还到不了那个地步。
我太贪心。
我想要的不止于此,于是哪怕心历千刀万剐,依然努力不受诱惑。
但即便如此,这种像是毒药的安全感,对正历经戒断反应的我来说,无异于让我再次接触成瘾源。
是的,戒断反应。
铺天盖地的戒断反应。
时间流逝,麻木与无所谓的情绪开始慢慢现出原形。
起初我只是睡的多了点,嘴有些馋。
渐渐地我开始睡不够,睡了后很难再醒过来。醒过来时,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个感触,很饿,特别饿。
身体像是空了一大块,睡着的时候感受不到,清醒的时候就必须吃的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疯狂去填满。
想他。
想见他。
想被他扯扯脖子上的锁链。
欲望与性互相缠斗,我像是回到了喝的烂醉那一晚,只不过更加漫长,更加折磨煎熬。
原来麻木,只是身体对精神收到重创后的保护机制。
机制随时间消逝,留下的只有愈来愈痛感清晰的凌迟。
然而当邹渚清哑着嗓子,说要不然回去算了时,我看着他,掏出手机,拉黑了燕鸣山所有的联系方式。
“圈里有个朋友刚好在转一套不错的房子。下周一我就搬过去住。”
“收拾收拾,月底我就飞法国去。别太担心我。”
好在从小到大缺爱久了的人,唯一能诞生的优点,便是特别能忍痛。
第45章 包裹我的爱意
搬出去的那天,邹渚清执意要送我,我没让。
住进他家的时候我就没带什么东西,光杆司令一个,着实没什么特地送的必要。
一直到我提着东西打开他家的大门,邹渚清都在试图劝说我留下。
我嗜睡和暴饮暴食的毛病仍旧没能戒掉,他担心我,一言不合就说要带我去看心医生,完全不放心我以现在的状态一个人住到离朋友家人那么远的地方。
“宝贝儿,你如此心系我,这让我多么感动。”
我试图给他一个熊抱,后者试图忍耐,最后没忍住还是伸手推开了我的脸。
我流氓耍够了,站直身子,态度放正经了点。
“你就放心吧,我打包票我出不了一点事。”
先不说我自觉目前的精神状况还在自己掌控之中,哪怕我真有点什么,燕鸣山派到我身边悄悄围着我的人也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把我扛去急救室起死回生。
告别邹渚清,我拎着东西到了新房子里。
房子是圈内一个点头之交的朋友转手给我的,地位置好,装潢也符合我的审美。
只是一个人住的话,显得略微宽敞了些。
倘若关掉所有电子设备,扑过来的无边静谧,难免会让人产生过分孤独的错觉。
我站在新房子里。
客厅正对着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朋友很有情调,房子的地点买在最发达的经济区,是整栋楼的最高层。夜晚拉开窗帘,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最繁华的城市夜景。
看着灯火闪烁,我不禁想在其中找找NS大厦的身影。
也不禁思索,燕鸣山是否发现了我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这会儿又是否已经知道了我的动向,将我身边布满了他的丝线、插满他的眼睛。
无论我怎么想,也没人能给我答案。于是越想越累,越想越慌乱,又只能扑向柔软的床,在无意识中寻求一点宽慰。
然而无论我的状态如何,我依旧是个正在赚钱的艺人,手头该干的工作,到了时间也必须得干。
朱玉台的周年庆群星晚会有我要上台演的节目,晚会是先行录播,固定放送,我得提前去和合作的艺人一起把节目给录了。
这种晚会上唱歌的节目,懂的都懂。一群流量明星随便唱唱丢给修音师,往台上一站漂漂亮亮的对对口型,一个不错的节目就这么诞生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再简单不过的流程,却整的当天在场的所有人明里暗里都不怎么畅快。
不畅快的原因,多半都在于我。
节目的策划是大半年前定下的,互相合作的艺人咖位虽说不会相同,但至少也是彼此蹦蹦就能互相够到的程度。
没人会想到大半年后的我红得更甚,已然在顶流这条路上登峰造极,眼下再怎么看,他们在这个节目里,都像是给我作配来的。
他们投向我的眼神不径相同。
有厌恶愤恨的,有羡慕向往怅然的,有被激起了野心的。
然而无论哪一种,我都难以共情。
他们看着我,就好像我拥有了很多很多他们梦寐以求的,然而在我看来,我分明一无所有。
我的声明地位,靠的是资源的堆砌。
那些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粉丝,大多也并不是爱着我这个人。或许是我的人设,又或许是我的脸。
我想要的从始至终不是这些。
我随时都可以丢弃。
节目录制完,我倒在床上睡了两整天。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我的疲惫,我不想动,不想睁眼,有时甚至也不想呼吸。
有时候我会打开手机,翻出燕鸣山的界面,明明我自己毅然决然拒绝了有关他的所有消息,却还是会不知意欲在何地停留在从前的对话框里。
像是在期盼忽如其来的消息。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直到睡眠和饮食也无法压制我内心的空虚与不安。
我于是选择了最原始的方式,将一切诉诸于酒精。
不工作的时候,我要么睡着,要么醉着。吃到反胃时狂吐,吐完后又想接着吃。这么几轮折腾下来,我的体重也直线下降,冲着模特水平线下跌去。
林梦敲响我家门时,我正抱着酒瓶。
开门时我的步子不稳,握着门把的手都是抖的。
“……什么事?”我撑着门,冲她问道。
她捏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似乎被我的酒味儿给熏到。她伸手,递到我脸前两个巨大的袋子。
我恍了恍神。
“这些是什么?”我不解问道。
“粉丝手写信。”林梦从大袋子里掏出一个信封,伸到我眼前晃了晃。
“每年你生日的时候,粉丝都会寄信到公司。之前的都是成姐帮你处了,马上她不是不是带你了吗?她让我把今年的新都拿过来交给你,让你自己看着办。”
我接过她手里的两大袋。
“这么多吗?”
林梦似乎有些无语。
“不算了吧,前几年的时候更多。”
“但估计发现你从来没认证过,也没什么看过的蛛蛛丝马迹,久而久之寄过来的就少了。
她冲我问道:“怎么办?今年这些你打算怎么处?”
“留着吧。”我的回答似乎出乎她意料,“我想拆开几个看看。”
林梦走后,我把袋子拖到客厅,往地上一坐,开始审视她送过来的这两大兜信纸。
即便林梦已然告诉我不算多,我还是被信的数量给浅浅震惊了一波。
震惊我的除了数量,还有信封的精致程度。
将手伸进袋子里,抓出的每一封信,都被人精心包装塑封,以最漂亮的样子躺在随手抓来的袋子里。有的甚至还喷上了好闻的香水。
小心翼翼拆开信封,每一封信的的内里都整洁工整。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我找不到任何一个错字,又或者是任何一处涂抹。
真的值得做到这个份上吗?
我看着手里的信纸,有些无措的想。
分明我可能根本就不会打开看。
这批信据林梦所说,应该来自我的“大粉”。
由是,我第一次知道我的粉丝构成的奇妙。
从前我一直以为,喜欢我的人,应该大多都是年轻女孩儿。
被我漂亮精致的外貌吸引,或者磕着我和某个帅哥美女的cp。
可眼下这批信的来源,有男有女,有十一二岁出头的孩子,也有三四十岁事业有成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