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怎么——！”
硬是把他脑袋托起来，对上一双通红的眼。
祝衍带着鼻音的声音怒道：“不能让人偷偷哭一下吗？！”
林易手足无措，赶紧把他抱回怀里：“为什么要哭？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身体数据没有——”
“闭嘴。”
“……噢。”
然后祝衍再次烧起来了。
戴上雾化药剂呼吸器，祝衍顶着肿眼泡、家暴脸，看林易挨骂。
“……情绪激动就算了，你不知道他现在皮肤什么状况吗？你要是照顾不好病人就不要在这里待着！”医生就差指着他鼻子骂脏了。“他现在的基因还处于活跃状态，一个搞不好就要重来，以他现在的体质他根本没法承受第二次手术！你是不是要他的命？”
林易乖乖认错：“对不起，我知道了，我这几天不会再亲他，也不会再让他情绪激动了。”
祝衍嘀咕。他只是哭了几滴眼泪，是皮肤太脆弱了肿起来而已。
医生神色缓和了些：“上回他做手术都没人过来看一眼，下回复诊的时候，希望家属能稍微上心一点……”
巴拉巴拉。
林易安静听着，等医生终于说完，开始拿祝衍的数据询问。
医生似乎以为他也是医生，耐心地给他讲解。
都是祝衍听不懂的词汇，听得他昏昏欲睡……然后他就睡着了。
接下来三天，林易果然不敢再动手，除了偶尔忍不住亲亲他嘴角、脸颊。
祝衍也乐得轻松，远程跟曲承源等人联系，拿到《褚氏遗书》的修复稿，继续翻译修订正文。
曲承源本来不愿意，只让他好好休息，他千说万说，说自己在医院有人盯着、累了会被按着休息，对方才把资料发给他。
祝衍每天按时按点吸微量药剂、吃药、睡觉，剩下时间全交给《褚氏遗书》。
前面序言部分和前面两个章节都还好，到了第三个章节就出现明显的黏连损坏。
《褚氏遗书》是唐朝末年的人根据褚氏棺椁里的石刻整理而成的，距离现在已经七千多年。
七千多年啊，就算科技再进步，纸张的保存再厉害，历经宇宙迁徙、战乱，原件早就不复存在，现在文物修复的专家们修复的是复刻版。
复刻版的纸张是扫描件，纸张上的墨点、依稀可见的印章，都能看到。
当年复刻的人估计时间环境不允许，匆忙印制了扫描件，就把纸张装订起来，导致黏连风化。
祝衍在《远古世界》里看过《三字经》、看过《长恨歌》，文字清晰，没有错乱，虽然不知道现在是怎么翻译的，但跟他记忆里没有差别。
但《褚氏遗书》却没有原稿，复刻件竟然还黏连，导致墨字混在一起，难以辨认。
祝衍很奇怪，问林易：“为什么《三字经》、《长恨歌》这类词曲文章能保存，典籍系统里也能看到图片和修复件，《褚氏遗书》不能呢？”
林易：“古地球华国作为历史最悠久、文化最璀璨的国家，存有的文物、古籍数量是最多的。但联盟在联合之前经历过数次大战，各国文明艰难保存，虽然最后是华国政府统一了联盟，成立了联盟政府，但战乱过程中，很多东西是没办法兼顾的。”
“当时的联盟政府在无奈之下，选择有所取舍。青铜器、瓷器、木制古器等无法复刻，都尽量做好防护，但古籍典籍太多，只能优先保存历史、诗词歌赋等典籍，部分古籍在过程中遭遇破坏，只能匆忙复刻存档……”
祝衍懂了。
按下心思，努力回忆过去学过的知识，对着墨色模糊的稿纸一个词一个词的推敲。
林易不高兴：“宝宝你现在正生病，你应该多休息。”
祝衍对着光屏敷衍点头：“嗯嗯，我累了就休息。”
然后又连着翻了一个小时。
直到林易操作他的后台把他的光屏关了。
祝衍：“……干什么？！我又不累！”
林易沉着脸：“你的数值下降了，你累了。”
祝衍：“……我真的没有累，我歇十分钟就好！”
试图打开手环，打不开，立马怒瞪过去，“不准卡着我的手环！”
林易板着脸：“不行，你需要休息。”
祝衍见状，抱住他胳膊开始求情。
林易不赞同：“就算放开给你继续，你的进度也不会快几天。”
祝衍：“能快一天是一天。”
林易不明白：“他们没有给你提工作期限。”
祝衍：“你不懂。”
林易：“我需要一个理由，否则我不接受你牺牲休息的做法。”
祝衍怒瞪他。
林易铁面无情。
祝衍服软了，嘀咕般道：“他们不是觉得我年轻不懂事、三观不定、白嫖你的福利特权吗？我就想让他们知道，我也是很厉害的，我也是可以站在你这个全联盟最高AI的身边的。”
林易：“……”
停顿两秒，道，“宝宝，按照你现在的进度，你需要花费226年零78天才能达到全联盟家喻户晓的程度，但是，即时到了那个时候，也不代表你的能力和智慧能跟我并驾齐驱。”
祝衍：“……你个AI懂个屁！文化才是无价的！只会计算的AI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79章
在医院呆了三天，祝衍的烧才彻底退了。
但二次疗程被推迟了，第一疗程的药量也调整了，原本吃15天的药，生生拖到22天。
这让他对自己目前的脆皮状态再次有了深刻的认知。
回到家后，他也不敢乱来了，老老实实地接受林易得照顾。
室温是林易调好的、洗澡洗手的水温是林易设置好的，喝的水、营养剂都被林易调成合适的温度。
林易甚至新购了一辆小型车放到学校里，方便陆延他们接送祝衍。
祝衍听说那辆车是自家资产，人都麻了：“……5分钟车程而已，不至于买辆车吧？！”
林易：“确实，学校应该直接放开低空管控，让我们飞行器送到办公楼前面。”
他语带抱怨，“为了防止你频繁接受温度变化，我都不能给你在飞行器里调舒适的温度了。”
祝衍：“……”
算了。
再次开始上班的日子。
因为他之前上班一天就进了医院，曲承源他们似乎以为工作量太大，千叮嘱万叮嘱，让他尽力就好，累了就歇息。
祝衍说着“好好好”，转头该干嘛干嘛。
墨字晕染黏连，但能使用高科技手段。
祝衍把自己推敲出来的字放进去，利用机器模拟重合黏连状态，能反向检测出他的推测结果是否正确。
他在医院三天，推了不到百字，放进机器一测，准确率竟然只有82%。
祝衍叹气。
只能继续推敲。
逐字斟酌，同时借助林易的协助，调取各种古医药学的典籍当参考重新修订。
全部确认好后，再存档一份、抄写一份，双向存档。
偶尔有同事过来寻求帮助，他也不再当场回答，而是通过自己的记忆，翻找到对应的古籍文献，找出出处、解释内容——这是林易在医院提醒他的。
有出处的解释，不管是不是跟当下文学界的理解是不是一致，起码能证明他了解文章或者小说，也不需要多费唇舌去解释。
祝衍相信林易肯定是测算过结果才提醒他这样做，所以他一点也不抗拒。
毕竟，寻找典籍的过程，也是他回忆知识点的过程——他可是要成为古文化大佬的人，怎么能认输！？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上班忙忙碌碌，中午回到飞行器休息，晚上回到家休息一会，再上游戏玩一个小时就下线使劲睡。
连睡了十几天，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终于稍微凝实了点，起码不会拉起衣服仿佛都能看到血管网。
也终于不会接个吻嘴唇就泛红发肿。
他再次请假，在林易的陪同下，回到医院开始第二疗程的治疗。
这一次不涉及基因修复，他也不用昏睡，而是被推进一个大的医疗仓，每天接受数次照射治疗，稳固皮肤屏障的基因。
一照就是六天。
结束后，他再次领了一堆药，不过这次，药量减半。
而且，医生建议他最好每天少量食用食品，从食物中摄取部分能量，提高身体内部器官的运行能力，长期依托营养剂会让他的部分器脏功能退化，影响皮肤健康。
祝衍兴奋极了，林易还在跟几位医生确认后续的疗养安排、适合食用食材品种和分量，他已经打开了觊觎已久的购物平台，开始挑选。
不说林易那数不尽的账户零头，他之前给《远古世界》当顾问赚下来的钱原本是留着买房子或租房子的，现在林易已经搞定了房产，连飞行器、车辆……包括他的衣服鞋袜医疗费。
总之，他到了中央星后，已经彻底成了软饭男，所以他的钱至今没有动过，拿来买食材绰绰有余。
他兴致勃勃、兴奋无比地逐一将看着很好吃的肉蛋菜放入购物车，打算待会再去研究这些食材的做法。
刚加了几个，就发现购物车里的数量减少了。
祝衍愣了下，继续加加加。
购物车图标上跳到17的数字一闪，变成14。
祝衍：“……”
懂了。
看了眼还在跟医生们说话的林易，忍不住弯起眼睛。
这回他不再挑顺眼的，而是对着列表按顺序全往购物车里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