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尤其是那个少年,动作又急又重,而那张与自己长的一样男孩则是处于弱势方,被欺负的无处躲藏,温景之有些尴尬,默默闭上了眼。
就在他闭眼的一瞬,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接着是一阵重物跌落在地的声音。
他心中一惊,猛的睁开双眼,便看见那个男扮女装的青年正跌坐在桌前,地面上一片狼藉。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少年模样,他的个子高了很多,甚至比一般的男子还要高大的多。
而他此时,整个身体瑟缩在地面上,整个屋内充斥着他绝望的哭泣声,他紧紧环抱着自己的身体,肩膀不断颤抖。
青年哭的声嘶力竭,可竟然没有一人进屋查看情况,温景之听着他的哭声,不知为什么,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眼眶更是酸涩无比,他忍不住上前,甚至生出想要将青年揽进自己怀中安慰的想法。
他的手还未碰到青年,青年突然起身,疯狂的将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扫落一地,瓷片碎裂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他又拿起剪刀,开始疯狂的剪起身上的衣裙。
他的动作又狠又快,剪刀锋利,甚至刺破了他的肌肤,血液渗出,浸透了他的衣物,温景之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难受极了,他冲上前,想要夺下剪刀,手却直直的从他身体里穿过了。
“别剪了!别剪了——!”
温景之大声吼道,可青年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依旧疯狂的将自己身上的衣裙剪的七零八落,做完这些,他又冲到衣柜里,将衣柜里那些精美的衣裙拿出,手起剪落。
温景之看的心惊,可任凭他如何声嘶力竭的阻挠,可青年依旧什么也听不见。
伴随着最后一件衣物被剪刀剪烂,青年颓然坐在这些衣裙之中,温景之清晰的看见,泪水从他脸颊上滚落。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阿之…阿之…”
也是在这时,温景之才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名叫“阿之”的书童竟然不在。
青年扶着桌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不顾桌上的碎瓷片将他的手划的血迹斑斑,颤抖着手抽开抽屉,从其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卷画卷。
他将画紧紧抱在怀中,又哭又笑,他倚在桌前,身影佝偻,整个人都透着浓浓的绝望。
“哈哈…被迫扮作女子二十余年,穿上衣裙,戴上首饰,竟然从未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开不开心…只有阿之…只有你…”
“如今你因我而死,我又何必继续苟活于世…”
他发出了一声轻笑,看向手中的剪刀,温景之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图,双眸骤缩,温景之几乎是声嘶力竭:
“不要——!”
然而下一秒,青年将那剪刀狠狠刺进了自己的脖颈,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血花飞溅,青年口中鲜血涌出,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塌,狼狈的跌在了七零八落的衣裙之中。
温景之冲上前去,想要捂住青年的颈动脉,可他的手一次又一次的从青年脖颈处穿过,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年的身体在地上抽搐,致死不忘抱紧那卷画。
“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不知为何,他情不自禁的从口中说出这句话,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下,他心痛的难以附加,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大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景之就这样看着青年断了气,等到有人来开门时,青年的血液早就已经凝固。
“啊——!!”
开门的是个穿着简单的妇人,穿着打扮应该是这里的佣人,他看见死状凄惨的青年,吓得屁滚尿流,差点没晕过去,连滚带爬的朝院外奔去。
“出事了!快来人啊!出事了!救命啊!”
又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那青年的母亲和父亲跌跌撞撞的跑来,院子外已经围了一堆佣人,二人年纪已经不小了,当看到屋里的情况时,青年的父亲竟然直接瘫倒在地,而青年的母亲,则是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半晌过后,屋内爆发出了哀嚎声,女人直接扑倒了早已死亡的青年身边,哭的不能自已: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绝对不会放任你独自在屋里,是母亲的疏忽啊——!”
女人哭的昏天黑地,瘫倒在地的男人在缓过来后,强忍泪水,直接将女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大声质问她:
“我好好的儿子,怎么会自戕!你干了什么!”
女人哭的已经说不出话,整个人状态已经接近疯癫,她身边的嬷嬷哭着上前解释:
“老爷,夫人已经向您禀告了,少爷房中的书童试图勾引少爷,在屋里私藏少爷丹青不说,还试图带少爷私奔,您当时的意思是由夫人处理此人,于是夫人以儆效尤,直接让人打死了这书童,然后将少爷关进了房中反省。”
“原以为不过是打死了个下人,少爷难受几天便会渐渐淡忘,可谁知…可谁知…”
男人嘴唇嗫嚅了几下,身体颤抖,最终颓然跌坐在地,不住地摇头:“荒唐——!荒唐啊——!”
“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女人抱着青年的实体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温景之抬起泪眼,看着状若疯癫的女人,心中冷笑。
活着的时候不关心,人死了才后悔莫及,有什么意义。
不过是打死了个下人…
可是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们口中那个该死的下人,竟然在他们儿子心中那样重要。
原以为到此,梦境便会结束,可是并没有,青年的身体不知何时被小心翼翼的换上了男装,静静的放置于棺材之中。
温景之麻木的看着这一切,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移向棺椁之中,眼睛倏地的瞪大了。
他终于看清了青年的模样。
青年面色苍白,泛着青色,脖颈上的血液已经被清理干净,他他身形高大,穿着白色的丧服,他本就容貌精致,如今的他更是像极了一只即将破碎的陶瓷娃娃。
此时此刻,躺在棺椁中的青年,除了身形,容貌竟然与他的梦境外的妻子有八分相似。
他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想要试探性的触碰青年的面颊,谁知下一秒,他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拉扯,周围的景色不断旋转、坠落,他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棺椁中的青年离他越来越远,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阿之,阿之,醒醒——”
他的声音与梦中的青年有几分相似,却比青年更温柔,温景之缓缓睁开双眼,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床头灯亮着昏暗的灯光。
他的妻子——沈确,此时正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沈确…”
“阿之,做噩梦了吗?你哭的好厉害。”
“我哭了?”
温景之抬手,果然在面颊上触碰到一片冰凉,梦中的青年与沈确的身影逐渐重叠,青年自尽时的悲惨模样依稀可见,他眼眶又红了,猛的抱住了沈确。
“怎么了,怎么了,老公,别哭,我在这呢。”
沈确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嗅到熟悉的幽香,心中的不安渐渐被缓解。
可他的心里还是好难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像被刀子剜了一样疼痛。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他的手上也戴着那枚玉戒,可是他死了,他死的时候,还那样年轻…”
沈确拍打着他脊背的手微微一滞,最终还是叹息一声:
“梦境而已,不必当真,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温景之抬起头,与沈确四目相对,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摸着沈确的脸颊,然后在沈确惊愕的目光中,主动印上一吻,他的吻生涩又笨拙,毫无章法可言。
可沈确却好像服下□□一般,猛的攥住了温景之的腰与他纠缠,他呼吸紊乱,面颊上已经泛起了微红。
“老公…老公…我好爱你…”
沈确声音甜腻,一声声呼唤着温景之,这让他心中的不安也在此刻散去。
应该只是一个梦境而已,对,只是梦…
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与沈确紧紧拥抱在一起,二人喘着气,沈确的手已经悄悄从温景之的衣角下探入了,停留在了他的腰上。
温景之呼吸急促:“沈确,我们结婚这么久,还没有…”
“老公,今晚让让我,好不好?”
沈确喘着气,唇瓣贴着温景之的侧脸处蜿蜒向下,声音喑哑,眼波流转间,一双美眸中满是黏稠的欲望。
“可是…”
“好老公,我求你了…好不好?嗯?你疼疼我…”
温景之也被他引的呼吸急促:“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如果不做,你又怎能有孩子?”
提到“孩子”,沈确动作猛的一滞,他满脸欣喜的抬起头,看起来高兴极了。
“阿之,你说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和我有个孩子?你真的…愿意?”
“我愿意,可是你也得知道,孩子也不是一次就能有的…”
“可以的。”
沈确拉过温景之的手,将他温热的手心贴在了自己冰凉的小腹上,望向他的眼神一片幽深,黑夜之中,他红唇勾起一抹弧度,声音轻缓:
“只要你愿意,我即刻就能为你孕育一个孩子。”
他是认真的,只要温景之说要,他即刻就能有孕。
从前世到现在,他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和温景之长相厮守,共同组建一个家庭。
而他的母亲,从他小时候便一直对他说,他的任务,便是绵延子嗣,兴旺家族,“子嗣”二字,已经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只要有了这个孩子,他和温景之间便有了一条紧紧缠绕的纽带…
没有人再能分开他们。
他知道生产过程有多痛苦,他不愿见温景之痛苦,所以…这份痛苦就让他来承受吧。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说过,只要温景之愿意,他便是他最完美的妻子。
他也心甘情愿的为温景之孕育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
阿之的孩子,也只能从他肚子里出来。
温景之握住了他的手,摇摇头,“孩子这事,不能过于强求,顺其自然就可以,所以我们要多尝试尝试…”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的手也已经移到了沈确的衣领处,正准备探进时,沈确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床头昏暗的灯光也在一瞬间熄灭,周围一片漆黑。
沈确低沉喑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冰冷的吐息喷洒在他耳廓。
“既然老公觉得顺其自然比较好,那就更不急了,好老公...你依了我吧,嗯?”
沈确的声音继续响起,身体也从身侧不知何时已经跪坐在他上方,他虽是请求,但动作十分强势,完全没有给温景之留拒绝的余地。
温景之知道,无论他怎么拒绝都是无济于事的,于是叹息了一声,主动环上了沈确的脖颈。
“老公,你真好。”
屋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漂泊大雨,电闪雷鸣。
屋内一片旖旎,细碎隐忍的闷哼声与雨点交织,淡淡的石楠花香在屋内弥漫,温景之被随着沈确的动作浮浮沉沉,身体上挂着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