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当时真的被他吓了一跳,失去阴怨之气的怨鬼,虚弱不堪,随便一只有点道行的小鬼就能吃了他,可他一定要求我帮他,态度诚恳,我没法拒绝他,于是答应了他。”
“那法子用起来虽然有效,但过程痛苦不堪,我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你这么个懦弱的凡夫俗子,每隔一日便用这法子洗去阴怨之气,只为了能与你接触。”
她抬起头,阴森一笑,露出了森白尖锐的牙齿,眼里已经有了怒意。
“你知道他有多痛吗?为了不让阴怨之气伤到你,他的骨骼和血肉被融化,不得已戴上画皮,可你呢,一次次的伤害他,不信任他,他恨不得要将心都掏给你了,你却害得他沦落至此!”
屋内瞬间响起了女人凄厉尖锐的惨叫声,温景之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已经掐上了他的脖颈,力道比那天晚上沈确掐他的力道要大的多。
她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温景之被掐的一张脸已经青紫,可他并没有挣扎,任由着女人掐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就这样吧,死了也好,变成鬼他就能和沈确一直在一起了,也有能力救他了。
“你想死?“
女人倏地松开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沈确还等着你去救他,你倒好。”
救沈确?!
温景之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剧烈咳嗽着,顾不得胸腔的疼痛了,猛的攥住了女人的衣角:
“您有办法救他!快告诉我!”
女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嘴角抽了抽,将自己的衣角从温景之手里拽了出来。
“当然有,不过需要你以身犯险,你敢吗?”
“我敢!”
女人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不妨告诉你,他们现在将沈确的尸骨从坟中刨了出来,放置在了道观之中,压制住了沈确的阴怨之气。”
“如果你可以将沈确的尸骨从那道观中取出,沈确便能有力量逃出生天。”
“可…可是他们现在会不会已经把沈确给…”
“不会,沈确毕竟是只怨鬼,那道士道行有限,一时半会灭不了沈确,我也会协助你。”
“沈确的尸骨现在被他们放置在了山上的道观之中,我进不去,只能靠你了。”
“好!”
温景之立即应下,他不再犹豫,以最快的速度朝道观跑去。
他知道这个道观的,是临水镇的一大特色,香火鼎盛,就在工地附近的山上,只是路途遥远,山坡陡峭,现在外面天色已晚,不慎便会从山上跌下。
可他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他必须要再快些。
就算那道士一时半会儿不会动沈确,但以李云喜的性格,他一定会对沈确百般折磨...
想到沈确痛苦的模样,他的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眼泪叶从眼角落下,他狼狈的抹去眼泪,在即将落下的夕阳下疯狂的奔跑。
此时夕阳西下,不少劳作而归的镇民们看见疯狂奔跑的温景之眼中满是诧异,可温景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在镇民们探究的目光之中,他一路飞奔来到了工地。
他不打算爬阶梯上去了,通往道观的路为了游客可以更好的行走,是围绕着而山体修建的,他已经没有时间在绕圈子了。
而工地恰巧就在山脚下,虽然陡峭,但是距离缩短了不止一星半点,如果她动作快些,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可以爬上去。
他一咬牙,钻进工地,顺着山路就开始往上走,一开始道路还算平稳,但不出五分钟,山路并开始变得越来越陡峭,大片的树木遮挡住了黄昏的光芒,周围开始暗了下去。
他只能靠着那些树木和抓着石头往上爬,不知不觉中,他的身体已经被灌木丛刺伤,甚至中途因为山体滑坡导致跌倒,膝盖也被磕的鲜血淋漓,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已经看不出块好地方了。
可他不能停,他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想到沈确那双哭泣的眼,他的心里一阵一阵的绞着痛。
他必须、他必须要坚持!他一定要救沈确!
秋冬的落日总是落得特别快,这会子树林里已经一点光都看不见了,而温景之也在此时终于快要攀爬到顶峰,他已经嗅到了道观的香灰味了。
他一咬牙,速度更快了些,他不顾早已被树枝和石头划破的手心,手脚并用,抱着粗壮的树身,在精疲力竭之时,整个人瘫倒在地。
头部被包扎的地方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地,过度的体力负荷让他整个人已经虚脱,但他不能就到此结束,他还要寻找沈确的尸骨。
温景之喘着粗气,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朝着道观走去。
很奇怪,道观中一个道士都没有,他就这样直直的走入了道观之中,第一眼在祭坛下看到了一只被石头压制的木盒。
他的直觉告诉他,就是这只木盒!
他不再犹豫,整个人扑倒在地,颤抖着手打开了木盒,果然里面放着七零八落的骨骼,而一只细小的指骨上,正一枚玉戒,而那枚玉戒,正是沈确的!
他欣喜若狂,小心翼翼的捧起木盒,刚要起身离去,突然有人朝他背后狠狠踹了一脚,力道非常大,他迎面撞上了供桌,受伤的额头再次撞到桌角,鲜血顿时溢出。
他头晕目眩,踢他那人的身影在他眼前打着转,但从体型和身高上就能看出,这个人正是李云喜。
“温景之,你他妈有病是不是?老子好不容易用泰山石压制住了沈确,你又整什么幺蛾子!你他妈就不能滚远点儿?”
果然是李云喜,温景之无心与他多费口舌,他怀中紧紧抱着木盒,颤抖着站起了身子,作势就要往外走。
“给我!”
李云喜上前一步,与他争抢木盒,温景之抱的紧紧的,根本不肯松开,李云喜怒从心起,又要打他。
温景之这次犹豫,直接抄起桌上的烛台就狠狠砸在了李云喜头上,李云喜都被他砸蒙了,愣在原地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温景之趁机抱着木盒就要冲出去,李云喜瞬间又将他拉了回来,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够了!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去?沈确她就是只鬼,要吸干你精气的鬼,你有病啊这么护着她!给我!我一定要她死!”
“不给…我不给——!沈确…沈确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把他交给你们!”
“神经病,你就是神经病炮灰,你活该死!你自己要寻死别拉上我!只要杀了沈确…我就能得到几千万!给我…我叫你给我——!”
李云喜拼命的抢着他怀中的木盒,扭打间,二人已经快要到道馆门口。
远远的,他看见道馆门口出现了一熟悉的红色身影,他不再犹豫,一咬牙,使劲浑身解数将木盒抛了出去。
“啪嗒——”
木盒连带着里面的骨骼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而那指骨上的玉戒也应声而裂。
看着那碎裂的玉戒,温景之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落下。
李云喜见温景之将尸骨抛了出去,暗骂了一声,飞速跑去便想将骨骼重新拾回盒内。
可他刚弯下身子,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还未反应过来,他的脖子便被人狠狠扼住,他低头一看,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人,她此时正狠狠掐着他的脖子。
李云喜大脑一片空白。
原剧情中,从头到尾都并没有出现过这个红衣女人…她是谁?!
“把他放下。”
一个穿着蓝色道服的年轻人出现,正是带走沈确的那个道士,李云喜见到他眼底绽放出欣喜的光芒,大声呼救:
“道长,救我——!”
温景之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剩下的就只能靠那个红衣女人了。
沈确…沈确…
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这个名字,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眼前一黑。
“阿之,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熟悉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一股幽香扑面而来,有人轻轻将他搂紧了怀中。
是沈确,是他回来了。
*
“姐姐,这次你太过分了,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会这样?!阿之…我的阿之…他身上没有一块好地了…”
是沈确的声音,紧接着,他脸上的伤口传来细软冰冷的触觉,他忍不住嘤咛了一声,沈确手一抖,迅速收回了手,耳边传来了他低低的哭声。
“呵呵,我就是看他不爽,就想让他吃点苦头,你哭什么,他活该。”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温景之眼皮动了动,恍恍惚惚睁开眼。
“阿之,你醒了…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我以为…还疼不疼?好可怜…”
沈确见到他醒,原本沉寂的双眼再次亮了起来,可看到他满脸的伤,又再度落下泪来。
温景之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轻轻拭去了他脸上的泪。
“我没事了…你呢?”
沈确握住了他的手,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我是鬼,恢复的很快的,倒是阿之你,要好好养伤。”
“好…事情都解决了吗?李云喜和那个道士呢?”
“都已经解决好了,你安心养伤吧,沈确,出来一下,有事和你说。”
“嗯…”
沈确依依不舍的松开他的手,临走前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这才随着红衣女人出去了。
温景之刚醒,累极了,如今沈确已经安然无恙,他也可以放心了,他叹了口气,安心的躺在了床上。
从今以后,他要和沈确好好生活,重新开始。
与此同时,屋外,屋子稍远的房沿下,红衣女人与沈确并排而立。
红衣女人率先开口:“既然看到他也是真心待你,那我也就安心了。”
“谢谢姐姐,还是姐姐聪明,只是手段太过激,害得阿之受了这么重的伤。”
沈确语气幽怨极了,女人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头发:
“我还不是为了你,要是不让那小子吃点苦头,怎么证明他爱你?唔…顺带解决了那只烦人的苍蝇,不是一举两得吗?”
“话虽如此…但也太狠了些…”
沈确话音未落,女人身侧出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他的身体忽闪了几下,化作了人形,俨然是那个蓝衣道士的模样。
“二位心情看着很不错的样子,不如说与小道听听。”
“阿音,你扮上瘾了不成?”
“哈哈哈哈哈——”
男子发出爽朗的笑声,他的身体也在巧妙的发生着变化,竟然从道士的模样渐渐变为了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模样。
她朝红衣女人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我装的像不像?”
“像,不然也不会来找你演这场戏。”红衣女人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