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受够了,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他已经尽他所能的去包容沈确,可沈确的性格实在是太过敏感,和他相处太累了。
“乖乖,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你说…分手?”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说真的,分手吧。”
温景之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要走,沈确却猛的从背后抱住了他,他声音颤抖,已经接近崩溃。
“不要——!我求你!”
“不管怎样都好,不要提分手好吗?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你打我骂我都好,不要分手…求你…”
温景之身子一僵,最后还是选择从沈确的怀中挣脱,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他本以为沈确会锲而不舍的追上来,可令他意外的是,沈确并没有。
这样的沈确十分反常,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确,便看见他衣衫凌乱的站在树干旁,树林里越来越昏暗了,为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翳,他看不清沈确的脸,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双唇。
算了,就这样吧,也许这就是命,即使高枝就在面前,他也仍旧抓不住。
他和沈确,本就是三观不同,性格不合适,强行在一起,也只会生出苦果。
温景之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的回过了身,离身后的沈确越来越远。
“温景之?你怎么在这,你一个人吗?沈学长呢?”
温景之抬起头,发现孟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面前,他紧张的朝四周望了望,确认沈确不在,这才敢和温景之说话。
想到沈确在他脖子上留下的啃咬痕迹,温景之快速整理了一下衬衫衣领,这才没让孟璋发现端倪。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得有一个多月了吧。”
“咳,我想问你个问题,那个…你和沈确现在住一起吗?我看他每天都接送你。”
温景之心中一惊,牵强的笑了笑,连忙否定:“没呢,就是住的比较近,他也来学校,就顺便接送了。”
“那就好…”
孟璋长吁了一口气,突然,他压低了声音:
“你和沈确相处这么久了,就没有觉得他这个人性格方面有缺陷吗?就像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些…”
温景之张了张口,想为沈确辩驳,话到嘴边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听着,温景之,如果你相信我,那么我劝你,最好离沈确远一点。”
“为什么?”
“因为…”
孟璋顿了顿,抬手拍了拍温景之的肩头:“总之,你听我的不会错的,好吗?回到学校,好好上学,好好生活。”
“像沈确这种人,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是继承万贯家财,可是温景之,你不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谢谢。”
“不说这个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钓鱼?”
“不用了,我想回帐篷休息一会。”
“好,那我先走了。”
孟璋同他道别,温景之则是一个人独自回到了帐篷里,看着空荡荡的帐篷,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他的脑子里几乎满是沈确的身影。
把沈确一个人留在林子里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算了,他既然能一路跟踪自己,自然也能知道回来的路。
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他瑟缩在帐篷角落,缓缓闭上了沉重的双眼。
再次苏醒时,他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铃声急促,迷迷糊糊间,他接通了电话,还未放到耳边,手机那边便响起了陌生的女声:
“你好,请问你是温景之吗?”
女声急切,还带着哭腔,不仅如此,女人那边的背景音十分嘈杂,似乎还有仪器的警报声。
他立刻睡意全无,腾的一下坐起了身,握紧了电话:
“是!我是!您是…”
“我是沈确的母亲,我已经通知司机去接你了,希望你可以尽快赶来医院!”
“什么?!医院?”
温景之惊呼道,他环视四周,这才发现,沈确到现在竟然一直没有回到露营地。
“是,阿确他出事了,来不及解释了,先来医院吧。”
说完,电话那边的女人便挂了电话,温景之缓缓垂下手,脸色早已煞白一片。
第40章 《学长》55、56二合一
寂静的病房内,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病床上,沈确脸色苍白的躺着,呼吸微弱,他的手腕已经被包扎,目前仍然还在输血中。
病床旁,一个打扮干练的中年女人正坐在一侧,她双手掩面,整个人透着浓浓的疲倦,而女人的身后,则是站着几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正满面担忧的看着病床上的沈确。
“吱呀——”
病房门被推开,女人抬起疲倦的双眼,眼神落到了开门的青年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儿子的恋人。
青年眉眼清俊,肤色白皙,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即使如此,但也难掩姿色,他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更衬得他气质温文尔雅,身材修长,宛如翠竹般挺拔,是很讨长辈喜欢的好孩子模样。
他此时满眼焦急,呼吸急促,应该是跑过来的,不经意间,她看见了青年脖子上清晰的牙印,不用想也知道,是他那个儿子的杰作。
“你好,请问这是沈确的病房吗?”
温景之站在门口,压低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女人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站起身,目光与他对视。
“是,你就是温景之吧,进来吧。”
温景之微微颔首,放慢了脚步来到病床前,目光落在了病床上的沈确身上。
当看到输血袋时,温景之脸色一僵,不明所以的看向女人,嘴唇颤抖着:
“他、他这是…”
“他割腕自残,失血过多,目前意识还未恢复,如果不是家中打扫卫生的阿姨发现,再晚一会,怕是没命。”
“什么?!怎么会…他明明和我一起在露营地…”
“司机反映,他的确是从露营地将阿确接回来的,回来的途中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谁知道…”
女人叹了口气,眉眼之间满是疲倦,眼睛更是通红一片,像是刚哭过。
温景之也在此时,沈确的脸与面前这个女人竟有七分相像,他怔愣了一瞬,试探问道:
“请问您是…”
女人也在此时才反应过来,嘴角扬起一抹牵强的笑容:
“忘记向你做自我介绍了,你好,我是沈确的妈妈。”
“啊…阿姨,您、您好!”
沈母只是笑着,看向温景之的眼神中满是歉意。
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温景之的目光在沈确身上停滞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随着沈母一起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沈母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下意识便想要从包中拿出香烟,想起温景之还在,她又收回了手。
“抱歉,阿确,他给你添麻烦了。”
沈母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温景之措手不及,他摇了摇头,低声:“没有的事,沈学长对我很好,平时也是他更照顾我…是我…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温景之声音越来越低,他垂下了头,细碎的黑发掩住了他的表情,可他紧紧握紧的双拳,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没有想到,沈确竟然会割腕自杀。
是他的错…如果当时他没有说那么重的话,如果他放下情绪好好哄一哄沈确,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不必自责,身为母亲,我很清楚阿确的性格。”
“他本就是这样一个极端、疯狂而又偏执的人。”
沈母抬起眼,思绪渐渐回到过去。
她这个儿子,从小就和别人性格不大一样,自私和冷漠仿佛是他的天性。
他自小便不愿与同龄孩子玩耍,性格孤僻,也不愿意与亲友的孩子们一起分享玩具,哪怕是已经玩腻了的东西,他也不愿送与他人。
【我的东西,就算我不要了,也还是我的东西,谁都不配和我争。】
那样小的一个孩子,竟然能说出如此自私而又刻薄的话,那样冷漠的表情,完全不是他那个年纪应该有的模样。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和丈夫终于意识到了对于沈确教育方面的疏忽,他们开始为沈确请私教,甚至是心理干预,但完全没有效果。
他好像天生就无法与他人共情,就连对待他们,也是一样的冷漠。
她和丈夫开始反思,是不是他们工作太忙,疏忽了对于儿子的关心和照顾,这才导致他的性格发生了不可逆的改变?
于是,他们开始给予沈确更多的关心,即使无法陪伴,也要给予相应的金钱支持,什么好的都想着先给他,哪怕沈确不问他们要,他们也想方设法的送到沈确手中,只要他开心。
除了他们夫妇,家中的长辈更是对他疼爱不已,甚至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对于沈确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
渐渐的,沈确的性格真的发生了改变,可他们又希望沈确能回到过去。
沈确的性格的确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漠,他开始变得娇纵、刻薄,自私比起从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从前更让人觉得难以相处。
当他们想要再次改变时,却发现一切都已经晚了,沈确已经进入了青春期,他的性格已经定下,很难再发生任何改变了。
与他们预想中的一样,沈确在青春期也没有任何朋友,但很意外的,像他这样的性格竟然不乏追求者,每天他都会收到很多告白信,然后看都不看,厌恶的丢进垃圾桶。
【这种人也配和我在一起?开什么玩笑。】
【真是有够恶心的。】
整个青春期,身为父母的他们从见到过沈确身边有什么朋友,更别说是恋人了,就在他们以为沈确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时,在这一年,沈确突然告诉他们,他谈恋爱了。
这是第一次,身为母亲的她从沈确的脸上看见了名为“羞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