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已经控制不住脾气了,可周围无一人敢动,沈确面无表情的看着温景之,朝他伸出了手:
“之之,过来,到我身边来。”
温景之死死咬着牙,低垂着头,当听不到沈确的话,可沈确如魔音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之之,过来,你不是说和我复合吗?我们现在是情侣啊。”
温景之依然没有动作,沈确的眼神渐渐变得黯淡,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他自嘲般笑了一下,喃喃自语。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温景之并不理会他的话,而是扯了扯沈父的衣角,求救的眼神看向他,沈父立刻会意,搀扶着他小心翼翼从沈确面前经过。
“温景之——!”
沈确突然叫他,温景之脚步停顿了一瞬,缓缓回过身去,沈确缓缓站起了身,双手别在身后,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你有喜欢过我吗?有吗?”
温景之愣住了,他抿了抿嘴,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喜欢过,在你没有囚禁我之前,我是一直喜欢你的。”
“…现在呢?”
温景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过了身,一瘸一拐跟着沈父跨出了别墅的大门。
“温景之!”
“最后再看我一眼吧!”
沈确声嘶力竭的在他身后呼喊着,沈父本不想让二人再有什么瓜葛,但温景之终究还是心软了,选择回过身去,想最后再看沈确一眼。
可当他看到沈确的那一刻,却猛地瞪大了双眼。
“沈确!不要——”
温景之冲上前,想要阻止沈确,可沈确却微笑着,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脖颈处的肌肤,动脉被刺破,猩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在场的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众人手忙脚乱的想要对沈确进行抢救,沈父也惊呆了,反应过来后,他崩溃的冲上前,涕泪纵横,一把捂住了沈确的脖子。
“儿子!儿子!你怎么这么傻啊!”
沈确没有说话,眼神深深的看着温景之,眼中满是无尽的眷念和情意,他苍白着脸,朝温景之颤颤巍巍伸出了手。
温景之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眼前一片猩红,沈确的血液浸透了沈父的手,还有他的白色衬衫。
“之之…之之…”沈确一直低声的呼唤着他,眼泪从他眼角落下。
温景之呆愣的来到沈确身边,颤抖着手握住了沈确的手,当他握住沈确手的那一刻,沈确笑了,他满脸都是幸福。
“之之…我、我真的好爱你…”
“我知道…我做出了这样的事,你会厌恶我…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了…在这之前,我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那把刀,我从来没有打算用来伤害你…那是我…给自己准备的东西…”
“与其被你讨厌…我不如…我不如直接…”
沈确的眼神开始涣散,他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温景之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奔涌而出。
“沈确,你他吗有病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你,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也没想过让你死…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在听到温景之承认没有那么讨厌他时,沈确涣散的瞳孔中有了一丝光亮,但仅仅只是片刻,他的眼神再次恢复了沉寂,被温景之握着的那只手也重重垂下。
“儿子!儿子!”
沈父嚎啕大哭,他满手都是沈确的鲜血,整个人背影看着沧桑又无助,但即使这样,他也仍然不愿松开沈确,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拍打着沈确的脸:
“好孩子,好孩子…你醒醒,看看爸爸,爸爸以前太忙,疏忽了你,爸爸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啊…”
“都是爸爸的错啊,为人父却没有教育好你,一味地纵容,没有引导你走上正确的路,害得你沦落至此…爸爸有罪啊!”
温景之看着眼前的鲜红的一片,心口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意,痛的他几乎不能自已,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尖,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身子也越来越重,最后他眼前一黑,意识归于黑暗。
第72章 《网恋》116、117二合一
“沈总,节哀。”
肃穆的灵堂之中,一个中年男人疲惫的与宾客交谈,他眉眼间被悲伤所笼罩,整个人看起来郁郁寡欢,原本乌黑的头发在短短一周内,生出了诸多白发。
“孩子这么年轻,怎么就…唉,沈总,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多谢关心,会的。”
沈父强颜欢笑,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宾客,直到灵堂空无一人,他才扶着额头,来到神情麻木的温景之身边坐下。
“小温,还好吧。”
“谢谢叔叔关心,我还好。”
温景之低声应着,他双唇紧紧抿着,眼圈微红,声音听起来与往日里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紧紧握成拳的双手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今天晚上他的头七,明天下葬,如果你愿意,能和我一起送完他最后一程吗?”
“这是我应该的。”
温景之立即就答应了,沈确因他自杀,他理应为送沈确最后一程。
“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从明天过后你的生活就可以恢复正常了,小确对你做的那些事…我很抱歉,我已经往你的账户上汇了一些钱,算是我的补偿。”
“叔叔,您不用…”
“不,我一定要给你,这是我能为小确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沈父拍了拍他的肩,看了一眼腕表,“我先去吃个饭,马上就回来,你先这里看一会。”
温景之应了一声,沈父起身离开,霎时间,偌大的灵堂内只有他一人。
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温景之深吸一口气,后背向后仰去,双手覆面,仰倒倒在了沙发上。
他穿着白色衬衫,衣袖微微卷起,露出了一抹雪白的手腕,手臂上,沈确留下的咬痕已经结痂,脖子上的吻痕也在渐渐淡去,只是伤口愈合时的微痒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沈确是因他而死。
“沈确…沈确…”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低喃,呼唤着沈确的名字。
忽而,一阵冷风拂过,温景之的皮肤猛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放下双手,却发现棺材下的长明灯不知何时竟然灭了,他心中一惊,连忙起身。
他蹲下身,试图重新点燃长明灯,诡异的是,打火机刚点燃,就倏地熄灭,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但温景之并没有感受到有风,好像有谁故意不想让他点燃长明灯似的。
温景之急得头上直冒汗,他虽然不懂丧葬事宜,但他知道长明灯是不能灭的。
温景之不断的按压着打火机,他蹲在地上,却没注意到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苍白的双脚。
那人在他身后站定,微微俯身,温景之只要按压一次打火机,他便吐出冷气,使火苗熄灭。
反复如此了十多下,身后人似乎以此为乐,在另一个空间之中,他贴着青年的脊背,愉悦的笑出了声。
可在温景之这边,只隐隐听到了方便袋发出的窸窸窣窣声,他抬起头,并未发现有什么端倪,继续低头盯着打火机。
“怎么回事…诶…亮了亮了!”
打火机终于亮了,温景之小心翼翼地再次点燃了长明灯,确定长明灯不会熄灭后,他为灯罩上了防风罩,回到了沙发上,再次仰躺下。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浑身疲倦,身体也很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似的,他倚靠在沙发上,意识渐渐模糊,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他睡得很不安稳,他是个不怎么做梦的人,可今天,他却做了个梦。
很奇怪的梦。
梦中,他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他看见自己的仰躺在沙发上,而他的身上,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跨坐在他身上,不断的亲吻着自己。
男人的皮肤是那样苍白,毫无血色,泛着青灰,就连指甲盖都是黑色的,此时男人已经伸出一只手从他的衣摆下探了进去,暧昧的揉搓着他的胸膛。
而他则是睡的沉沉地,任由男人对他上下其手,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温景之喉结上下滑动着,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躺在沙发上的自己。
此时,沙发上的他上身已经赤裸一片,男人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逐渐转移至胸前,两只手则是掐住了他的腰,这样的动作他再熟悉不过了。
沈确和他做的时候,最喜欢掐着他的腰一直动作,每次结束后,他腰上沈确的手印都无法消散。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即使是在梦中,他也能感受到胸腔内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
温景之颤颤巍巍的朝男人伸出手,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男人的肩头时,男人倏地的转过了脸。
男人此时跨坐在他身上,苍白的面颊贴在他的胸前,唇色殷红如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吸血鬼,而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沈确。
“沈确?!你、你不是死了吗?”温景之无比震惊。
沈确看着他,笑而不语,殷红的唇顺着他的脖颈逐渐向上,一口咬在了他脖颈上即将愈合的咬痕上,鲜血四溢。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他感觉到自己脖子传来了剧烈痛意,他痛呼了一声,向自己脖颈间摸去,触碰到湿热的液体,他移开手,发现指尖已经满是鲜血。
“小温…小温——!”
有人在叫他,他从梦中惊醒,整个人如同溺水的鱼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像是从河里刚被捞起似的。
他愣愣的抬头,发现沈父不知何时回来了,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你怎么在这睡着了?当心感冒啊!”
温景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脖子,没有破,也没有流血,看来刚才是梦。
温景之长吁了一口气,牵强的笑了笑:“也许是太困了。”
“我回来了,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吧,夜还长着,明天早上四点才出殡。”
“好。”
沈父为他在殡仪馆附近安排了住处,是一家规模不大的酒店,设施也比较陈旧,但情况特殊,也就不得不将就着住了。
一回到房间,温景之便褪下了自己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将它们放在了凳子上,自己则是进入了浴室洗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殡仪馆的阴气太重,他总觉得从殡仪馆离开后身体就有点不舒服,身体好像到处都在漏风似的,明明是七月,他的身体五却是说不出的冷。
这里的花洒很大,水流滚热,勉强为他驱散了寒冷。
“砰砰砰——”
“砰砰砰——”
温景之耳尖一动,立即关闭了花洒,侧耳倾听,门外再次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温景之蹙了蹙眉,悄悄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