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思恩闪躲目光说:“最近生意又变好了,因为之前举报我的那家店搬走了。哥,是不是你帮的我?”
吴思恩的声音越说越小,也越说越没有底气,他怕自己自作多情,又觉得这件事除了周景良没人能做到。
周景良摩挲着指节,他没有回答,而是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说:“坐过来。”
吴思恩一瞬间浑身僵硬,在周景良灼人的注视中他缓缓站起来,走到周景良身边坐下。
但是他仍旧坐得很小心,中间隔了一道不宽不窄的缝隙。
周景良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吴思恩瞬间浑身一颤。
他的气息和味道以一种非常霸道的方式将吴思恩包裹住,他的存在感强烈得无法忽视。
吴思恩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入深渊。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走出来过。
周景良说:“耳朵怎么这么红?”
吴思恩说:“热……太热了。”
周景良说:“你是在怪我插手帮你?”
吴思恩红着脸摇头:“不是的,谢谢你哥,其实你不用做这些……太麻烦了……”
周景良并不听他的解释:“你麻烦我的时候还少吗?”
吴思恩不说话了,倒不是不想说,而是说出不来了。
周景良温热的唇瓣贴在他的嘴角,吴思恩想往后面躲,却被他捏住后颈不得动弹。
吴思恩被迫仰头承受他的唇舌,他憋不住张开嘴,周景良的舌尖就滑了进来。
他的身体几乎在一霎那就软和下来,下意识拽着周景良的衣服,整个人被压在沙发上面。
周景良这次的动作特别粗鲁和凶狠,吴思恩很快就感到受不住,呜咽着推拒。
但是周景良并不给他任何缓和的余地,扣住他的后脑勺,压在他身上。
他被翻转过来,这是张四人座皮质沙发,坐深很深,他可以完全平躺在上面。
吴思恩的头发被揪住,他仰起头大口喘气。
眼睛忍不住发红含泪。
周景良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扭过脸来,吻走了他的泪珠。
吴思恩一阵恍惚。
他以前从没想过会和周景良发展成这样的状况。
他又想起从前,他在高中第一次和周景良说话的情形。
老师问这学期学习小组他为什么还没有找到人一起,吴思恩没法回答,因为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在那种尴尬而羞愤的氛围中,老师看向名单上还剩下的一个人,她问周景良:“你愿意和吴思恩一起吗?”
当时整个班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周景良点点头说:“可以。”
吴思恩几乎失去了呼吸。
周景良是因为嫌麻烦所以才没有组学习小组,可是他为什么会同意和吴思恩一组呢?
大家的目光从看戏转为震惊。
谁也不知道周景良在想什么,包括吴思恩。
他那时候只是恍惚地看着周景良,甚至到了现在,他依旧是这样恍惚地看着他俯身吻住自己。
从前竟然是那样遥远的时候了。
唇上传来疼痛的感觉,吴思恩一下子回过神来,痛得低吟,周景良的声线即使在这个时候依旧显得有些冷淡,他指责道:“不专心。”
周景良吻了他很久,久到他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被放开的瞬间像是从濒死的境地活了过来。
周景良轻轻抚摸他的后脖颈,手往下探,吴思恩敏锐地感受到他的反应,他苍白着脸色握住周景良的手制止他。
吴思恩抬头小心翼翼地说:“我得去做饭了。”
周景良和他对视了几秒,然后抽出了手。
吴思恩在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他赶紧从周景良的腿上下来,几大步走进了厨房。
吴思恩把米饭蒸好开始备菜,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周景良停在了门口,斜靠着厨房的门看他做饭。
吴思恩没做什么复杂的菜式,他本来就没有准备多留。
四菜一汤端上桌,吴思恩的摆盘也很讲究好看,这也是周景良的习惯。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都很安静,周景良难得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菜也吃了不少。
吴思恩反而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看周景良吃完了就站起来收拾碗筷。
周景良开口:“放着吧,等阿姨过来收拾。”
吴思恩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犹豫了一下看向周景良:“哥,其实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你不用帮我那么多。”
多到他无法偿还,令人不安。
周景良的脸色慢慢冷淡下来。
吴思恩坐立难安,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欠哥的钱我会努力还清,每个月盈利我都攒下来还债……”
周景良拿起餐巾纸优雅地擦拭嘴角,等放下后才开口说话:“还清?”
吴思恩顿时说不出话来。
周景良笑,他的笑容温和,像是以前吴思恩最崇拜的样子:“你还得清吗?”
吴思恩哑口无言,周景良帮他的那么多,有些根本没法拿金钱衡量。
他高三的成绩根本考不上大学,也是周景良找了家教让他旁听,竟然最后也勉强上了个二本,就在周景良大学旁边。
吴望成当年也要上高中了,吴望成的成绩连高中都上不了,也是周景良找了关系让他去重点高中里做旁听生,不过吴望成还是只考了个大专。
这几年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事情,加起来怎么能还得清呢?
吴思恩心里一清二楚。
只是越还不清,他就越难受,不想继续欠下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泥潭。
周景良站起来去了书房,把吴思恩一个人留在了客厅。
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然后默默站起来收拾了碗筷,洗干净归回原位。
虽然会有阿姨会过来,但是他知道周景良也不喜欢这样乱糟糟的脏污碗筷摆在桌子上。
等把厨房都收拾打扫干净,吴思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周景良的家。
出门后,他看着面前的这栋熟悉的房子转身,走得越来越远。
第5章
吴思恩走出小区的时候一辆黑车刚好和他擦肩而过。
坐在驾驶座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吴思恩灰头土脸地径直往前走,一点儿都没注意到他。
车上的人是金家诚。
金家诚的车一路开到周景良的房子门口停下。
他戴着墨镜下车摁门铃,一进去就笑看着周景良:“怎么?把吴思恩赶跑了?”
周景良说:“你看到他了?”
金家诚夸张地说:“门口撞见的,一脸丧气样,没看路差点都撞我车上。”
后面的话是金家诚瞎编的,但是周景良还是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头。
周景良看了一眼已经收拾好的餐桌说:“他丧气什么?”
金家诚没察觉到周景良话里的讥讽味道:“咋了,他真不回恒安上班了?”
周景良说:“随便他。”
金家诚自顾自地去周景良的酒柜里拿了瓶酒和高脚杯,倒满两杯,将其中一杯推给周景良。
金家诚喝了一口说:“怪不得连我生日都不来了,消息也不回。”
周景良这时表情才有了变化,他挑眉:“他后来也没回?”
周景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第一次他知道吴思恩拒绝了金家诚的生日宴邀请的时候就去提醒过他,没想到他现在脊梁骨倒是硬气起来了,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金家诚点点头:“对啊,翅膀硬了。”
周景良拿起酒杯,动作优雅地抿了一口,他说:“以为自己能飞了。”
金家诚突然抬头看他,带着些玩味:“你说他这个人图什么呢?要是图财,跟在你身边好不容易混上了个高薪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去开什么破面馆。要是图这么多年的情谊,看他的样子也没把咱们当真正的朋友吧,说断就断。”
周景良没说话,他摇了摇手里的高脚杯,然后表情平淡地扔进了垃圾桶:“下次记得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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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思恩穿越大半个城市回到自己的店里,等坐到店里才终于心里踏实一些了。
周景良的家他已经去过无数次,对每个房间、每个摆设都一清二楚,也曾经头脑不清醒地对那里产生过一丝眷恋,但是现在站在屋子里,他只感到无所适从。
因为他知道那里无论是高级昂贵的家具,还是厨房里精美的碗盘,或者是周景良这个人,都不属于他。
他是一个外来者,多余的人。
吴思恩坐了一会儿,感到秋风灌了进来,三伏天彻底结束,竟然有冷意了。
他被风吹醒,赶紧收拾收拾开张营业,很快有了客人进来:“老板!”
吴思恩走出来,有些惊讶,发现进来的人竟然是林泽辉,两人上次在医院门口碰见过一次。
林泽辉身上穿着黑色的夹克衫和裤子,胸口别着党徽,拎着公文包,看起来像是公职人员。
林泽辉也很惊讶:“这就是你的店?”
吴思恩点点头:“你想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