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话,一边转头看去,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裴砚初挤在了中间,正身形倾斜着,和他一起看耳钉枪。
高大的男人微微俯身,压着肩头,从后看来,几乎是半抱着他的姿势,强势而不容忽视。
距离……太近了。
闻祈的神色有几分不自在:“你挡着水水了。”
许千钧被挡得严严实实,嗅到某种气息,眨眨眼。
他刚想说什么,忽然接到了个电话,看清手机屏幕上是谁后,道:“啊我经纪人找我,小祈你等我会儿。”
许千钧跑去了阳台接电话,留两个人相对。
裴砚初看了眼桌上的珊瑚珠耳钉,又看向闻祈,道:“是喜欢珊瑚珠吗?可以找找同款的耳夹。”
“不用。”
闻祈垂下蝶翼似的黑睫,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耳垂,道:“这个是水水找大师开过光的转运耳钉,我正好也想打个耳洞。”
阳台上隐约传来许千钧和手机另一头的对话声,衬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更加安静。
裴砚初的目光落在他的耳垂上,沉默了会儿,道:“……会疼。”
闻祈轻嗯:“我知道。”
裴砚初没说话了。
闻祈没听到回答,掀眼看来,问:“你也觉得我不该打耳洞?”
“不是。”裴砚初语气顿了顿,嗓音微低,“我只是在想,你会疼。”
没什么差别的回话,让闻祈一时哑然。
明明他都说了知道了。
恰时阳台上许千钧挂了通话,转身回来,两人默契地同时别开了视线。
许千钧匆匆过来,歉意道:“小祈,经纪人通知我临时有个活儿,我现在就得过去,不好意思啊得下次帮你打耳洞了。”
“没什么,我自己打也是一样的。你忙工作吧。”闻祈拿起桌上的纸袋子,“我送你下楼。”
许千钧嗯嗯两声,又叮嘱道:“要是耳垂肿了,记得抹消炎的药膏。”
“好。”
正准备出去,闻祈望向裴砚初。
裴砚初自觉道:“我和元宝看家。”
桌底下的小狗听到自己的名字,钻出来,嗷了一声。
闻祈的眸底闪过笑意,出了门,和许千钧一起下楼,把人送上车后,回了公寓。
门一开,小狗摇着尾巴来热情迎接。
闻祈照例摸了两把小狗,回到桌前。
裴砚初正拿手机看着一次性耳钉的教程视频,眉宇比刚才锁得还紧。
闻祈问:“学会了吗?”
裴砚初退出了视频,道:“没什么难度,对准了按下去就行,但是点不能打歪了,不然后期可能出现斜口。”
闻祈点头:“行,那你帮我打吧。”
裴砚初傻眼:“啊?我?”
“我自己打还得看着镜子找角度,还不如你来。”
闻祈语气懒散:“你不是都学会了吗?正好。”
裴砚初面露犹豫。
闻祈问:“不愿意?”
裴砚初赶紧道:“愿意。”
闻祈看了看在脚边转来转去的小狗,道:“这儿有元宝,去浴室吧。”
裴砚初魂不守舍的:“哦哦,好。”
他们拿了东西去浴室,把跟过来的小狗关在外面。
封闭的空间,只余他们两人。
闻祈站在大理石洗漱台前,微侧过身去,拨了下发丝,将完整的右耳面对着裴砚初,道:“开始吧。”
裴砚初绷着声线,道:“那……我们先消毒。”
闻祈心想:裴砚初每做一步,都得报备一声吗?
这么想着,也没多说什么,只轻嗯一声。
裴砚初拆了一张医用酒精棉片,靠近过来,又硬生生地停在半路,说话有点磕巴:“小祈,你、你能不能闭眼?”
闻祈看他一眼。
面前的男人神色紧绷,唇线抿成直线,比他这个被打耳洞的人还要戒备还要紧张。
闻祈转回视线,顺从地闭上了眼睫。
眼前一片黑暗,视觉被剥夺,放大了其他的感观。
封闭的空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逐渐靠近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温热的呼息靠近,轻轻地吹动着侧边的发丝。
一丝冰冷袭上耳垂,打着转儿,很轻地揉动着,拂开一片湿润。
动作缓慢,像在擦拭着什么贵重的玉器,轻得似怕不小心弄碎。
不知怎的,闻祈喉间有些艰涩,伸出一股逃避的冲动,又克制住,停留在原地,只是原本放松垂落的指尖缓慢地蜷缩起来。
消毒用的酒精棉片撤离,接着响起窸窸窣窣的拆包装声音传来,而后是裴砚初无措的声音:“打、打哪儿?”
闻祈闭着眼道:“中间的位置就行。”
只是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预计的疼痛却迟迟未到。
闻祈几乎能感知到,裴砚初的视线正长久地停留在他的耳垂上。
“会疼。”
裴砚初第三遍重复。
闻祈的答案未变:“我知道。”
裴砚初不再言语,俯身压来,屏着呼吸,将一次性耳钉枪卡在闻祈的耳垂边。
看准位置以后,按下的动作快而狠。
咔哒一声轻响,银针利落地穿刺而过,小银珠盈盈地缀在耳垂上。
闻祈缓慢地睁开眼。
面前的裴砚初眉骨紧皱,视线紧紧盯着他的耳垂,语速比平时快:“好像红了?疼吗?”
“还好。打的一瞬间会疼,后面没什么感觉。”
闻祈伸了手,下意识想摸一下,又被裴砚初一把抓住了指尖。
两人同时僵住,裴砚初很快放开他,讪讪解释:“你刚打耳洞……先别碰。”
闻祈点点头,道:“那打另一边吧。”
裴砚初拿着另一个一次性耳钉枪,却没动,神色闪过犹豫,道:“要不这个给我吧?”
他慢吞吞地道:“许水送的耳钉不是转运的吗?我现在又是破产,又是失忆的,也想分一个转运……”
闻祈略微思衬。
本质是打耳洞这件事,一个还是两个,好像也没差。
闻祈点头:“好,那你打吧。要我帮你吗?”
裴砚初没想到他会同意,怔了下,控制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笑得透出几分傻气:“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像怕闻祈反悔,裴砚初拆了一张酒精棉片给左耳飞快消毒,对着镜子看准位置后,拿另一个一次性耳钉枪快准狠地咔哒穿过。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不是能搞得挺快的吗?
闻祈想。
两个人的耳垂都缀着如出一辙的银珠耳钉,裴砚初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迫不及待问:“我们什么时候换珊瑚珠耳钉?”
闻祈道:“水水说了,刚打耳洞不能立刻换耳钉,得隔一段时间。”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小银珠是太素净了些,不太亮眼,若有所思,喃喃:”还好是一个周后见面,到时候再换耳钉也来得及。”
裴砚初诧异问:“什么见面?和谁见面?”
他还以为闻祈是为了转运,所以想戴那对珊瑚珠耳钉。
怎么听起来像为了见面,才特意戴上?
闻祈道:“我的联姻对象。”
裴砚初唇角的笑意,猛地凝固了。
谁??
第11章
时间仿佛按下了暂停了键,停滞数秒。
裴砚初哈哈两声,打破安静:“好烂的玩笑话。”
闻祈奇怪地看他:“谁和你说是玩笑话了?”
裴砚初依旧不信:“你怎么可能会答应去联姻?”
闻祈自嘲道:“我妈要把我送出去,我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