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忙到这么晚，是他故意挑了个这么晚的时间来。
纪莱不想撒谎，但真实原因也不好说出来，于是他保持沉默。
要是六年前，牧黎这个时候就该小小声撒娇了，说他好累，说他想睡觉，低声求哥哥放过他。
然而今晚，牧黎只是闷声配合，别无他言。
纪莱顿时就感觉到没趣，“你不累吗？不感觉我折腾你？”
牧黎无奈又宠溺道，“没事，你开心就好，这是我应该做的。”
什么应该做的？
“情人”为“金主”服务？
纪莱确定了，牧黎这就是故意的。
故意一板一眼扮演成一个“三好情人”，让纪莱产生落差感，变得不满足。
纪莱意识到，牧黎在用这无声的逼迫，让自己先说出后悔，先来改变这段关系。
凭什么就这么如了他的愿？
于是，第二天，在纪母又一次提出，让纪莱去见见世家里的年轻alpha时，纪莱答应了。
纪莱说：“好，你安排时间地点吧妈妈，我到时候回去。”
这不在的纪母预料中，她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不去也行……等会，你说什么？”
纪莱：“我说我答应了。”
“哎，那你要等一下，我现场给你约人哦。”纪母说完，匆匆忙挂断了电话。
等待纪母挑人的时候，纪莱给牧黎发了信息。
【纪莱：妈妈给我安排了相亲，推不开，要去一趟。】
【纪莱：你有空吗？相亲结束来接我一下？】
消息发送完，纪莱看着聊天框上断断续续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得意地笑了。
就你会逼我先开口吗？
我可是吃软不吃硬的啊，牧小黎。
牧黎这头还正在输入着，纪母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纪莱接起，“喂，妈妈，怎么样，约到人了吗？”
“约到了哦，妈妈跟你说，这个小伙子好帅的啦，而且家室教养什么的也很不错。”
“而且他今年十八，年轻有活力，还是学艺术的。过一阵毕业，刚好又拿了赫梅里音乐学院的offer。”
“你之后不是要回维琴尔？刚刚好的呀，你们可以一块。”
不得不说，纪母真的很懂纪莱的喜好，对方各项条件都精准卡在纪莱的点上。
如果六年前没遇见牧黎，那么今天的他还真的可能会心动。
但现在的纪莱没兴趣，只是应付性地询问，“他叫什么？”
纪母：“是牧家的小孩，叫牧阳。”
等会儿。
纪莱声音都高了些，连忙问：“牧家的？那跟牧黎什么关系？”
纪母：“他是牧黎表弟。”
“你认识牧黎呀？哎哟，其实我一开始想挑牧黎跟你来见面的，但是那孩子吧，虽然厉害、事业有成，但是心计深、心思沉。”
“妈妈看人准，牧黎那种人啊，一旦牵扯上了，想要分开会特难的哦，所以就不找他了。”
“我看他弟弟更合适，心思比较单纯。”
纪莱：……
抱歉妈妈，已经牵扯上了。
突然间，纪莱眉心直跳，他感觉事情好像不可控了起来。
他是想刺激一下牧黎的，但也不打算把人直接刺激炸掉。
相亲对象是情人的弟弟……纪莱一时间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偏偏手机震动一声，牧黎的信息也到来了——
【牧黎：我有空，地址给我。】
【牧黎：我几点都有空。】
行吧。
但纪母费心费力帮他约上了人，纪莱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纪莱：明天下午三点，空中花园。】
次日，纪莱来到包场了的空中花园，被侍者引着来到桌前，抬眼一看，对上了两双略有相似的眼睛。
一双是牧黎的。
一双是牧阳的。
纪莱：……
牧阳是个活泼开朗的alpha，先冲纪莱打了声招呼，“哥哥你好，我叫牧阳。”
看着一边眼神开始变得幽怨的牧黎，纪莱只想说，等等，少年，先别喊我哥哥。
不然你表哥就要给你坏果子吃了。
牧阳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热情和话痨，一开口就收不住，“莱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哥，牧黎。”
“你应该认识的吧，我听说，我表哥在你们圈子里可厉害了。”
纪莱强迫自己忽视掉牧黎存在感过于强烈的视线，回答牧阳，“认识，在宴会上碰过几次面。”
一得到回应，牧阳就感觉自己找对了话题，继续道，“其实我表哥平常很不近人情的，我真的没想到他会陪我来。”
“但不得不说，有我表哥在，我一点都不紧张了，感觉太有面子了哈哈哈。”
牧黎开口充满了正宫的大气，“毕竟是表弟的第一次相亲，我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牧阳连忙压低声音纠正，“哎，表哥，不是相亲，只是见面认识一下。”
“哦，只是认识一下。”牧黎意味不明地问，“但表弟，你之前不是对这种事情很抗拒吗？说好的坚持自由恋爱的呢？”
说到这个话题，牧阳就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也没扭捏，十分真挚又直球道，
“那哪儿能一样？毕竟是莱哥嘛，圈里知名的高岭之花，谁能不喜欢。”
“而且我也没想到，能有机会和莱哥认识。”牧阳忐忑又激动地看向纪莱，鼓起勇气问，“那个，哥哥，我能问问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吗？”
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就是，原来正常十八岁的alpha应该是这个样子。
不像你表哥，十八岁开始装深沉装冷酷了。
纪莱道：“挺好的，直率、有朝气。”
牧黎在一旁不经意道：“哇哦，好高的评价啊。”
牧阳没听出来，只感觉两人都是在夸自己，瞬间挺直了脊背，浑身都充满了自信。
不算是严格的相亲，所以饭桌上没聊什么深入的话题。
大多时间，是牧阳在讲自己学校里的趣事。
纪莱认真听着，听完之后和牧黎的高三时光一对比，只感觉他的小狼当初可真是辛苦。
但这幅认真聆听的模样落入牧黎眼中，可就变了味。
于是，礼貌等到牧阳说完之后，牧黎开口了，“纪先生喜欢年轻的？十八岁，有活力，充满了校园和青春气息这种？”
这问题一出，牧阳惊呆了，“哎表哥，这怎么能直接问呢，多不矜持。”
不应该多见几次面，循序渐进最后才问有没有好感的吗？
这样问也太突兀了吧？
纪莱也感觉牧黎这问题问的离谱，他要是不喜欢年轻的，当初怎么会找到十八岁的牧黎？
于是他道：“算是喜欢吧，怎么了？”
牧黎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没怎么。”
纪莱眨眨眼，感觉自己这话里好像有歧义，于是补充，“是我之前比较喜欢。”
这下轮到牧阳失落了。
但之前喜欢也代表他还有机会，牧阳重拾信心，拿出手机要加纪莱微信。
看着眼中充满期待的牧阳，纪莱有点心虚，在思考怎么拒绝比较委婉。
下一刻，纪莱不用为此所烦恼了，因为安静了全程的牧黎突然起身，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就要带人离开。
纪莱被扯的胳膊疼，但感到alpha身上的怒意，没出声，还是老老实实跟人走了。
牧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慌忙要去拦住牧黎，“表哥你干什么呢？”
对此，牧黎只是侧眸，不带任何情绪地看了牧阳一眼。
来自表哥的压迫感把牧阳定在了原地。
本打算先带纪莱离开再说，但现在，牧黎改变了主意。
虽然连情敌都算不上，但是他想，他还是有必要宣示一下主权的。
牧黎停住脚步，对表弟道，“牧阳，我要先跟你道个歉。”
“很抱歉，一开始忘了跟你介绍。”
“这位纪先生，是你表哥我的金主。”
“而我，是他名正言顺的情人。”
这话差点把牧阳的CPU整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