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沉默之后，迪克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根据基因检测报告……X是你亲生儿子没错。”
布鲁斯：“……”
一时间，两人都有一种要立刻和这个美好的世界说再见的冲动。
旁边的潘尼沃斯猫老神在在地喵了一声。
看吧，他就晓得，这件事早晚是要让布鲁斯老爷知道的。
直到坐到了蝙蝠电脑面前看见了那份基因检测报告，布鲁斯的脑海里都还是一片“？？？”组成的海洋。
提姆在一旁边喝咖啡遍欣赏了一会儿他震惊怀疑不敢置信不能接受的表情之后，慢悠悠地放下马克杯：“顺带一提，刚刚达米安直接冲进泽塔通道去瞭望塔找人了，你考虑一下这件事怎么解决吧。”
他对这件事倒是没什么接受不了的，笑话，他都能接受恶魔崽子达米安了，X总不能比达米安还烂吧。
布鲁斯：“……多久之前？”
提姆：“大概二十分钟……我帮你看看他们还活着没。”
然而不等他点开监控，那边瞭望塔的求助通讯就打过来了，是火星猎人的：“瞭望塔呼叫蝙蝠洞，这里出现了一些状况。”
“怎么回事？”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的布鲁斯眉头紧锁。
火星猎人语气平稳：“就在几分钟前……罗宾和达芬奇lily合盟放走了刚被收押的雇佣兵X，并且带走了之前缴获的特殊装甲奥特瑙斯，推测已经抵达了地球……”
“罗宾！？”迪克感觉自己的CPU要烧了，达芬奇lily就算了，如果布鲁斯的推测属实，她做出这个决定不难解，但达米安跑去帮X干嘛，“他人呢？”
“X离开后，罗宾和达芬奇lily都放弃抵抗留在了瞭望塔。”火星猎人继续解释，“泽塔通道的锁定已经解除，你们要上来见他吗？”
“不……先找到X。”蝙蝠侠做出了决断，达米安帮助X的由可以之后再论，“有推测坐标定位吗？”
“没有……现在有了。”火星猎人本来想否定，但似乎是那边有人对他说了什么，又立刻改口道，“最近的坐标更新显示他正在宾夕法尼亚州蛙溪镇的上空。”
“好的，蛙溪镇上空……等等，什么叫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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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空的意思就是，藤丸立香现在正从距离地面几千米的高度急速下坠。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达芬奇lily本人并不在车上，总而言之，虚数潜航对距离的测算出了一些问题，他还没从虚数潜航上浮的眩晕中脱离出来，失重感就差点真的把他颠吐。
好吧，藤丸立香心想道，他倒是宁愿被传送到雪原上或者沙漠里，现在好了，奥特瑙斯可没有真正的卡美洛城墙那种几千米落地毫发无损的物强度，不知道当初迦勒底的人设计它的时候有没有装备滑翔伞啊？
他寻找了一番，发现看来是没有，至少装甲本体上没有。再一次感慨斯莱德给自己的装备被没收之后真是不习惯，毕竟他已经跟斯莱德学了三年了。
如此一来，唯一的方法就是将自己立刻转换为灵魂体状态，然后迅速通过魔术来降低自己的速度——减慢敌人的魔术他会，减慢自己可就有点困难了。
藤丸立香折腾了半天，就在他终于即将抵达地面，准备解除灵魂化的时候，异变陡生，不知道从何冒出来的黑衣人操着闪着魔力的光剑挥舞向他。
那群穿着高科技装甲的黑衣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藤丸立香疑惑了一下，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装甲，顿时就解了。
——这些人是冲着奥特瑙斯来的。
想来是在奥特瑙斯上施加了某种定位的法术，他一回到地球，就立刻被监测到了。
还真是……
“虽然很想说阴魂不散……倒不如说，阴魂不散的是我吧。”藤丸立香冷笑一声，躲开一击之后解除了灵魂化，对着那些家伙一盾牌拍了上去。
不过没关系，他和奥特瑙斯装甲还需要磨合，仅仅凭借和玛修的灵魂碎片融合，并不能使他立刻掌握装甲的全部机能，更何况今日之前，这套装甲他只在玛修身上见过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
那么……在走向最终的战场之前，就先当作是练手吧。
他挥舞起盾牌，在每一次击打和闪避中感受装甲喷漆加速的力度，凭借着这些年锻炼出来的近战素养寻找着最合适的角度，而灵魂之中来自玛修的那部分亦在不断地引导他熟悉奥特瑙斯的每一个机能。
啊啊，是的，没错。
不论以何种形态，何种方式，他们终将再一次并肩作战。
手中的盾牌无比沉重，心中的憎恨无比清晰，流过脸颊的鲜血和眼泪一样滚烫。
但是，战斗着的此时此刻，灵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番外因爱而生之人
黑衣人不算强大， 但数量却很多，本来就状态算不上好的藤丸立香没打一会儿就落了下风。他在斯莱德那里留下了能用魔力链接的装置，只要他在范围内， 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但问题是他在范围内吗？
藤丸立香现在在一片树林里，这可好了， 连个路牌都看不见， 天阴沉得他甚至没法确定自己在哪个半球——绝地求生技能还不太行， 他回头再补补。
有点麻烦，既然正义联盟能用针对灵魂的魔法来对付他，一直被他追着杀的组织没道不行， 之前他杀的那些人，只是光明会根本不在意的棋子，但奥特瑙斯确实光明会想要争得的重要技术财产——因此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光明会， 终于正式杀向了他。
也可能是终于确认能使用奥特瑙斯的他是“那件事”的幸存者， 才决心要来杀了他也说不定。
他正在思考如何破局的时候，能够破局的人出现了——
气流生中藤丸立香扭头看过去，发现是一点也不眼熟的蝙蝠飞机， 还有上面的蝙蝠侠。
藤丸立香：“………………”
你要不还是别来吧。
来得不止蝙蝠侠， 还有夜翼和红罗宾，他们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劲——虽然众多的敌人面前先和他联手对敌似乎是正确的选项， 但藤丸立香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一般继续熟练着对盾牌的运用， 一边在殴打黑衣人的同时开始向着原远离义警们的方向撤离去。
蝙蝠家族的加入让清黑衣人的速度变快了，藤丸立香用盾牌拍倒最后一个敌人的时候， 那边的战斗早已结束，以蝙蝠侠为首的三民义警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这是什么情况？藤丸立香十分困惑， 不过他并不好奇，不管那些义警没杀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他不打算浪费这个机会，于是直接扭头就走。
“等一下！”发觉蝙蝠侠的嘴再一次不管用了的夜翼赶紧开口拦人。
藤丸立香才不他，闪身就钻进了树林。再等下去被抓回瞭望塔怎么办，他可不想再来一次虚数潜航。
然而他到底已经被这么多的麻烦事消耗了八成的体力，没法对付蝙蝠家三个人的围追堵截，很快就在即将冲出森林的时候被夜翼拦住了去路。
“放轻松，放轻松伙计。”夜翼努力尝试表达自己没有敌意，“我真的不是来抓你的……至少现在不是。”
奥特瑙斯的面甲下，藤丸立香翻了个白眼，跑不掉那就拖时间吧，拖到丧钟赶来捞他：“所以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想看看能使用奥特瑙斯的人长什么样？”
夜翼停顿了一秒，咽下“我刚才已经看过了”这句话，扭头看了一眼沉默的蝙蝠侠，干巴巴地开口：“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检测了你的DNA……”
“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记录都被他们删除了。”藤丸立香平静地说，这个他肯定比他们清楚，医院记录里他和他的母亲一起死于难产，于是他所当然的没有存在过，“查无此人是正常的。”
夜翼的思路卡了一下：“我不是指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藤丸立香这下是真的困惑了，夜翼这颠来倒去的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他更加警惕起来。
“嗯……就是……”夜翼觉得不是很好开口，是从他们通过藤丸立香的长相发现了他像布鲁斯开始，还是直接进入主题呢？他犹豫了半天突然道：“斯莱德有没有提起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没有。”藤丸立香即答，斯莱德倒是吐槽过他看起来确实很像一个救世主，但是像吗？他持怀疑态度。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你长得非常，非常像一个我们都很熟悉的人。”夜翼叹了口气，斯莱德知道蝙蝠侠的真实身份，不提起这个话题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他早已通过某种手段确认了x……或者说藤丸立香和蝙蝠侠的血缘关系，“所以我们拿你的DNA做了对比。”
这下子终于听懂他言外之意的藤丸立香也惊讶住了：“不会吧，难道你们认识我的生父？这也太巧合了。”
夜翼一言不发，而蝙蝠侠从刚才开始保持的沉默已经能填满一座金库了。
最后还是红罗宾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你和蝙蝠侠能够互相克制的原因是什么？”
藤丸立香突然想起几天前自己对便士一老先生脱口而出的那个词：“孽缘？”
红罗宾也被噎住了，但他恢复的很快，巴不得赶紧告诉眼前这位然后多給达米安添点堵：“是血缘，血缘，你们体内的血缘在作祟，不希望你们……怎么说，互相伤害吧。”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蝙蝠侠是我生父？那斯莱德肯定高兴坏了。”
夜翼还没反应过来斯莱德为什么会高兴，藤丸立香就看了一眼尝试用沉默来给正义联盟挣战损费的蝙蝠侠，有些一言难尽道：“不过达米安上次还说我选家人的眼光差来着。”
夜翼：“……我都不知道你平时说话攻击性这么高的。”
在他的记忆中，X就是那种不是很爱说话，说话也总是神秘兮兮的魔法侧人典范，看来那并不是这人的真面目，难怪杰森能和他聊起来。
“我只是有点太惊讶了。”藤丸立香的手指抚摸了一下身上的盔甲，回过神来之后，不断告诉自己今日的好消息千万别被这个劲爆的消息影响，“所以……如果你们没别的事，我可以走了吗？”
不等任何人回答他，直升机螺旋桨突突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而后是斯莱德熟悉的声音：“可以了。”
“斯莱德！”
在藤丸立香惊喜的声音中，所有人仰起脸，就看见了一手拉着绳梯，一手端着木仓的雇佣兵，他对藤丸立香示意了一下：“该回家了，孩子。”
“嗯，好。”藤丸立香迅速进入了任务中的状态，斯莱德总是让人足够安心。只要他在场，藤丸立香就能吧一切都放心交给他。
“等等，斯莱德！”见丧钟似乎完全没有多说的意思，夜翼大喊道，“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知道什么？”斯莱德揣着明白装糊涂，“知道我的孩子很优秀吗？”
“你猜到他是B的孩子却没告诉任何人！”这家伙明显是刻意刺激他们，于是夜翼控诉道，“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回应他的是一串打在他脚边的子弹，斯莱德冷冷地警告道：“这是我的孩子。少打我家孩子的主意。”
“你让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跟着你去当雇佣兵？”
“比让十多岁的孩子去当义警的好。”
两人习惯性的呛声中，蝙蝠侠终于不再沉默，他上前两步，看向正在爬上绳梯的藤丸立香：“X，我想和你谈谈。”
藤丸立香也没松开手，只是停下向上爬的举动，回过头看着他。斯莱德也没阻止，说白了他很有把握自家小崽子不会离开，所以不妨让他听听——对这种事情，向来是堵不如疏，他很有经验。
“我很抱歉……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蝙蝠侠努力地开口，“我从未出现在你过去的人生里，也从未尽到父亲应尽的职责。但凡我再多关心一些过去的事情，也不至于让你孤独地长大，度过一个没有来自家人的爱的童年，我……不论如何，作为一个父亲，我愧对于你。”
藤丸立香只是安静地听着，这时候夜翼和红罗宾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一直错误地解读了X的沉默。他们总把学徒的顺从当作X被丧钟控制得太严的表现，但实际上呢？
真相是丧钟的存在给予了X安全感，因此只有当丧钟在身边的时候，X才不会像刺猬一样充满攻击性地竖起浑身的尖刺，才会表现得安静和乖巧。
因为他不信任他们所有人，所以在情况不利的时候会表现出一些过甚的攻击性。也因为他足够信赖丧钟，所以会收起敌意，乖乖地按照丧钟的指示行动。这个认知让他们都不免在苦涩的同时有些欣慰，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我不敢说我能带给你什么，孩子。”蝙蝠侠仍在继续说，仿佛刚才所有的沉默都是在为此刻组织语言，他的说得真挚而诚恳，“但你随时可以向我寻求帮助，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论是夺回迦勒底的设备，还是重建迦勒底。”
但藤丸立香只是摇了摇头：“谢谢你……也谢谢正义联盟的英雄们，但是很抱歉，那不是我最想要的。”
论上来说，迦勒底从来不属于他，包括那些设备，包括那个家。真正属于他的是那段旅途，那些羁绊，和那些人。
他会尽力让迦勒底的设备不被恶人所用，但那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已经背离了救世主道路的人这样宣告：“我要那些摧毁了迦勒底的人死。”
这是他们应得的。
蝙蝠侠顿时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给的出一切，唯独给不了这个。他想说那些人会遭到法律的惩罚，却自知自己所说不过是空话，哪里的法律能为一群不存在的人之死，为一段不存在的事情的消失做出判决？他前段时间也在试图找到哪怕一点留存下来的记录，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此之外，我已经得到了我现在想要的一切，我很好，你不必感到愧疚。”
藤丸立香没有在控诉，也没有在抱怨，他只是陈述，对蝙蝠侠就是自己的父亲这件事他或许很惊讶，但也仅限于此了。他童年缺失的部分早已被一些更加美好，更加幸福的回忆补足，因此他并不对自己没有父亲这件事感到怨恨。
这很好。蝙蝠侠想，这个孩子在那么多年没有他存在的情况下也过得很好，他应该感到欣慰才对。但实际上呢？藤丸立香过得一点都不好，傻子都没法在这一点上自欺欺人。他只是并不怨恨，并且易于满足而已，蝙蝠侠突然感到一丝痛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法给予这个孩子他本应得到的一切。
但是紧接着，藤丸立香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你说错了。”
“我并非没有体会过母爱……我知道她很爱我。”他指了指自己地胸口：“我记得十岁那年我找到了母亲去世时医院，那时主刀的医生告诉我，母亲被推进抢救室的时候，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是，救我的孩子。”
那是他的母亲对他全部的爱。
是的，藤丸立香是因为爱而降临这个世界，因为爱而活着，因为爱而能够继续向前走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