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汪达尔萨维奇的黎明部队。”藤丸立香一走,义警和雇佣兵的站位顿时就泾渭分明了起来,那边蝙蝠侠已经完成了对敌人的解析,正低头操作着什么,“五分钟。”
过来这里之后,和达芬奇liliy的联络就断掉了,他要破开这里的多重防护,将情况通知给正义联盟。复仇的事情可以交由藤丸立香自己去判断,但对于汪达尔萨维奇在这个孤岛上的部署,已经不单单是剿灭了一个迦勒底的问题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论平时多么擅长内讧,此刻蝙蝠家族的成员都默契地围绕在蝙蝠侠身边,为他争取时间,夜翼一边用他的双棍猛锤敌人的脑袋一边絮絮叨叨,“那个野人到底藏了多少军队啊,真是数都数不清,我们这里的人都这么多,X那里真的没问题吗?”烟闪艇
“能有什么问题。”红头罩已经重新掏出了自己的热武器,现在正在对着人群爽快地狂轰滥炸,所以心情颇好地回答了夜翼的碎碎念,“你们不懂,那样的仇恨会创造出什么。”
——为复仇而活的怪物,在仇敌燃尽之前,都绝对不会熄灭灵魂里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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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丸立香他们一路冲到了这座小岛的中央,汪达尔萨维奇的军队在那里几乎挖空了一座山建造出来的巨大圆厅里,迦勒底亚斯闪烁着美丽的蓝光,筐体,灵子转移装置,这些本应出现在迦勒底的设备,早已被他转移来了此处。
汪达尔萨维奇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他在解析灵子转移技术,这一项他曾经有所耳闻,但因为并没有做出什么成就所以忽视掉的技术。
特异点,亚种特异点,或是任意一个时代,抑或是未来,只要能观测,就可以前往。在他这样的人看来,只用于观测和保护也太过浪费了。只要这项技术能为他所用,很快他就能实现自己千年来的夙愿,统治整个人类社会。
作为从古人猿诞生至今存活了数万年,目睹过无数文明兴衰,王朝更迭的人,汪达尔萨维奇自然见过数不清的英雄和天才。拥有五万年积累的财富和经验、知识的汪达尔萨维奇,一开始就没有把藤丸立香放在眼里。拯救人?这等功绩也不过是靠着迦勒底的英灵召唤技术得以成立。与他交战了多次的正义联盟里面随便拎几个出来就能有一个拯救过世界,这样的一整个联盟尚且无法将他击败,更遑论一介被强加了拯救世界使命,在英灵的帮助下才得以成功的普通人。
所以即便是在藤丸立香已经杀到眼前的此刻,他能从汪达尔萨维奇身上感觉到的愤怒也和他滔天的怒火不一样,那是一种被冒犯的愤怒,对一介蝼蚁竟然妄图破坏他计划的愤怒。
“为何要来扰乱我的计划?”没有一排排整齐的工位,正立在明亮的迦勒底亚斯之前的唯有一个璀璨的王座,高坐在王座之上的人向挑战者发出了疑问,“我将整合历史,统一文明。人类社会将不再分裂为多个国度,数十亿人类的力量将为一个方向所用——这才是社会应当达到的文明形态,这才是在群星之中增强自身的唯一方式。”
“我不在乎。”然而藤丸立香一点也不想听他的长篇大论,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些家伙是为什么要毁灭迦勒底的,现在也一样不关心,“你的宣言没有听下去的必要。”
狼王罗伯率先扑向了这位身材高大壮硕的长生者,然而汪达尔萨维奇不知如何强化了自己的力量,竟就那么徒手接下了狼王的冲击,甚至快速地将狼王甩开,在以极快的速度避过贞德alter紧随其后的一剑后,又将岩窟王的火焰远远弹开。
“可笑。”傲慢的长生者嗤笑,“这些英灵是靠着残留在你们迦勒底的魔力以及自身的能力得以现世的,如今的你连和他们缔结契约的能力都没有,就算我无法做到消灭英灵,只要他们魔力耗尽,你幼稚的复仇也就到此为止了。你这样短视又浅薄的人类,果然不配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所以我不是。”藤丸立香也笑了,脸颊的肌肉抽动着,嘴角咧得扭曲,“也不打算是。”
贞德alter他们的魔力早晚会用尽,所以他没有如同汪达尔萨维奇所想的那样躲在后面,而是挥舞起手中机械的盾牌,在喷气推动下,狠狠地击向了敌人:“我只是一个复仇者而已!”
“愚蠢至极!”汪达尔萨维奇看他的神色更加轻蔑,以至于几乎到了怜悯的程度,对于得到了诸多力量强化的他来说,仅仅是依靠装甲得以成立的亚从者藤丸立香才是最容易对付的存在,他只是轻易地就接住了藤丸立香砸过去的盾牌,然后重重地一拳打在了藤丸立香的腹部,将他整个人击飞了出去:“区区一个活了二十年不到的小鬼,居然妄想着用自己一腔的仇恨来杀死我。我本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你的攻击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但是……”鲜血从口中溢出,仅仅一击就给予了藤丸立香重创,但是此刻,藤丸立香的大脑却无比清明,他挣扎着爬起来,盔甲上雪白的花瓣闪耀,魔力指数再次提升了一个等级,并且义无反顾地,向着他汪达尔萨维奇再一次冲了过去,“这仇恨,这怒火,若不亲自将你消灭,是绝不会熄灭的——”
其它一切都不重要了……
火焰仍燃烧着……
番外万象之伪誊抄
战斗并不漫长, 伴随着魔力的消耗,avenger职阶自带的回复魔力的能力逐渐无法再支撑这样接连不断的输出。
身上最先泛起金光的是狼王,野兽咆哮着, 撕咬着,直到消失前的最后一刻, 尖锐的牙齿都深深刺在汪达尔萨维奇的血肉里。
贞德alter的魔力消耗也不少, 哪怕长剑以及因为魔力缺失而失去了实体, 她也要拼尽最后的力量,将旗尖重重插进汪达尔萨维奇的肩膀。在仇敌的怒吼声中,她回头看向了藤丸立香, 挥了挥已经看不清形状的右手:“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可要好好地为我们的憎恶喝彩啊!”
藤丸立香没有回答,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再一次挥舞着盾牌冲了上去, 尖锐的盾侧直指汪达尔萨维奇的心脏,然而即便一侧肩膀已经被贯穿,手臂被狼王撕咬得鲜血淋漓, 这位存活了漫长岁月的古人也依旧快速躲开了这一击, 转手趁着藤丸立香无法收住冲劲的时候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别说笑了,小鬼, 你, 你们,不过是诞生于人类文明之中的虫豸, 你们被歌颂的伟业,在我数万年的累积面前, 仅仅是最微末的一笔。”
“看来、数万年……你只长了个子、啊……”即便呼吸困难,藤丸立香依然是笑着的, 连他的灵魂深处都传来了安格拉曼纽夸张又辛辣的嘲笑,于是他艰难地开口讽刺道,“这里哪个英灵……有什么、伟业……”
话音未落,岩窟王已经迅速地击在了汪达尔萨维奇的手臂上,然后在汪达尔萨维奇手松动的瞬间拉着藤丸立香退开。他回复魔力的途径要更多一些,因此撑到了现在。即便如此,他的魔力也所剩无几。
“我的征途乃是无尽之路……”他轻轻摁住了藤丸立香的肩膀,语气里竟然还有几分轻松,“既然已经知晓了自己要去往何方,就亲眼见证吧,所谓恩仇的彼方,究竟在何处——”
而后,他转过身,对着没有了牵制所以加速袭来的汪达尔萨维奇,决然地释放了宝具:“绝望吧,此处即是地狱——虎啊,煌煌燎燃!!!”
高速移动创造的分身将汪达尔萨维奇团团包裹住,幽蓝的光芒在刹那间变得盛大,火焰之中,汪达尔萨维奇发出愤怒的咆哮。藤丸立香用盾牌支撑着站起身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刺眼的光线,以及在那光线中缓缓消失的岩窟王的身影。
但是——没有结束。
“闹够了吗?”汪达尔萨维奇的声音里终于也带上了更深重的愤怒,他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狼狈,华丽的衣着上尽是破损,一头本来就蓬乱的卷发被火焰烧得坑坑洼洼,身上也带了不少伤,看起来倒真像一个远古时期的野人——但他还没有死,他还不会死,他是活了数万年,不死不灭的存在,他只是愤怒,愤怒于这些英灵居然胆敢让他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闹够了的话……”
“还没有!”
不等他把话说完,藤丸立香已经再一次扑了上去,盾牌被击飞了就用双手,拳头的力量太弱了就用双脚,肩上的甲刺,膝上的尖角,一切都是可以用来攻击的手段。
但是汪达尔萨维奇只是不紧不慢地和他对抗——他明明能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但此刻被真正激怒了的长生者只想继续戏耍他的敌人,以此来彰显他的游刃有余,仿佛这样就可以盖过他此刻狼狈的模样一般。
他知道他已经胜利了,他超乎常人的生命力是他傲慢的资本,那些英灵已然退场的此刻,藤丸立香的一切都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就算那些英灵还在此处,他也不是可以被轻易打败的存在,说到底,即便是人类之中的英雄,也比不上他这个自远古时期就获得了智慧的真正的“伟人”。他这样想着,好整以暇地看着藤丸立香疯狂的攻击,几乎是随手一挥,能量束就重重地击打在了藤丸立香的肩头,让他的一只手臂软软地耷拉了下去。
“你看,你所做的一切,最终都是徒劳无功。你亲手毁掉了迦勒底,带着你的——该说家人吗?来这里送死。”他嘲笑着,在藤丸立香用膝盖顶过去的时候一把将人掀翻倒地,然后狠狠地踩在了藤丸立香的腹部。这盔甲倒是十分坚固,他想,可惜一直没法使用,还让正义联盟夺走了,“你已经没有挣扎的余地了,如果你现在向我投降,向人类应有的主人跪地求饶,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让你和你这副忠诚的盔甲一起,活到我能为我的军队批量制作灵基外骨骼的那一天。”
“……做梦。”两颗不知从何处掏出来的雷弹被甩向汪达尔萨维奇的脸,然后被他轻易地击开,藤丸立香则是迅速一个翻滚从汪达尔萨维奇的脚底脱身,唯一还能使用的一只手再一次摸到了落在地上的盾牌。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将盾牌举起来了。
“好吧,看来你选择了死路。”看出他已经失去了巨盾的能力,汪达尔萨维奇故作遗憾地耸耸肩,“我会杀死你,碾碎你这一身盔甲,再收拾掉剩下那些家伙——”
藤丸立香却只是借着盾牌的助力站起来,紧接着,一柄奇型短剑出现在他的手里,伴随着乍现的绿光,藤丸立香用最快的速度将它投向了仇敌,用于纠缠敌人的左齿啮咬已经因为他的左手重伤而无法使用了,但用于斩断敌人的右齿啮咬尚可以做出最后的反击。
汪达尔萨维奇没料到这一出,只能仓皇之间闪避开来,但那匕首依然扎进了他的手臂。
“看来你真的很渴望死亡,小鬼。”长生者拔出匕首,发出了因为更加愤怒反而平板得失去了语调的声音,“那么我就成全你吧。”
这一次,他将能量光束的输出提升到了最大限度,向着藤丸立香轰击而去。
藤丸立香只是站在原地,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盾牌静静地躺在他脚边,仿佛他真的已经放弃了一切的希望,准备迎接死亡的来临。
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在汪达尔萨维奇的脑海中炸开。
但能量束已经发射了出去,穿透了藤丸立香的胸腹,留下了一个巨大、骇人的窟窿。
但是藤丸立香仍然站着,依然微笑着,破损的面甲下,那仅剩的蓝色眼睛里也看不见半点的痛苦或是对死亡的恐惧。莹莹的绿光围绕在他身边,却没有带来丝毫的生机,而是自那血肉之中榨取最后的能量。
那原本是属于安格拉曼纽的技能【四夜终末】,能赋予安格拉曼纽生命力清空以后继续战斗的能力,补足了他受到致命伤后无法释放宝具的缺陷,但在和奥特瑙斯融合之后,作为亚从者的藤丸立香所得到的这个技能,其名为【梦之余韵】。
或许他早已在梦碎的那一天死去,余下的一切,不过是愤怒与痛恨与不甘构筑出的梦的余韵。
危机意识让汪达尔萨维奇再度向藤丸立香发起了攻击,然而藤丸立香只是就那么承受着,像是感觉不到丝毫一般,哪怕双臂粉碎,双腿折断,这一切伤害对显然已经不可能存活的藤丸立香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但仍然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倒下。
“我不关心你的目的,不关心你的想,上一个跟我念叨他想的人可能没你活得久,但最后还是被我打死了——嗯。我想告诉你的是,即便是被你碾碎的蚂蚁,也有可能反过来将你啃噬干净……”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只剩下气流了,却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汪达尔萨维奇的耳中,“这都是你的自作自受而已。”
在最后一刻,他突然抬起本应已经无法使用的手臂,牢牢抓住了汪达尔萨维奇的手,不知由来的恐惧吞噬了长生者,藤丸立香看着他那张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脸上的笑容再一次加深。他轻轻念道:“Verg- Avesta ”
——万象之伪誊抄
——将自身所受创伤直接反弹给对手的起源的诅咒。
野兽的身影自他身后出现,将最深重的冤仇和诅咒降下给他的敌手。
“什么……不……”
惊恐变为了愤怒,再转而变为痛苦和绝望,汪达尔萨维奇为了戏弄自己的敌人,几乎是在用最痛苦的手段碾碎他,而此刻这一切的痛苦都返还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再也没有了从容的本事,只能疯狂地四处发射他的能量光束,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企图停止这不断出现在他身上的伤口。
若非他连大笑的力气都没有了的话,藤丸立香几乎要为这场面大笑出声。身上的伤口早就失去知觉,甚至已经不再流血,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自那空洞之中漏过去的风。
最终,宝具释放完毕,藤丸立香终于晃了晃,倒了下去,恍惚中,他看见汪达尔萨维奇艰难地、一瘸一拐地挪动到了他的面前,浑身是伤痕,胸腹也和他的一样被洞穿,然而那家伙的脸上却带着狂喜的神色,他一把将地面上的藤丸立香揪了起来,疯癫一般地大笑着:“你以为用这种办法能消灭我吗!?不,会杀死你这种弱者的,不会杀死我!你的计谋破灭了,因为我是如此的强大,如此的伟大,如此的——”
温热的气息喷在了他的后颈,随后是高亢嘹亮的狼嚎,以及——眼前的画面变了,视野翻转之间,天旋地转,汪达尔萨维奇看见自己的身体,脖子上空空如也,除了涌出的血液以外,什么也没有。
为了对抗长生者不死不灭的特性,黑森罗伯利用自己的不可视性隐藏到了最后,直到他的一切强化,一切能力都被贞德alter、岩窟王和藤丸立香消耗掉之后,对仇敌实行了最后的斩击——
没有所谓的逆转因果,只不过是将对仇敌的憎恶化作了无坚不摧的刀刃,只不过是对自诩人类之巅的汪达尔萨维奇的傲慢进行的判决,只不过是“对遥远之辈的斩罪”而已。
“活了再久你也是个人类,你自己都这么说了……”在狼王退场时悲怆的长啸中,藤丸立香故作叹息道,“能打特攻为什么不打特攻,你的不死不灭好像也扛不住这一次即死了啊?”
“怎么会……”那被斩下的头颅发出了最后的不甘的声音,“你不是……要亲自……”
“所以我才说你……不长脑子啊……”再次落到地面的藤丸立香最后吐出了一口鲜血,哼笑道,“看着你的脑袋掉下来、我就、满足了……”
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耳畔仿佛传来了战斗的声音、脚步声、呼唤他名字的声音。但是这一刻,藤丸立香只觉得无比、无比的安静。
汪达尔萨维奇已死。
于是他放任自己落入了那恒久的安宁之中。
番外如此便是永别
身体变得轻盈, 像落潮的水,像颤抖的花瓣。像是在漂浮,又像是在下沉。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远远传来的欢声笑语回荡在耳畔, 但无论如何都辨不清其中的字句……
好困,还没有睡够, 那就继续睡吧, 虽然记不清楚, 但记不清就证明已经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了吧?
那就睡吧,睡吧……
慢慢地,意识逐渐消失的时候, 感觉到有什么暖和又毛茸茸的东西在一下一下地蹭着自己的脸。藤丸立香伸手挡了一下,下意识呢喃道:“别闹了,芙芙, 很痒……”
然而当耳边真的传来了迦勒底小兽轻轻的叫唤声时,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原本眯着不愿睁开的眼睛瞬间睁大,眼前金色的天空之下, 长耳朵的白毛小兽正在用自己带着湿润感的鼻子亲亲拱着他, 而指尖触摸到的绒毛触感是如此真实。
“芙……芙?”
“哎呀哎呀,你醒了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藤丸立香缓缓仰起头, 便看见白衣白发的caster揽着那把造型奇特的法杖,正蹲在自己脑袋跟前。
大脑像是生锈了一样, 根本运转不了,他迟疑了很久才道:“梅林?”
“没错!就是你们的花之大哥哥梅林噗——”
原本趴在藤丸立香旁边的芙芙猛地蓄力起跳, 一脚踹在了梅林的脸上,直接将梅林整个人踹到了空中, 旋转了好几圈之后又一头栽进花海里,扬起一片花瓣。
藤丸立香:“……”
他慢吞吞地坐起来,环顾着四周,温暖的金色阳光下是一片无垠的粉色花海远远能看见一座巨大的高塔。
是乐园之塔。藤丸立香心下了然:“我怎么在阿瓦隆?”
“这里不是阿瓦隆,是你的梦。”梅林顶着一头乱翘的头发和满头的花瓣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把仍然在对着他的脸输出的芙芙拎得远一点,一边回答,“或者说,是‘梦之余韵’。”
在藤丸立香怔愣的目光中,梅林弯着眉眼,还和曾经一样老是挂着那副笑呵呵的神情,他抬起手,轻轻地抚过青年的脸颊,指尖蹭过眼睑,藤丸立香知道那里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眼窝:“就这样死去的话,你的故事,即便是作为一个梦,也太短暂了吧。”
“是啊……”藤丸立香别过头,“就像做了个梦一样。”
去到迦勒底,遭遇爆炸,而后被迫成为了人类最后的御主,背负着全人类的希望踏上旅途——在三年后的今日看来,那段经历太短,短得像一个人的转身,像写下却来不及寄出的信,像南极洲漫天风雪中散去的那些未能说完的话,未被人记住的故事。
故事结束了。
“我还活着吗?”藤丸立香往下看向自己的手,梦里的自己还穿着迦勒底的制服,白色的袖口,和看不见伤口的手掌,如果不是上面布满的老茧,他只觉得自己闭上眼睛再睁开,又会看见蹲在自己面前,焦急地关心他的玛修,以及走廊玻璃墙外灰暗的暴风雪。
“嗯,还活着噢。”梅林所当然地点点头,“有很多人……不希望你死去。包括那个用自己的残魂弥补了你的灵魂的孩子。”
“迦勒底的其他人呢?”藤丸立香又问。
梅林只是说:“他们已经获得永久的安宁了。”
“这样啊。”藤丸立香感慨了一句,停顿了一会儿,又喃喃道,“这样啊……”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之后,梅林突然开口:“你会恨我吗?”
藤丸立香看过去,那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自梅林的脸上淡去了,半梦魔看着他,眼里的神色复杂又纠缠,藤丸立香看不懂,梅林自己大概也解不了,他只是这样问:“你会恨我吗?明明我一直注视着你,却一直,一直没有去到你身边。”
“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