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同床共枕…”虞礼的脑子从来没转的这么快过:“是上次下暴雨,江城打了好大的雷,哥哥你不是还发消息问我害不害怕吗?”
虞怀远静静看着他:“你不是跟哥哥说你不害怕吗?”
“是啊。”虞礼理不直气也壮:“因为那天晚上我让陆擎上来陪我了,所以才不怕的。”
虞怀远:“距离那天下雨都过去多久了,怎么他陪了你那一个晚上,枕头到现在都没拿回去?”
“因为我不让他拿。”虞礼开始强行圆:“那几天天气预报都显示有雨,我就让他把枕头留下了,反正他自己房间还有一个枕头,到时候万一又打雷了,他枕头留在我房间也比较方便嘛。”
虞怀远都要被虞礼这理由气笑了:“虞小礼,你是不是存心气哥哥呢?”
“我没有。”虞礼睁着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看着虞怀远,眸中满是谴责:“哥你今晚怎么回事,老说些有的没的,你是在怀疑我吗?”
虞怀远气道:“我要是什么都没看到,会说些有的没的吗?他枕头都出现在你床上了,难道我这个当哥的连问都不能问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虞礼软下了声音,抱着虞怀远的手将他拉到了床边坐着,小声哄着他哥:“哥哥你别生气,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和陆擎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你解释了,可你不听,从一进门就开始怀疑我,还语气这么重的和我说话,我都好久没见哥哥了…”
他说着说着眼睛里便染上了一层水雾,一下子便将虞怀远心头尚在酝酿的怒火给浇灭了。
长长叹了口气,虞怀远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纸,替虞礼擦了擦湿润的眼眶,放柔了声音:“哥哥担心你,你才刚成年,哥哥怕你被骗,不是故意凶你的。”
虞礼泪眼涟涟地望着他:“那哥哥,你相信我了吗?”
虞怀远又叹了口气:“相信你了,别哭了。”
虞礼闻言顿时露出了一个笑来。
咚咚——
房门被从外敲响,虞礼抹了把湿润的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进来。”
说完又转头对虞怀远道:“哥哥你看到了吧,他进我房间都是要经过我同意的。”
虞怀远没说话,只是目光不善地盯着门口。
陆擎进来后,一路目不斜视,将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对两人道:“虞总,小少爷,吃水果了。”
虞怀远却在这时站起了身:“不吃了,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虞礼也跟着站了起来:“这么快就走了吗,哥我去送送你。”
“不用你送。”虞怀远转过身,看向陆擎:“陆擎送我就行。”
虞礼:“哥…”
虞怀远拿起那根插着哈密瓜的牙签,抬手将哈密瓜塞进了虞礼嘴巴里:“吃你的水果。陆擎,跟我下去。”
虞礼望向陆擎,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陆擎朝虞礼摇了摇头,随即转过身,跟在了虞怀远身后,与之一同离开了房间。
楼梯间中,脚步声沉沉,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直到两人来到了一楼大门口,虞怀远才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陆擎。
他开口:“今晚的事,小礼都跟我解释了。”
陆擎:“虞总…”
虞怀远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虽然有些理由扯的很,但他是我弟弟,我肯定会相信他。”
“陆擎,小礼在一群人里挑中了你,自然有他的考量。但我给我小礼准备的保镖,不止你一个。”
“做好你份内的事。我先走了,你回去吧。”
陆擎站在原地,目送着虞怀远的车自夜色中远去。
很明显,虞礼说的那些解释,虞怀远可能信了,但依然起了怀疑。
这是在敲打他。
陆擎深吸口气,有些暗恼自己太过得意忘形,连别墅亮着灯,车库里多了一辆车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若是当时虞怀远再晚来一秒,他现在已经被打包扔到昙花公馆外头了。
和虞礼保持距离陆擎做不到,不过有一点他必须要听虞怀远的话,那便是——
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他现在是小少爷的保镖兼炮友,保镖的活儿他干的不错,炮友的工作进度也不能落下。
男人关上别墅大门,转身准备去找小少爷讨要那个未完成的早安吻。
然而他才刚回到三楼虞礼的房间,迎面就被一个枕头砸了满怀。
虞礼把那个属于陆擎的枕头塞进对方怀里,站在门口严肃道:“这次差点被我哥发现了,他以后肯定会更警惕,要是暴露了我们就完蛋了。你以后不许来我房间睡觉,也不许在外面亲我,有事我微信找你,你赶紧走吧。”
陆擎抱着那个枕头,就这么被无情地推到了门外,一颗心顿时碎成了八瓣。
“小礼?虞总已经走了,不用这样吧?”
虞礼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你不了解我哥,他待会儿绝对要查岗的,你做好准备吧。”
陆擎张了张嘴,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那,那你说补给我的早安吻呢?”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虞礼那张莹白清丽的小脸从门缝中探出,他看了眼满脸期待的陆擎,不慎走心地开口:“啵啵。好了,亲完了,你下去吧。”
啪!
陆擎还没反应过来,房门便当着他的面再次合上。
这一回,陆擎甚至还听到了门从内部反锁的声音。
三楼走廊上,男人高大挺阔的身影呆呆地立在那儿,满眼的不可置信。
窗外有丝丝凉风吹过,卷起地上孤零零的枯叶。
满室寂静,一派凄凉。
…
……
昙花公馆距离虞怀远的私人住宅有段距离,这个点路上车不算多,但开回去也差不多要半个多小时。
锁上房门后,虞礼冲了个澡,随即便独自一人躺在了床上,准备随时应对他哥的突袭。
躺着躺着,又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他看了眼靠近床沿的位置。昨晚陆擎还躺在这儿和他一起敷面膜,现在这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轻叹了口气,虞礼像一只长猫条,从床头滑着翻到了墙边。
今晚看似糊弄过去了,但他清楚,他哥没那么容易全信。为了让他哥能放松警惕,这段时间只能和陆擎多多保持距离了。
至少在下次见到他哥之前,他们俩不能再有其他越界的行为。别说上床睡觉,就是牵手接吻也不行。
毕竟他哥有他别墅的钥匙,这会儿又起了疑心,暴露的风险太大了。
虞礼正想着他哥,虞怀远的视频通话便到了。
虞怀远这会儿应该刚到家,便一刻不停地打电话来巡查了。
虞礼叹了口气。
虽然他十八了,但架不住他哥比他大了一轮,把他当成小孩儿的思维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接通了视频,虞礼看着屏幕前风尘仆仆的他哥,小声道:“哥,你到家啦?”
“嗯。”虞怀远点了点头,没说任何废话,直接进入正题:“切后置看看你房间。”
虞礼:“……”
虞礼一边大声哔哔一边听话地切了后置:“你还是不信我。你看吧,床底下也给你看看,衣柜里也给你看看,房间里就我一个人。”
他说着走到了门口,给了门锁一个特写:“门我都反锁了。”
“嗯,表扬。”虞怀远点了点头,没过多久,虞礼的手机震了震,他切出去一看,虞怀远又给他打了二十万。
虞礼嘀嘀咕咕地收了。
看过了虞礼房间,虞怀远也没打算继续挂着这个电话,他说:“早点睡觉,明天你还得上早八。”
“知道了。”虞礼重新爬回了床上:“哥你才三十几岁,比爸妈还唠叨。”
虞怀远完全不觉得自己被攻击到了:“你知道就行,哥哥挂了。”
虞礼又把镜头切了回来,朝虞怀远挥了挥手:“哥哥白白。”
挂掉了电话,虞礼把灯按了,往床上一躺,将被挤到了墙角的娃娃捞进了怀里,用力搓了搓。
今天没胸肌摸了。
只能找个平替抱着睡觉了。
…
这几天第一次没抱着虞礼入睡,陆擎总觉得怀里空落落的。他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由俭入奢易,可由奢入俭难,好不容易过上了躺在虞礼床上睡觉的好日子,突然一下被连人带枕头踹进了冷宫,陆擎心里凉飕飕的。
虞礼说这段时间要和他保持距离,可鬼知道“这段时间”究竟是多长时间。
陆擎越想越难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出了门。
这个点不算太晚,他来到了平常晨跑的那条外围小路,迎着夜风开始绕着昙花公馆跑圈。
夜晚的昙花公馆很安静,路上只能听见他轻微的喘气声与鞋底触碰到地面的沙沙声。
跑到第五圈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陆擎的第一反应是,虞礼也不习惯身边没他在,打电话叫他回去陪睡。
然而当他满心欢喜地将手机拿出来,却看到来电人的备注时笑脸一垮。
[“虞总”邀请您视频通话]
陆擎这才终于想起他被虞礼推出房门时,对方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不了解我哥,他待会儿绝对要查岗的,你做好准备吧。”
原以为是虞礼夸张的随口一说,现在看来,这就是完美预言。
他停下了往前跑的脚步,将摄像头贴近,对准自己,点击接通。
很快,屏幕中出现了虞怀远冷漠的脸。
“虞总。”陆擎说。
镜头前,陆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