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的警视厅日常 第3章

在没有经过庄园主人的同意下,沢田纲吉自知不能强行打开酒桶从而进行进一步的查探。

酒窖里的酒桶都是统一的,酒桶不大,只到沢田纲吉膝盖的位置。让他意外的是,传入他鼻腔的气味不是酒的香醇,而是一股若有似无的腐烂气息,还有因为他走动查看线索而带起的灰尘。

灰尘。

沢田纲吉从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现,这个酒窖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像极了一两个月没有人进来过的样子,他走过的地方甚至留下了一个个脚印。

手机的光掠过其中一个蜘蛛网,原本安静待在蛛网边缘等待猎物送上门的蜘蛛像是受到惊吓般落荒而逃,很快隐藏在了边角的黑暗中。

以酒为生的企业会让自家酒窖落满灰尘没人打理吗?

果然不管怎么看,那个男人都很可疑啊。

这个匿名寄信给警视厅的,真的如他所言,只是商业竞争对手耍小手段这么简单吗?

沢田纲吉走到左手边的木制架子旁,这个架子应该很结实,上面存放了不少酒桶,不知道是空的还是满的。

架子的地方没有全部摆上酒桶还有不少空的地方,其中有一袋子东西吸引了沢田纲吉的注意。

沢田纲吉举着手机凑近过去,另一只手捂着鼻子嘴巴隔绝那股难闻的气味,当他看清楚那是一袋什么东西的时候瞬间了然。

“原来那股腐烂的气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是随手放在这里忘记带走了吗?”

——

高木涉这边,也发生了和沢田纲吉相差无几的事情。

在看着沢田纲吉和女佣离开之后,他转身进了仓库,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吃了一嘴的灰尘。

“咳..咳咳..怎么会...咳咳...这样..。”

猛烈的咳嗽让高木涉冲出了仓库,灰尘被吸入鼻腔的感觉实在难受,他背靠墙壁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擦去眼角因剧烈咳嗽流出的生理泪水,将近十分钟的时候才缓了过来。

“长谷川先生庄园里的人居然也难过到了连仓库都没有心思整理了吗。”

从他刚才所看到的灰尘程度,像极了两个多月没人打扫,也没人进来过的样子。

高木涉深呼吸,把用来记录线索的笔记本和钢笔放进外套口袋,捂住口鼻再一次进入仓库。

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天花板上的灯亮了起来,灯光照亮了仓库的每一个角落,高木涉这才看清楚,这间仓库里的灰尘确实是多了些,但是东西却摆放的很整齐,货物架上还贴着各种分类标签。

想必上次收拾仓库已经是长谷川玲小姐失踪之前了吧。

高木涉的心情更加沉重了,长谷川小姐失踪了这么久,被绑架的可能性很高,长谷川夫妇没有收到任何的勒索威胁信,就像沢田警官说的那样,长谷川小姐十有八九已经出事了。

可恶,明明还是个孩子而已,就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高木涉咬了咬牙,甩开内心升起的悲伤情绪,投入到工作中,开始搜查仓库里的各个角落。

——

酒窖里。

沢田纲吉蹲下身,正在仔细看其中一个酒桶侧面的一片不知名痕迹,这个时候,酒窖的门被人敲响,伴随着喘.息声传入沢田纲吉的耳中。

他站起来看向门口,之前为他引路的那个女佣去而复返,站在门外调整着呼吸,像是一路跑来的。

沢田纲吉的第一反应就是别墅那边出事了。

他走到女佣身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女佣一边喘着气,一边抬头看着沢田纲吉,双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害怕,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们家太太她...。”说着,女佣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吞药自杀了!”

她吞药自杀了。

听到消息的沢田纲吉瞳孔骤缩,那句话在他的耳边不断循环。

难怪...难怪他从进入这个庄园开始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

沢田纲吉握紧了双拳,止不住的懊恼。明明知道自己的超直感有多准确,可为什么还是..为什么还是没能阻止悲惨事情的发生。

「你说纲?别说笑了九代,他可没有做什么救世主的资质啊。」

「师弟全身粉碎性骨折,痛到发不出声音的时候,谁又想到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初中生呢。」

「依靠我们吧,阿纲,那不是属于你的责任,没有必要强行揽到自己身上。」

「不是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蠢纲,世界上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不是每一件事都能管的。」

同伴们曾经说过的话来自内心深处,让沢田纲吉冷静了下来,他从来都不想做什么救世主,他只是没有办法做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死去却还无动于衷。

沢田纲吉松开手看向女佣:“谢谢你来传话,我先回去,你可以慢慢走回去,跑太急的话很容易出事。”

说完,沢田纲吉就以最快的速度跑着离开了酒窖,远远的就看到站在那栋别墅后门冲他招手的佐藤美和子。

“沢田,快点!”

第4章

二楼,长谷川太太的房间。

沢田纲吉刚上二楼就听到了房间里传出了长谷川道全隐忍的哭声,他和佐藤美和子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走进了目前唯一开着门的房间。

搜查一课的同事们齐聚在房间里,沢田纲吉进门就看到目暮十三背着手站在床头,长谷川道全坐在床边痛哭流涕,怀里抱着的应该是长谷川太太。

化妆柜前的凳子上坐着一位女仆小姐,看样子似乎已经晕了过去,高木涉正在尝试着把她唤醒。其他搜查一课同事在房间里搜查,和沢田纲吉一起进来的佐藤美和子在进门之后径直走向一位正在采集指纹的同事,沢田纲吉看过去,较好的视力让他看清楚那是一瓶安眠药。

“沢田,怎么回事?”听到声音的目暮十三转过身,皱着眉头看向面前这个打电话怎么也不接的下属。

汇合之后佐藤美和子问过他同样的问题,沢田纲吉此时自然猜到目暮十三问的是什么:“大概是因为酒窖没有信号,目暮警官,这里发生了什么?”

目暮十三听到后倒也没怪沢田纲吉,没有信号这种事情也怪不到他的头上。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开始说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我们的人本是在其他地方搜查,当时我就在一楼大厅中,突然就听到二楼传来了尖叫声,来到二楼才发现传出声音的是长谷川太太的房间。

我们进来的时候长谷川先生已经到了,这位女佣小姐当时就倒在床边晕了过去,而床上的长谷川太太已经停止呼吸,没有了生命体征。”

鉴定科的人拿着他用透明袋子装起来的安眠药走了过来,接着目暮十三的话说道:“目暮警官,指纹采集已经完成,里面的安眠药只剩下了三片,初步判定死者是吞药自杀,最终结果还要等法医来了再说。”

“嗯。”目暮十三点了点头,冲着他摆摆手。“这是在太太枕头下发现的,看来长谷川太太自杀的可能性很高。”

沢田纲吉听了之后看向依旧沉浸在悲伤中的长谷川道全问道:“长谷川太太的安眠药是心理医生给的单子吗?这种药没有病历单的话,医院和诊所是不会随便卖给别人的。”

长谷川道全把太太放回床上,把被子盖好,手背擦掉了眼泪说道:“是的,我太太她身体一直不好,以前经历过一些事情导致心理出现了问题,就会经常去看心理医生。

特别是小玲失踪之后,我太太的睡眠质量也变得特别差,医生也交代过安眠药不能多吃,所以这瓶药平日里都是由春野保管的,春野就是那个昏倒的女佣,她全名叫做春野雪,也是她整日照顾我太太的起居,可是..安眠药怎么会在我太太的枕头下发现呢?”

长谷川道全的脸色格外难看,他猛地看向春野雪的方向,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是她?是她故意要害我太太!”

闻言,目暮十三转头看向还没有苏醒的春野雪:“怎么样了?高木。”

高木涉又一次尝试着把人叫醒,却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来到目暮十三旁边,有些苦恼:“报告目暮警官,这位春野小姐受到太大惊吓,昏迷的过于沉了。”

目暮十三低着头似乎在思考把人叫醒的方法,线索断在这里显然是一件糟糕的事情,搜查一课的同事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等人醒后再问话。

向着春野雪走过去的沢田纲吉看到对方下意识颤动的眼皮,弯下身在她的耳边小声道:“装晕只是短暂逃避问题的方式,再不醒的话大家可是真的会把你当作是凶手。”

在长谷川道全怀疑春野雪是害死长谷川太太的凶手的时候,沢田纲吉的直觉告诉他事实并不是这样,他在走向春野雪时就眼尖的发现对方微颤的眼皮,大概率想到她为什么而装晕。

这样的场面解释起来着实麻烦,房间里有且仅有两个人,一个人无声无息死去,任谁都会下意识去把另外一个人当作是凶手,在没有人证物证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情况下,也确实百口难辩。

春野雪缓缓睁开眼睛,眸中还残留着来不及散去的恐惧,沢田纲吉轻轻拍了拍这个年轻女孩的肩膀,稍稍安抚一下对方的情绪,随后直起身对还保持着思考的目暮十三说道:“目暮警官,春野小姐醒了。”

目暮十三闻言看了过去,春野雪手臂撑着靠椅站起来的一刹那踉跄一下,她瞳孔微缩身体不受控制向着化妆柜一角倒去,关键时刻沢田纲吉伸手扶住了春野雪,避免了又一场灾祸的发生。

“没事吧,春野小姐?”

春野雪摇了摇头:“没事的,谢谢您警官先生,我只是太害怕了一时有些恍惚。”

目暮十三松了口气,他让沢田纲吉扶着春野雪来到床边坐好,开始询问在她昏倒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春野雪深吸一口气,低着头手指搅拌着衣角,紧张又胆怯:“我叫春野雪,23岁,是三年前来到这里的,来了之后先生便让我来照顾太太。”

当时的长谷川太太心理病还不是特别严重,春野雪家里穷,早早就辍学出来打工,但是长谷川太太似乎并不介意这点,她对待春野雪是极好的,也从来不会苛责打骂下人,在春野雪的眼中,长谷川太太就像是邻家大姐姐那般,长久的陪伴也让她对长谷川太太生出除主仆之外的亲情。

“太太吃过午饭半个小时后吃的药,是普通的安神药不是安眠药!”说着说着害怕大家误会的春野雪急忙解释:“安眠药我是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的,抽屉的两把钥匙都在我的身上。”

她把外套口袋里的一串钥匙拿出来,找出里面两个明显比较小的钥匙递给目暮十三看:“我担心会不小心把钥匙弄丢,所以就和我家里的钥匙放在一起了。”

目暮十三示意高木涉把钥匙接过来去打开抽屉,在这期间,春野雪继续说着她的事情:“太太吃完药就睡下了,我当时喝了一杯水——是我午饭前就接的水,喝了水之后我就像之前一样守在太太身边,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昏睡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太太她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春野雪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颤抖着肩膀,声音沙哑道:“我真的不知道安眠药为什么会在太太手里。”

“找到了!”高木涉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瓶后又合上,来到目暮十三旁边把药瓶拧开盖子递给他:“和长谷川太太手中的瓶子一样,不过这瓶药还剩下一半要多。”

春野雪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瓶已经转移到目暮十三手中安眠药,食指指着药瓶惊恐道:“怎、怎么会!怎么可能会有两瓶药呢!”

春野雪醒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沢田纲吉开口了:“春野小姐刚才说,你在昏睡之前喝了杯水是吗?”

“诶?是..是的。”春野雪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是我在午饭之前倒的水,不过是等到太太睡着之后才喝的。”

“杯子呢?”

“已经清洗控水放入消毒柜中了。”

目暮十三此时也猜到了沢田纲吉的用意,他看了眼安详躺在床上的长谷川太太,又看向沢田纲吉,说道:“沢田,你的意思难道是长谷川太太趁着春野小姐不注意,把安眠药放进了她的水杯里?”

沢田纲吉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不过还是要检测一下,春野小姐,请问你用过的杯子放在哪里了?”

春野雪带着鉴定科的人去拿杯子,沢田纲吉则继续说道:“那位心理医生呢?长谷川先生能联系到他吗?我想知道您太太的手里为什么会有安眠药。”

“好的,我这就去给他打电话。”说着,长谷川道全便拿出了手机,在通讯录中查找心理医生的号码。

手机铃声不过响了三四声便被人接了起来,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迷糊,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却又很年轻,沢田纲吉估摸着对方大概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喂?哦——是长谷川先生啊,这个时候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手机放的免提,房间里的大家都能够清楚听到长谷川道全和心理医生之间的对话,长谷川道全把太太的死以及死因告诉了对方,心理医生在震惊过后也给出了答案。

原来是长谷川太太主动向他要的单子,说是因为女儿的失踪,失眠更加厉害了,之前去拿的一瓶安眠药已经吃完了,去药店拿新的药,就需要最新时间开出的病历单。

心理医生当时没有丝毫怀疑,他自然是知道安眠药这种东西吃多了会有危险,架不住长谷川太太的情绪越来越低沉,劝说无果之后只好给她开了新的单子。

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灾祸。

心理医生此时后悔不已,他懊恼的话语不停从听筒中传出来,高木涉等人面面相觑,却无法点评心理医生对于这件事情的对或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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