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少乾沉声吩咐:“你仔细说。”他补充道,“从你到邬家以后的第一天开始。”
铜甲兵略带沙哑、但毫无感情的声音就缓缓地响了起来。
“前往邬家以后,属下依照帝君指令,藏身在有帝君浓烈气息的小院中。”
“几天后,有人闯入院中,寻找邬东啸踪迹。”
“属下隐藏身形,没有被他们发现。”
随着铜甲兵的叙述,钟采明白了,这些是关于他们把崽子偷走以后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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巅峰铜甲兵的速度非常快,一天之内就抵达了邬家。
邬南舫兄弟两个在以为弄死了夏江以后,次日没有立刻再过去,但只是忍了两三天,他们就又去找邬东啸的麻烦了。
只是他俩压根没找到人,就怀疑是不是邬东啸又想办法通知了邬少乾,被邬少乾带走疗伤了。
兄弟俩立刻去向二院的仆婢们打听,但所有人都不知道邬东啸的动静。
仆婢们在兄弟俩的命令下,这几天根本没给邬东啸送饭,也没发现他和夏江消失了。
邬南舫兄弟愤怒之余,用普通鞭子将这些仆婢抽了一顿。
两人都以为,可能是钟丹师早先就给了邬东啸其他疗伤药,所以邬东啸才能出门。
接着,邬南舫兄弟又在周围寻找,每每找不到,回来后就要痛骂一番,暗恨运气不好。
但是连续再找了好几天,他俩都没找到邬东啸,就觉得不对劲了。
两人告知了父亲,父亲再上报祖父。
在祖父的允许下,他们的父亲邬东鸿带着一些人手,前去邬少乾居住的院子里找人。
然而叫门不开,邬东鸿就怀疑是邬东啸自己躲在里面,于是带人闯进去……
再然后,邬东鸿无功而返。
邬东鸿也不能确定邬东啸到底是不是跟在了邬少乾身边。
邬少山和李茹儿在听完嫡长子的禀报后,却没有多作计较。
邬东鸿倒是想让父母给邬少乾去信问一问,但才只提了个开头,就被打断了。
邬少山和李茹儿夫妻都觉得,无论是不是,都当邬东啸被邬少乾带走了吧。
要是邬东啸自己躲着,也省得碍眼。
而要是他跟邬少乾走了,就更是给他们省事儿。
邬东鸿闻言,哪怕还是有点不甘心,却也不敢多话了。
他两个儿子为了他,已经对邬东啸折磨了很多次。
父母可能也是觉得他还追着这事儿就太过火了,才这种态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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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听到这里,嘴角微抽。
邬少乾示意道:“继续说。”
铜甲兵果然就继续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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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邬少山一家子的事,如果不是闹到了邬少乾的院子里,铜甲兵也不会刻意地去搜集。
他更多的精力还是在邬少鞍身上。
每次夜深后,铜甲兵都在邬家踩点,观察每一处可以让他安全进出的途径,也暗中打探死牢周围的情况、内部的具体防守等。
铜甲兵很擅长隐匿,没多久就顺利摸清了。
但就在铜甲兵想出手的时候,邬白枫老祖出关,还询问起近期邬家的情况。
自然,她也就知道了邬家闹出的笑话。
邬白枫很恼怒,认为在事发后就应当立即处死邬少鞍,但这判决已经在家族上下公布了,加上邬元潇的面子,她也只能暂时同意。
不过邬白枫进了死牢一趟,调整了对邬少鞍的关押方式。
她规定了旁人探访邬少鞍的次数——每年最多只能一次,且不能叠加到以后。
她又收走了邬少鞍身上的所有防身之物、芥子袋等,由她暂时保管,等邬少鞍被释放后才会归还。
她也拒绝立刻为邬少鞍分配死卫——如果邬少鞍要配上一位,依旧只能在被释放以后。
邬少鞍自然大为不满,但是在融合老祖的威严之下,他无法提出任何抗议。
之后,邬白枫一拂袖,回到了闭关的地方。
邬元潇还在不断地打磨那根刚恢复的手臂,她依旧是要为他守关的。
为了不影响邬元潇的心情,邬白枫也没有对他说外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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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甲兵不确定邬白枫会不会再出来,暂时按兵不动,准备等上一段时间以后再继续。
然而在某个深夜,铜甲兵却感知到一种奇异的气息,从邬家周围的不同方向弥漫到邬家之内。
邬家的防御阵法,根本没能阻止这股气息。
铜甲兵判断这应当是一种毒气,就悄然地四处查探起来。
很快,他发现在邬家多个方位的地面上,都点燃了一支线香。
线香很细,当铜甲兵找到的时候,已经燃烧到底了。
它散发出来的毒气,也早就随着夜风进入邬家,弥漫在邬家的每个角落。
连整个护族大阵都无法阻碍,可想而知,每个族人给各自住处布置的、等级较低的阵法,也都统统阻拦不了这毒气的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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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听到这里,有些震惊:“毒气?什么毒这么厉害,居然能无视阵法?”
他拧着眉头,在周围转了几圈,有点想不通。
什么人跟邬家有这深仇大恨,居然深夜放毒……
钟采脚步一停,又问:“邬家现在怎么样了?”
铜甲兵回答:“大量邬家族人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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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气并不一般,不仅释放得快,蔓延得更快。
而且毒性之剧烈,铜甲兵都无法准确判断,只能说出它的大致效果。
嗅到这毒气的修者中,所有的悬照境都死了。
十位悬照老祖,一个不少。
他们是七窍流血而死的,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挣扎,死得无声无息。
但从他们扭曲的神情来看,只怕死得并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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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光境的修者中毒以后,反而没有立刻咽气。
但他们受到了极大的折磨,不仅面色乌青、肿胀,身体表面也出现了无数青紫色的痕迹。
只要稍作触碰,痕迹中就会流出黑色的血液。
开光修者们疼痛到无法忍受,面目扭曲。
除了痛苦以外,他们体内的玄力也在不断地流失。
即使服用三级解毒丹也没有任何用处。
他们想要修炼、服用补气的丹药来恢复玄力时,同样没有用处。
不过,这毒似乎从头到尾没打算夺去他们的性命。
这毒似乎只是想让他们疼痛、并且感受到无法修炼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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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辟宫境的修者。
他们同样会受到毒素的折磨,也会肿胀和疼痛,却没有开光修者那么严重。
最后才是天引境修者。
从外表看,他们跟没中毒一样,但每天都会有一次发作。
根据他们的实力层次,越接近天引巅峰越疼,持续的时间也越长——达到一个时辰左右。
第49章 邬少鞍死因
在毒气纵横的当晚,邬家哀声一片。
铜甲兵借机潜入夜色里,前往那座死牢。
原本主要负责看守的那位开光境族老已经神志不清,根本无法再关注死牢内的情况。
几位辟宫境的族人是负责定点巡查的,也都正处于痛苦之中。
更有不少辟宫陷入了恐慌畏惧之中,纷纷往族里的医馆跑去——在那里养着不少级别不高的医师,平时族人身体有什么不妥又无法自行判断,都会去那里诊断。
还有十多个天引境修者,分作好几班巡逻。
他们也是最下层的看管人,此刻正在经历第一波疼痛,同样自顾不暇。
铜甲兵本意是完成邬少乾安排的任务,但是当他来到关押邬少鞍的地方时,却发现已经有个年迈的辟宫修者在牢房里了。
老者死死地压制着邬少鞍,他旁边还有个年轻人,正满眼通红,举着匕首,一下一下地剐掉邬少鞍的血肉。
一老一少的确都处在中毒的痛苦之中,可是在对付邬少鞍的时候,眼里却带着兴奋和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