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王二狗还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憨直，如今只有属于鬼的冰冷。
这才是王狗儿真正凶戾的模样。
手里的哭丧棒节节攀升，挥出去刹那，风中传来牙酸的破空声。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差爷跟你拼了！”
——
“唉，眼看快过年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什么人口普查，咱们穿上这身皮子去，人家还以为咱们去找事。一帮村民拿着锄头镰刀围着咱们，咱们差点就出不来。”
一名武官刮了刮鞋底的黄泥，看着前面不远袅袅炊烟，忍不住小声嘟囔。
另外一名武官，手里拿着木棍当拐杖，听到同伴的抱怨，也跟着说：“滇省山多交通不便，又有各种民族，即使实行十二年义务教育，但民族习惯多，导致民风彪悍，你又不是新来的菜鸟，还不了解他们排外得紧？上面交代什么，我们底下的人就做什么？查查人口也好，你也知道前不久查出不少失踪人口。”
“唉，我只是叨叨两句。谨慎点没错，我听说边境那些毒贩又开始不安分，咱们滇省的三生教育还是得加紧强调。”
两个武官说着话，翻过两座山头，终于在天黑时赶到水牛村。
一进村子，两名武官就发现村民们聚在一块，齐齐地看向村后的大山。
“天儿这么冷，大家伙聚在这里做什么？”
被武官拍后背的小年轻，刚从其他城市打工回来，特意穿了一身新衣服，宝贝得很，一看有人碰自己的衣服，立马炸了。
“不知道我买的衣服小一千吗？碰坏了，你赔……额，武官叔叔，你……我……我好像没犯事吧？”
小黄毛一转身，看到熟悉的帽子，立马怂了。
才二十五的武官无奈，只能温声道：“你们村长是谁？”
“你们找我阿爸什么事情……阿爸，阿爸，有武官叔叔找你！”
小黄毛边喊 边跑，很快钻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只剩武官默默收回尔康手。
自古民不见官，水牛村的村民一看见穿着制服的武官浑身发怵，谁也不敢上前，只能站在远处小声说话。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们也是接到上面的任务，普查人口。刘村长比较熟悉村子，直接跟我们说说，最好是祖上三代。”
刘村长刚刚喘匀气，听到武官的话，连连点头：“两位领导请放心，我一会儿就把水流村每家每户的资料给你们。”
“村长，我们都是同事，为人民服务，不用这么拘谨，叫我们小张，小李就成。”
“唉唉，张武官，李武官，爬了这么高的山肯定饿了吧，一会儿去我家里吃饭。”
小张无奈，只能默认村长的称呼。
比小张还显得稚嫩的小李，一直往后山瞅，这会儿见正事说完了，好奇地问：“刘村长，你们刚才在看什么？”
刘村长抽着水烟，一脸讳莫如深：“村民们听见地龙叫了，瞧个热闹。”
“地龙？”
作为新时代的青年，小李显然没听过，眼里满是好奇。
刘村长解释：“这是我们水牛村的一个传说，两位武官瞧瞧咱们村后山，是不是像一头低头喝水的牛？”
两名武官抬头一看，嘿，还别说，还有点像。
他们刚才一心想着赶路，没注意瞧山的形状。
“咱们水牛村的老祖逃难，没水没粮，眼看许多族人都倒下了。老祖决定单独去山里找食物，结果一个没注意，滚下山坡。发现一口水潭，还没来得及高兴，一转身和熊瞎子脸对脸，差点没把老祖吓死。就在熊瞎子攻击老祖时，水潭底下冒出一头青色的水牛，用牛角将熊瞎子顶死，救了老祖，而那头熊瞎子更挽救了很多族人的生命。老祖说那头水牛是这座水牛山的山神，于是决定留下来，世代供奉山神，保佑水牛村平安。”
小黄毛撇撇嘴：“阿爸，你就吹吧，什么山神，要是真有山神，咱们村就不会这么穷，夏季也不会山体垮塌，埋了阿旺叔一家。”
刘村长立马黑了脸，“你小子懂什么。”
“本来就是，现在村里，只有你还信这个，年年都去水潭边烧香。”
“那是祖祖辈辈传来的祖训，我们不能当知恩不报的畜生……”
刘村长吸两口水烟，不悦地瞪了眼自家不着调的儿子。
两位武官听得津津有味。
“刘村长，你说的山神，就是地牛？”
刘村长点头：“是咧，以前小时候，经常听见山神的声音，只不过近些年很少听见……”
“阿爸，饭好了。”
小黄毛吆喝了一声，刘村长止住话头，邀请两位武官进屋吃饭。
两位武官这两天大都是在村民家吃饭，见此也不忸怩，跟着村长去他家。
反正都是公中出，他们吃得不心虚。
“哞！”
时断时续的牛叫，像是从山谷传来，又像从地底传来。
刚开始村民瞧个新奇，可后面大家都窝在家里不出门。
天气太冷了，哪怕滇省有四季如春的春城之名，那也看地方，滇省的地图面积太大，山多，形成了地域差距，不少地方，到了年关，总会下几天的雪。
偶尔还能看到高山之巅上，还有一层皑皑白雪，晨霞一照，比不上日照金山，可也有别样的美感。
冬季的天黑得早，只不过此时，山下的道路边一块大石头下。刘村长抗着冷风烧了不少纸钱，还摆了不少瓜子花生。
“山神老爷保佑……”
第218章 重生第二百一十八天
出去的红衣恶鬼陆陆续续回来，带来的消息多数都是好的，任务完成很顺利。
即使倭国那边设置了保障，拦不住一群实力都是鬼将级别的红衣恶鬼。
它们出去一趟，等于出去活动筋骨，顺便吃点自助餐。
个个都是打着饱嗝回来，脸上说不出的满足。
沈星星在红衣恶鬼群中一扫，发现王二狗还没有回来，“你们回来没看见王二狗？”
红衣恶鬼们摇头。
沈星星掐指算算，眼神幽幽，旋即起身。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裴忌，见此问：“出事了？”
“遇到一点麻烦，我去看看。”
裴忌依依不舍地收起手机跟着站起身，这是打算一起去看看。
沈星星掐算片刻，贴上神行符，人消失在香火店中。
水牛山距离七星镇不算很远。
王二狗作为鬼差，走鬼道的速度比修者快。
沈星星的神行符也不比鬼道差，不到半个小时，人已经在水牛山顶站着。
从这儿可以俯瞰山下全部风景，包括山腰间的零星灯火。
沈星星的目光定格在水牛颈部的一团灰黑雾气上，看模样竟然是一头牛，视线再次环视水牛山周边，心下了然。
水牛山顾名思义，山似水牛，难怪叫水牛山。
沈星星看到灰雾中跟王二狗缠斗的青色动物，脚步一迈，瞬间来到血潭边上。
血潭比水牛颈部的阴气更多，时不时还传来一声“哞哞”的哀嚎。
“潭底有个小东西，要不要去看看？”裴忌侧身看向沈星星，得到对方的首肯，伸出手，“来，我带你下去。”
沈星星原本想贴避水符，既然有更好的工具，自然不会拒绝。
裴忌嘴角一勾，手臂微微用力，人已经到他的怀里。
生怕沈星星反悔，毫不犹豫地跳下血潭。
血潭表面看着不深，地下全是淤泥。
沈星星的视线落在铁链上。
一条条手臂粗的铁链横贯血潭，就像心脏周边的脉络，四通八达，乱中有序。
淤泥太深，看不到铁链下东西的模样。
沈星星甩出去一张爆-炸符 ，潭底的水本就又红又腥。他这一下，更把湖水搅浑，只依稀看到湖底有个巨大的黑影。
沈星星往前靠近，看黑影的造型，有点像一座庙宇？
游到庙宇门口，他终于看清庙宇上的名字，竟然是一座山神庙。
奇怪，山神庙怎么可能建在潭底，还用铁链拴着？
沈星星想到被人切断脖颈的水牛，心中隐约想到什么。
“哞！”
铁链震颤，竟然发出牛叫。
围着山神庙看了一圈，确定了什么的沈星星，示意裴忌带自己上去。
上了岸，甩了几张符纸，烘干身上的水渍，来到切断水牛脖子的地方，看到一座坟墓上王二狗和一个……牛头打架。
牛没有身体，脑袋风干，只剩一层薄薄的牛皮包裹，最醒目是血红的牛眼睛。
“嘿，牛头怪，不准咬我屁-股！”
王二狗骂骂咧咧，手上的哭丧棒挥舞得虎虎生风。
沈星星没有一点打算去帮忙的心思，反而站在坟墓前不动。
王二狗看到沈星星，连忙激动大喊：“小先生，快来帮我，牛头怪疯了！”
沈星星取出几张雷符，围着坟墓设置一些引雷阵法。
最后一张纸人贴好，沈星星手上结印，嘴里快速念咒：“玉清有令，天雷裂空，神罚降临，破除万邪……急急如律令！”
“雷霆招来！”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