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纪僵住了。
如果是条小狗的话，此时他的尾巴已经竖了起来，并且静止不动，不仅是尾巴，就连耳朵都竖了起来。
邢子墨好笑地看着殷纪僵硬的模样，停了几秒，又故意压低声音道：“小男朋友。”
“我们在约会呢。”
小男朋友不僵了，他迟疑了一秒，两秒，三秒，抬起视线看了一眼。
“能不喂吗？”
“你说呢？”邢子墨声音带着笑。
小男朋友认命了。
“好。”
他垂头丧气地站起身，眼底写满了不想喂，却还是脚步笨拙地走到邢子墨身边。
站在邢子墨身边，殷纪视线落在装着果汁的酒杯上，看了一会儿后又看了看邢子墨，期待邢子墨现在让他回去，可偏偏邢子墨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他。
“小男朋友。”僵持了好几秒，邢子墨低声逗弄自家小男朋友。
“再靠近点。”
殷纪又靠近两步，停下了脚步。
“俯身。”
殷纪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邢子墨抬手，殷纪看着靠过来的手，没忍住闭了一下眼睛，下一秒，敏感的耳垂被轻轻碰了一下。
那只手在他发丝上拨弄，也不知道怎么碰到了耳垂，顷刻间殷纪浑身僵硬，手中的酒杯因为一瞬间的大动作晃了好几下，点点果汁落在邢子墨的卫衣上。
邢子墨伸手接过酒杯。
殷纪察觉手上的酒杯消失了，睁开眼睛就看见邢子墨朝他笑了一下，展开另一只手上的东西。
“刚刚你头发上有东西，我顺手拿下来了。”
那是一片极细的叶子，灰褐色的。
邢子墨笑道：“小男朋友，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殷纪勉强稳定住表情，没接他这话：“谢……谢谢。”
邢子墨笑了一声，把酒杯递给殷纪，殷纪僵硬着接过酒杯，没有任何动作。
邢子墨也没催促，好整以暇地看着殷纪。
殷纪看不见，但是邢子墨却能看见，殷纪隐藏在头发下的耳朵红了，从淡红到粉红，再到通红。
明明有一张冷淡到让人无法接近的脸，此刻耳朵上点缀的红色却让殷纪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可爱。
邢子墨脸上的笑更真切了两分，拖长了语调道：“小男朋友。”
可能红着耳朵的人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眼神闪躲了一下就绷紧了脸，手指紧紧地捏着酒杯递到邢子墨的面前。
邢子墨注视着殷纪，到底没有提出什么更超出小男朋友极限的喂法。
酒杯稍微倾斜，里面的饮料蔓延到邢子墨的嘴唇边，拿着酒杯的人视线在触及邢子墨嘴唇的时候，手没忍住抖了一下，得到了一声短促的笑声。
殷纪的脸也红了，没忍住移开了视线。
视线闪躲之际，手上的酒杯重了几分，他又没忍住移了一下视线，移过去就看见了邢子墨的嘴唇。
那天还没散去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提醒着他那天的荒唐。
是真的，荒唐……
他被这张嘴吻着……
殷纪移开了视线，好半晌，又把视线移了回去。
空气中透着暧昧的氛围，邢子墨含笑的视线落在殷纪身上，殷纪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的，头一次面对这样的人，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子，只知道邢子墨看样子很开心。
就在殷纪视线闪躲，似乎想要就这么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时候，姗姗来迟的敲门声终于解救了尴尬的他。
殷纪紧绷的表情稍微放松，视线落在邢子墨身上，邢子墨见殷纪还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无奈地问：“还不坐回去吗？”
这话落下，殷纪迅速放下杯子，脚底下像是装了个弹簧，一下子就窜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乖乖坐好，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欲盖弥彰的端正看得对面的邢子墨一阵无奈。
服务员进来送上了晚餐，殷纪紧绷着脸，一顿饭吃得心惊胆战。
好在邢子墨没有继续逗他，吃到后面殷纪松了口气，速度也慢了下来。
再缓慢的一顿饭也终有吃完的时候，吃完盘子中的东西，殷纪抬起视线看对面的邢子墨，邢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进食，就这么看着他，直白的目光让他很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他抿了抿嘴，又把视线移了回去。
“ 邢先生吃完了吗？”
“你吃饱了吗？” 邢子墨答非所问。
殷纪点了点头，回答道：“吃饱了，谢谢邢先生。”
邢子墨没说话，他刚刚有注意殷纪吃饭，殷纪吃得不算多，也不知道是真吃饱了还是只是为了配合他。
“喝点饮料吗？”他问。
殷纪：“嗯。”
两人又回到了这种冷冰冰的相处模式，一问一答，从不逾越。
邢子墨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朝着殷纪招了招手，殷纪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走了过去，下一秒他就看见了邢子墨手上端着的酒杯。
明明应该是装着酒红色液体的酒杯，此刻却装着黄澄澄的果汁。
殷纪伸手就要接过来：“我喂您。”
邢子墨没有松开杯子，视线落在殷纪的脸上，“不，你说错了。”
他道：“我喂你。”
殷纪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看向邢子墨，邢子墨的脸上带着笑，朝着殷纪抬了抬手中的果汁。
“乖，张嘴哦。”
语气像是在哄小朋友。
殷·小朋友·纪：“……”
那杯子不是邢子墨喝过的，邢子墨拿的是一个新的酒杯。
但……
殷纪沉默地看着邢子墨手里的果汁，喉咙动了一下，如临大敌一般绷紧了身体，“邢先生，我能自己喝。”
说着他就要伸手接过酒杯，却不料邢子墨却躲过了。
邢子墨一手拿着杯子，另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小男朋友。”他低低地说，声音好听极了，殷纪看过去，就撞进了邢子墨含笑的眼神中。
邢子墨长长的睫毛扑动了一下，衬得他越发温柔。
“约会最重要的就是氛围。”
“别破坏了。”
“小殷。”
淡淡的声音带着无奈，犹如香醇的美酒，听着让人心醉。
“或者说，你更想让我用其他的方式喂？”
“比如……”
说话间，邢子墨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饱满的嘴唇上，睫毛扑动两下，暗示地看了殷纪一眼。
殷纪一下子就懂了邢子墨的意思，他的脸瞬间红了，没敢再犹豫，他慢慢地张开了嘴巴。
邢子墨笑着把酒杯送到殷纪嘴巴前，缓慢倾斜。
明明是最喜欢的果汁，到头来是什么味道殷纪却没有尝出来，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尴尬到冒烟。
这就是小情侣之间的约会吗？
这么肉麻？
还好他之前没有谈男朋友，以后除了反派也不会有。
经过这次，他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碰约会这东西了。
喉咙迟钝地动了动，果汁吞咽进喉咙，随着食道滑落，落进了胃里。
他感觉邢子墨身上的气息包裹住了他，邢子墨的每一下动作都好像在挑战他的神经。
殷纪恍惚地想，自从他有记忆开始，从来没有人喂过他吃东西，也没人用这种语气哄他，而现在……
殷纪的视线不自觉落在邢子墨的脸上，邢子墨眉眼锋利，嘴角含着笑，视线温柔无奈地注视着他，好似一位包容的年长者。
这一刻，邢子墨身上好似出现了一道好看的光晕，把邢子墨那张在他心底评分接近完美的脸衬得更加完美。
这是他最喜欢的类型。
但是今天过后，殷纪觉得他不会再喜欢这个类型了。
压迫感实在太强了，总感觉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人压迫着，好似所有的行动轨迹都得按照这人的想法进行。
实在是很讨厌，殷纪没忍住想。
一杯饮料喝了将近三分钟，殷纪垂着视线，睫毛慌乱地颤动着，思绪也在散乱，伴随着邢子墨的声音，缓慢地消失在躯体内，灵魂彻底出窍。
所以他没有发现，此时他的脸已经红透了。
像是一颗成熟的水蜜桃，只要轻轻碰一碰，里面藏着的液体就会流出来。
让人很想就这么咬上一口。
邢子墨发现殷纪脸被烧红了，却没打算说，反而更加卖力地低声诱哄着自己脑子已经混乱成了浆糊的小男朋友。
“还有点水果吃吗？”
“乖，张嘴。”
小男朋友年纪小也有好处，就是他喂什么吃什么，让投喂的他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