钊钊之鹤 第33章

天武帝心情大好,伸出手便有侍从立马递弓,为其侍箭。

皇帝搭箭拉弓,面容沉稳目光凌厉,动作推拉之间一气呵成。

此时天上恰有鸟禽飞过,只听“嗖”的一声破空声响,箭出猎物落。

围场中落下一只大雕来,正匍匐在地,垂死挣扎。

待魏挽舟上前查看,提起大雕,他面色却为之一震。

长臂高举,众人得见,大雕翅膀之下仍护有一只幼崽,乃是一箭双雕!

“吾皇威武!乃我天凌之大幸!”

随着魏挽舟这一声喝出,众人皆跪拜高呼万岁,其声弥透天际,久久不曾停歇。

此时东方旭阳缓缓升起,照耀着众将士们的铠甲折射出凌烈的光来,一时之间士气磅礴无比。

天武帝的身影立于朝阳的光芒下,更显真龙之威,他挥手而下,声音低沉有力:

“今日猎鹿,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

萧河在一片振声中,默默独自离场。

这一整天,御林军都会紧随帝后,护驾在侧,直至满载而归。

而他们所捕捉的猎物,除了怀孕的母兽之外,大多会被皇帝赏赐给受宠的妃子、皇子以及大臣。

待到第二日,藩王前来朝拜,天武帝会为此设宴款待,一连五日饮酒作乐。

是以他们这些疲于坐宴的世家子弟们,家中长辈也不会过多管束着。

便三两作伴,带上扈从侍卫,不入深林,围场附近狩猎着玩玩,亦有乐趣。

今年更不同往日,除八皇子年纪尚小之外,其余皇子皆已年满十六,储君之位却迟迟未定。

宫中嫔妃、王公大臣们,无不以为皇帝会借此机会,观其表现优异者,是为储君人选。

萧河请安回来,正巧见萧斐与思哲来寻他。

“五郎,你这是去见皇后娘娘了?”

萧斐迎面走来,“怎不让思铭来与我说一声。”

萧河微微一笑,“是我疏忽了,本想着去给娘娘请安用不着多久…..”

“没成想贵妃娘娘也在,便留我在那说了一会儿子话,这才误了时间。”

闻此言,萧斐便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

“即是二位娘娘都在….没说些什么吧?”

萧河垂眸,表情自然的应道:

“娘娘们倒是对我颇为关怀,没有为难于我。”

萧斐这才放下心来,如今立储君之事已迫在眉睫。

自闵太子薨逝也有三年了,眼见着各嫔妃身边的皇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立储君之事,皇帝却仍未松口。

前几年因是皇帝丧子之痛,无心顾此,如今过去的也该过去了。

不仅仅是前朝大臣心里着急,后宫嫔妃们亦然。

原本太子之位理应由温皇后的嫡子继承,但如今天武帝又格外宠爱魏贵妃。

一连提拔其母家不说,其父魏潮臣更是稳坐军统,手握重兵。

魏贵妃膝下无子,只得两位乖巧伶俐的公主。

但早些年,天武帝就将幼年丧母的三皇子过继给了还是嫔位的魏贵妃。

如今三皇子也已出落的玉树临风,与其父更为的肖像。

比起行为乖张、目中无人的二皇子时寻夜,三皇子时文州做事向来稳重,顾全大局。

是以天武帝夸赞三皇子的居多,而对时寻夜的态度却更为纵容。

也不知是看在温皇后丧子之痛上而怜悯其次子,亦或是心中对死去的长子有所愧。

倘若不是朝中风声四起,萧斐倒也不会如此紧张。

萧河心里自然最为清楚,自是不会比萧斐知道的少。

萧斐不知道的是,萧河在给二位娘娘请过安后回去的半路上,又让魏贵妃的下人拦下请去了。

魏贵妃膝下有二女,都已到了适合的年纪,却无婚约。

身为母妃,自然要为女儿,乃止自己的整个将来早做打算。

而整个凌天都,除去高家的二子,也就只有萧北侯的幺子能入她的眼。

原本萧家嫡长子萧捷,才是两家联姻的最佳人选。

但奈何萧捷已有正室,两位公主身份高贵,自然是不愿嫁过去当其侧室。

于是魏贵妃只好将注意打在萧河的身上。

萧河虽为幺子,但其父战功彪炳,大哥亦有其父之风采,再过两年难免皇帝不封其侯。

如此一来,萧家满门功勋,萧河身为嫡次子,仍能承袭爵位。

彼时皇后在场,她不好发问,如今私下偷偷将人请了去,便问了此事。

魏贵妃虽已过三十,却美貌依旧,一颦一笑细语温柔,她意味深长的问道:

“五郎,以你所见是泽岚美….还是嘉岚美?”

萧河怎不懂其中之意,莞尔一笑道:

“谁人不知二位公主之倾城容貌,不分伯仲。”

“五郎以为,得其一便是万幸之幸了,又怎敢比之。”

如此回答,魏贵妃满意至极,并未再说什么让其回去了。

皇帝日落而归,带回来的猎物众多。

除了皇帝猎得一头豹子外,就属魏将军猎得得猎物最大。

天武帝一路赏赐下去,魏家得的最多。

赏了魏贵妃一只鹿腿,兔狐一类的皮毛也送过去不少。

温皇后那却只送去了吃食,皮毛倒是没有几张。

众人纷纷看在眼里,却不敢作声。

待到第二日一早,魏挽舟身着一抹深墨,出现在萧河的连帐口。

萧河着一身浅青,见到他来,脸上便扬起笑容来。

“魏兄,你怎来了?”

魏挽舟生得英俊,却不善言语,言简意赅道:

“我姐姐听说你今日要去狩猎,让我跟去打打下手。”

萧河一听,原是魏贵妃的意思,脸上无不高兴:

“魏小将军,不敢当不敢当呀!”

萧河当即让思铭备马,叫上扈从侍卫,转头对魏挽舟道:

“不过就是寻点乐子罢了,不如多叫几人热闹热闹?”

魏挽舟与其相熟,不过也就是说过几句话的交情,带上旁人也好相处些。

于是,萧河经过时钊寒的连帐,将高子瞻一并喊上。

怎料兰延青也在,自是最好不过。

准备走之时,又见赫连凛也备了马立于门口。

他却不是巧合,而是乖乖听了萧河的话,早早在这候着的。

眼下两人就算是再熟悉不过,也要装作不熟,免得被有心之人故意嚼了口舌去。

所以众人与其交谈之间,只见初阳的余晖倾泻而下,落在他的脸上,为其镀上一层光芒来。

萧河本就生的极为好看,肤白凝脂,鼻梁挺立,一双明眸盛着盈盈笑意,眼尾却微微上挑,又显得几分风流与肆意。

左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握以缰绳,而令缰绳都入画三分。

他右手持鞭,看似与兰延青说话亲密,抬手甩鞭将落未落之间,恰似无意的偏过头。

正好撞见了满是柔情的一双眼眸,萧河当即一愣,这倒不像是装的。

而自他驶来,赫连凛的目光便没有片刻从萧河的身上挪开过。

“世子殿下,这般巧?”萧河回过神来,勾起笑问道:

“我等一起去狩猎,你去与不去?”

不等其他人反应,赫连凛便点头道:

“要去的。”

说罢这就翻身上马,与萧河并肩而行。

到了这时,兰延青与高子瞻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萧河是有意要带上赫连凛,只不过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们也不好多问罢了。

如此一来,众人再带上各自的扈从,洋洋洒洒也有三十余人。

骑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北林。

北林树木高耸,直插云霄,郁郁苍苍,鸟兽争鸣。

北林往西二十公里内,都有禁军提前排查过的标旗,是为安全之地。

再往深处走,太阳的光难以透过繁茂的树林,毒蛇猛兽亦会增多。

魏挽舟深知其中之险,是以在进去之前,又再三强调了一遍。

他们各自挑选了两名贴身扈从,其余人持箭布阵,留守原地等待。

倘若有猛兽从林中被驱赶而出,他们便可立即箭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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