钊钊之鹤 第82章

韩辛移心里一沉,但凡与萧河沾边的人和事,哪一样不受王爷的重视?

他开口颇有几分自嘲,“既然是萧少爷推举的人,想必王爷更会重用吧?”

听到这话,周衡脸上的笑倒变得意味不明。

“岂止是重用?他一来,我倒成了无关紧要的人了。”

“你说说看,这到底算是谁的本事?”

听到这,韩辛移简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失声道:

“你骗我!”

如今时钊寒与身边的亲信议事都已不再避开韩辛移,是以他知道周衡乃是高家高子瞻手下的人。

景王与高子瞻结党,他却并不能代表高家站队,这事已然不一般。

而韩辛移竟能知道此事,虽算不上亲信,但再也不是景王身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时钊寒秘密掌管着东西两集的命脉,尤其是西集,几乎到了他说一无人敢说二的地步。

周衡只听命于高子瞻,但高子瞻又命其听命于景王。

周衡武艺高超,为人又够心狠手辣,处理过不少肮脏事,从不拖泥带水。

是以西集大部分的差事都被时钊寒交到了他的手里,雀宁也从二把手的位置上暂退了下来。

这才过去多久,便冒出来一名根本不知什么来历的新人,随随便便就顶替了周衡的位置?

韩辛移不信,即便王爷再信任萧河,也不可能到了如此疯魔的地步。

周衡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因这尴尬的身份,韩辛移也只能暂且依靠于自己。

但如今自己又被王爷调了职,成了一个闲散之人,他倒是十分好奇韩辛移会如何对待自己。

“他什么来历?”韩辛移还算沉的住气,“我不信王爷会随随便便重用一个新人。”

周衡见他仍旧未对王爷死心,便淡淡一笑道:

“沈熠出身寒门,只不过恰巧走运得了萧少爷的赏识。”

“要我说…..”他抚了抚韩辛移的发,眼眸微沉:

“与其心里惦念着王爷,不如从了我,有我在,亦会保你衣食无忧。”

韩辛移听到这话,忽而冷笑不止。

“衣食无忧?”

“倘若我真的与你苟合在一处,用不了几日等你腻了,弃我而去,我还有脸面活在这世上吗?”

周衡脸上的笑仍挂着,“你跟猫儿似的可怜,多养你一人又废不了多少银钱。”

“王爷心中也只有萧少爷,我劝你好之为之。”

说罢,周衡脸上的笑意全无,眼神也冷的可怕。

韩辛移神情不变,淡声道:

“日子还长,你怎知我真的毫无机会?”

“周大人,您只管顾好您自己就好。”

周衡瞧他这副模样,倒也不再说些什么,点点头转身就走。

韩辛移算计洪信,使其失信于二皇子后,便终日借酒消愁。

二皇子的亲信吴朝则担心其酒后失言,便命人秘密处死了他。

洪信死后,时钊寒便时常让其跟在左右。

即便是外出办事,也总会带在身边。

带的次数多了,难免谣言四起,时钊寒夜从未有意解释过。

是以景王府上下,除了时钊寒身边那几个心腹亲信之外,即便是丫鬟奴才也时常八卦几句。

时寻夜知道洪信已死一事,也已经太迟了。

随后不久,二皇子时寻夜被封勤王,封地永南,随后天武帝赐婚,迎娶林太师之女林芙雪为正妃,左统领尹龙之女尹妙人为侧妃。

勤王大婚,天武帝与温皇后皆在场,宴请百官权贵,婚宴盛大至极。

六月,勤王远赴封地永南。

同月,已成年的三皇子时文州被封晋王,四皇子时钊寒被封景王,七皇子时允钰被封闵王。

三人虽有封号,却并无封地与实权。

而较之其他两个弟弟,因受魏家霍乱一事,晋王在搬入晋王府后,仍被皇帝禁足,不得出其半步。

但几位王爷都知道,晋王被幽禁也只是暂时的事。

只待合适的时机出现,跟随晋王的旧臣于天武帝跟前求情一二,天武帝难免会顾念父子之情而将其放出。

而这也是萧河最不愿看见的。

是以勤王离都,晋王被困,景王得以天武帝重用,更何况还有老七闵王的支持。

朝中不少大臣都一一看在眼里,私下暗自做好决定追随景王者,已不在少数。

景王时钊寒办事稳妥,处理朝政亦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往往一针见血,深得人心。

即便是朝中并不信服于他的重臣,也难以在殿前挑出毛病来。

唯一能令人抓住的把柄,也不过是捕风捉影喜好性向不明一事。

再加上,景王前不久才以未立功业何以成家而婉拒了温皇后想要指婚的事情,倒更让众人觉得谣言恐怕并非误传那般简单。

午时,趁屋里的人正歇息着,青黛便偷摸着溜了出去。

她本就是宋净庭院里的女侍,在调去韩辛移身边之前,就受过宋净庭的叮嘱。

如今亲眼撞见了周衡与韩辛移的私事,又怎能不来禀报。

青黛来的时候,正巧宋净庭手捧着书卷要走,瞧见青黛来了,神情倒有几分惊讶,这便询问道:

“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青黛行礼后道:

“宋大人,奴婢确实有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有话直说,不必藏着掖着。”

青黛这才说道:

“今儿个早晨,周爷来了韩公子这处,瞧着两人举止之间……”

青黛有些犹豫,宋净庭却很快心领神会道:

“我知道了,此事你切记不能与人乱说,也不准胡乱猜忌,只当自己没有看见。”

一番叮嘱过后,青黛点点头称“是”,宋净庭便让她走了。

待到青黛回到瑾泽院,谁知韩辛移已经起身并穿戴好了衣物。

韩辛移瞧见她进来,脸上很明显有几分慌张之色一闪而过,微微垂眸,抬眼看她:

“大中午的太阳正是晒人,你这是去哪了?”

青黛心里咯噔一声,难免有些紧张的低下头回道:

“回公子的话…..奴婢是去王总管那里,托王总管买些主子喜欢的花种回来。”

“早上我与石墨刚清理了院内的杂草,倒觉得小院空落落的…….”

青黛这番回答,倒也回答的滴水不漏,但韩辛移的目光还是落在她的身上,并未挪开。

直到石墨在一旁轻声开口道:

“公子,已经未时三刻了。”

韩辛移脸上这才露出笑来,柔声道:

“院子里确实空落了些,那就有劳青黛姑娘了。”

说罢,他便转身出了门。

等人走后,青黛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日下午王爷有事要商,是以时钊寒的几位心腹皆要去往伏水渊。

而宋净庭也和以往一样,照常喊来了韩辛移。

是以,韩辛移虽是几人当中来的最早的,但到了地方,待他看清渊内之人时,脸色忽而变得颇为难看。

一重又一重的水帘从洞口倾泄而下,炎热散去送来无尽凉意。

粼粼波光宛如白蛇游龙,沉于玉壁之上映衬着端坐于石桌前那美如玉的脸庞。

时钊寒紧挨着端坐的那人,两人身形相依,垂落的青丝亲密的纠缠在一处。

韩辛移从未见过时钊寒对谁说话声音放轻放缓,也就更别提他会对谁温柔一笑。

但此时此刻,在萧河的面前,这些原本都不寻常的事,却变的如此寻常起来。

以至于萧河坐着,而身为景王的时钊寒却站着。

两人面前共看一张书卷,萧河的目光停留在卷册之上,而时钊寒的目光却只停留在萧河的身上,神情专注。

韩辛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越是看的真切,心里便越是止不住的妒忌和难过。

他将心中的苦闷尽数压了回去,面上不显露分毫,抬脚朝两人走去。

瞧见来者,萧河微微皱眉,韩辛移只是淡淡一笑,对着二人简单的行过礼,他才看向时钊寒道:

“四爷,宋先生说您有要事商讨,我不知萧少爷也在,不知是否打搅…..”

韩辛移低垂着眼眸,语气温婉,萧河只是看着他,并未开口说话。

“出去。”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冷而硬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韩辛移面色一僵,他自诩聪明,但每每对上时钊寒,却只能碰的鼻青脸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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