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不是,言之,你误会了,阿姨怎么可能不让你进来,可能是佣人不小心按了关门的开关,你放心,阿姨一会儿就给你个交代!”
方丽丽甚至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急得站在电话旁解释,生怕被景莆安知道她的恶毒心思。
景言之靠在沙发背上,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好了!先休息吧,晚上等我回去再说。”
景莆安沉声说完就挂了电话。
听筒声音够大,方丽丽和景沐承都听到了,眼下放松,心却还在半空。
电话还没有放回原处,嘟嘟嘟的声音还在回响,管家极有眼色的上前,准备接过景言之手里的话筒:“大少爷?”
景言之睁开眼睛,神色平静:“我是少爷吗。”
管家后背发麻:“您是大少爷。”
景言之猛然拿着话筒砸向景沐承身后的餐桌:“所以,你猜,我把电话砸了,你家景董会不会把我打死?”
管家差点跪下。
第10章 破碎的他
景沐承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刚要暴起,就被方丽丽死死按压。
“言之,先吃饭吧,你的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路上辛苦了,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
景言之都不那俩母子一下,只是讥笑的看着管家。
当年母亲对他极其信任,他儿子考上大学母亲还送了一栋房子,换来的就是赤裸裸的背刺。
13年啊,人心难测。
不过还好,这母子俩没变,一如从前的恶,挺好,这算是个好消息。
景言之起身走向了餐桌,女佣把餐食摆满了张桌子,连饮品都有好几种。
他慢条斯的坐下,挑着能吃的安静的用餐。
客厅里景沐承气急败坏的叫喊,还有方丽丽低哄的声音。
多好,他18岁还有人哄,自己4岁就没有了。
三岁以前,景家唯一的小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摘不到星星就发脾气。
于是,爸爸妈妈佣人,围在他身边各种哄,直到他喜笑颜开。
不过也只有三年罢了,3岁以后,父亲母亲感情破裂,这个家里不再欢声笑语,除了争吵就是沉默,以及母亲的眼泪。
也许是触景生情吧,景言之乍然没了胃口,放下手中的餐具,起身走向了二楼。
临走之前留下一句:“多熬汤,我要喝。”
餐厅里的厨师和佣人面面相觑,这个家好像要乱了。
躺倒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景言之反而有点不习惯,他还挺想念碧山寺的木板床和手工的棉花被子。
脑子里想着碧山寺的日常,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景言之进入了梦乡。
楼下的方丽丽和景沐承忍着怒气咬牙,两个人都恨不得冲上去弄死景言之。
“妈!我忍不了!”
方丽丽阴着脸低声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不做二不休。”
不然,现在哪里轮的到这个小贱种拿捏她!
景沐承烦躁的踹了脚茶几:“妈的,还敢告状,我他妈必定搞死他!”
“行了,他刚回来,还不知道你爸爸是什么态度,让他得意几天再说。”
景沐承没有回答,耷拉着脸在心里想坏点子。
客厅里,一片宁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安宁。
楼上,景言之睡得并不安稳,梦里的场景和碧山寺的美好不停的切换。
天气如同变脸般,顷刻间暴雨如注。
昏暗的房间里,少年抱着被子蹙眉。
这一觉睡得时间很长,景言之睁眼的时候已经下午6点了。
外面还在下雨,房间里没有开暖气,冻得鼻尖发冷。
楼下还没有人来叫他吃饭,可孱弱的身体已经在叫嚣着他需要进食了。
起床洗漱了一下,打开衣柜随意拿出一套厚实的衣服穿上。
活着的时候要好好爱自己。
下了楼,景莆安已经回来了,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玩木头人游戏,谁也不动不说话。
景言之想到梦里的场面,嗤笑一声走过去,打破了他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言之,醒了啊,睡得好吗?”
方丽丽紧急摆出贤妻良母的人设,慈爱的问候他。
景言之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下,没什么表情的回道:“不算好,看着你们母慈子孝,梦到了你没进门的时候。”
一句话,惹的一家三口都冷下脸,方丽丽的笑容僵在脸上。
景沐承像个尖叫鸡:“你他妈什么意思!”
“闭嘴!”景莆安看着景沐承严厉斥道。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景言之是你哥哥!”
又一句话引起了两个人的不屑。
景沐承满脸的:他也配?
景言之撑着额头看戏,神色不明。
方丽丽攥紧拳头,假意圆场:“好了好了,言之刚回来,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不要因为那些不必要的事情吵闹,伤了和气。”
不必要?一家人?呵呵。
“嗤。”景言之没有惯着他们,当场笑出声。
方丽丽真的恨不得抓烂他的脸,贱种!
景莆安深深地看了眼自己这个阔别多年的儿子,沉声道:“好了,好不容易醒来就在家好好养养。”
家主发话,一锤定音。
景言之一点都不想回应他,看着桌上的鲜花发呆。
完全没有注意景沐承的眼神越来越阴暗。
“老爷,可以开饭了。”
景言之抬起屁股就往饭厅走,吃饭最大。
剩下的一家三口,沉默片刻也跟了上来。
饭桌上的气氛很诡异,除了景言之,其他的人都有点食不下咽。
中途,景言之要的汤端了上来。
很普通的排骨汤,他喝的津津有味。
剩下的一家三口,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对了,我身体不好,这是药方,安排一下吧。”
景言之看他们三人都放下了筷子,左手抓着汤匙,右手从口袋里掏出药方递给了景莆安。
方丽丽看了眼丈夫,抬手准备接过:“你放心,阿姨肯定给你安排好。”
不成想,却没拽动。
景言之用了点力抽回药方,直直的递到景莆安眼前,话却是对方丽丽说:“阿姨,你太贴心了,我怕你多弄点什么药伤了和气,还是景董亲自安排吧。”
说到最后,父子俩有了第一个多年后的对视。
方丽丽掀桌子的心都有了。
景莆安看着这个被他漠视多年的儿子,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当初9岁成了植物人,一朝醒来,却一点都没有仓惶局促,镇定的仿佛没有沉睡过13年。
他不在乎景言之对方丽丽的出言不逊,只在乎一句景董,从始至终,都没有听见那句爸爸。
久违的父子俩好似在较劲,一个递,一个不收。
冗长的沉静,景莆安到底抬手接了过来。
不等他说些什么,景言之又开了口:“贴心的阿姨,超雄的弟弟,还有冷漠的景董,别担心,我只能再活几年,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所以各自安好吧。”
“你说什么!”尖锐的桌椅摩擦声,扎的耳朵生疼。
景莆安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捏紧药方。
景言之揉了揉耳朵:“激动什么,陈述事实而已。”
方丽丽和景沐承努力压住眼中的窃喜,憋屈了一天,终于在此时痛快起来。
是啊,睡了13年的植物人,身体能好到哪里去,别说几年了,指不定现在是回光返照呢。
第11章 最多五年
景莆安的心脏突然跟针扎了似的疼了几下,伸手打开药方,好多味的名贵药材,看起来确实吊命用的。
他再一次认真的望向景言之,过于瘦弱的身姿,脸色苍白,嘴唇更是不见一丝血色。
嗓子突然干涩,一分钟后,景莆安哑声说道:“过两天给你安排个体检,有病治病,不要什么都胡说。”
话音刚落,转身就走,只是脚步竟有几分逃避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