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烨抬起脸，苦涩地笑了下，“还是没逃过。”
江屿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
似是苦恼，似是困惑。
但更多的是痛苦之后的释然。
程星烨摁了摁眼皮，将眼角的泪水抹掉，喃喃自语道:“其实很久之前就喜欢了，只不过我一直不敢承认。”
总觉得承认之后，跟默认自己是个脆弱的Omega没什么区别。
他亲眼见过Omega母亲的死亡，在他童年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从小到大，他对所谓的情爱有种本能的排斥。
可席慕景的性格属于“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类型。
他抵抗不了，也不想抵抗了。
任由自己掉入男人精心设计的陷阱。
或许是看多了席慕景被自己拒绝时落寞难言的表情，他有点不忍心了。
以后如果自己真的被辜负了，大不了把腺体剜掉一了百了。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死在手术台上。
他本就孑然一身，无惧死亡。
江屿完全不知道短短一分钟，他的思维居然发散到这个地步。
程星烨只是想倾诉，并不需要得到回应。
江屿注视着，安安静静听他说。
全程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少年亮晶晶的眸子仿佛盛满了细碎星光，跟他视线对上的时候还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仿佛很能共情他的处境。
程星烨逐渐从情绪中走出来，没忍住笑了下，忍不住调戏道:“江屿，你怎么这么乖啊？”
明明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少年浑身上下写满了戒备，甚至还给他挖坑跳。
现在居然像个纯真无邪的小白兔。
陆靳臣确实会用爱滋养人。
江屿无语地扯了扯唇角，抿了一口酒，“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少年随意掀眸，余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正不急不慌地往这边走。
酒吧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周遭气压挺低。
江屿跟他对上视线，拢了拢眉心，示意他稍等。
男人脚步暂缓，支着耳朵听。
脑中神经被酒精麻痹，程星烨神色迟缓，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他说:“还没想好，不过我想钓他几天。”
原来死对头变真爱文学真的存在。
程星烨一时半会儿形容不上来自己的心情。
江屿点点头，“行啊。”
“你看起来好像很期待？”
江屿笑笑没说话。
程星烨的左眼皮莫名其妙地跳了下，总觉得少年的笑容掺杂了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陆靳臣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玻璃酒杯重重磕在桌子上，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没好气地说:“时间够长了吧？”
程星烨翻了个白眼，“真小气。”
陆靳臣磨了磨牙，瞥到酒柜身后的标志性粉毛，从嗓子眼里轻嗤一声，双手撑着吧台，银发有几缕落在眉骨上。
“话说，你跟席慕景打了什么赌？”
程星烨闭口不言，“这跟你有关系？”
少年勾住男人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别跟一个半醉的醉鬼计较。
陆靳臣不情不愿地转身拉着他往外走。
程星烨独自撑着下巴思考人生，不知不觉又喝空了一瓶酒。
这下是真的醉了。
腿脚发软，身上力气就跟被抽走了似的，个人如同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脑子泛着眩晕。
他刚起身，又重心不稳地跌坐回去。
再次起身，膝弯一软，重重往前摔去。
不过没摔倒在地上，反而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
“投怀送抱？”
搂在腰上的力道逐渐加紧，程星烨在酒气熏天的酒吧里闻到了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他双眸湿润，脸颊上染上了酡红酒色，唇瓣泛着一层晶亮的水光。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卸下了全身的防备，肯承认自己是个Omega。
席慕景到底心软了，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
他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眉眼，嗓音又低又沉。
“喝醉了？”他声音极轻，生怕惊扰了此刻旖旎的氛围。
程星烨闭上眼，顺从信息素的本能往他肩窝里蹭，“嗯。”
“那赌约还记得吗？”
他这副样子完全收起了张牙舞爪的爪子，像只温顺的小动物的朝信任的人类袒露柔软的肚皮。
席慕景突然就想问这个问题，“记得答应我什么了吗？”
程星烨趴在他怀里，闻着喜欢的信息素，又低低“嗯”了声，“记得。”
席慕景捏捏他的后脖颈，“说给我听好不好？”
语气低哑诱哄，喉结微微攒动，深邃的眸子里流转着令人看不透的情绪。
程星烨很长时间不开口，只能听到轻而平缓的呼吸声。
席慕景稍稍叹息，觉得自己操之过急，跟一个喝醉的人说什么。
胳膊紧紧搂着劲瘦的腰肢，给自己讨了点好处，呓语低喃:“再放过你一次。”
刚说完，程星烨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神没有任何焦距。
紧接着，席慕景被他猝不及防地揪着领子，莽撞又青涩地吻住了。
第107章 纹身
牙齿不小心磕在下唇上，席慕景低声“嘶”了下。
空气在一刹那仿佛停止流动了，耳朵里只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程星烨对上男人错愕的视线，水雾朦胧的狐狸眼紧紧追随他，笃定道:“我记得。”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的意识逐渐被黑暗吞没。
“.........”
就这样站着睡着了。
席慕景无奈地从喉腔溢出一声笑。
而在不远处，陆靳臣捂住少年的眼睛，不爽地问:“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看他们接吻？”
江屿拉开他的手，耳尖红透了，有点尴尬地小声说:“事发突然。”
他只是想看一下后续，谁知道程星烨嘴上说着不敢，实际上是个行动派。
趁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直接亲了上去。
又趁所有人刚反应过来，两眼一闭直接睡着了。
简直心大的离谱。
男人高大的身躯步步逼近，把他堵在角落，不甘示弱地亲了上去。
模糊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
“你还有心思管别人？”
“是我给的不够多吗？”
江屿:“........”
他得考虑一下，把陆靳臣的网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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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直播继续。
今天是最后一场录制，每个人都把自己调到了最佳状态。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结束后，趁别人不注意，陆靳臣冲王导抬了抬眼。
男人身高腿长，慵懒地靠在墙上，黑色衬衫压出了几道褶皱，往下束进金属皮带里。
王导心照不宣地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自以为很隐秘的小动作，殊不知全被江屿看了去。
少年打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半晌狭了狭眼，琉璃般剔透的眼眸微微下垂，抿着唇不知道在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