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寝的老师离开后,岑知木躲在被窝里给邹淼发消息,发了一堆骚扰人的表情包,邹淼没有回复。
岑知木叹了口气,收起手机,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单词本。
严梁胥开着手电筒在他对面做卷子,两个人隔着一层矮矮的护栏,嘀嘀咕咕说话。
严梁胥问他补习班的质量怎么样,老师教得好不好。
岑知木把隋老师夸了一通,“我觉得他比我们班的数学老师好。”
严梁胥发动他低情商的属性,说:“因为他收你钱了。”
岑知木无语了一下,“好吧。”
跟严梁胥不对付的那个室友伸手敲了敲床架,“喂,能不能安静点,你们不睡觉别人还要睡呢。”
其他室友没有出声,岑知木连忙捂住嘴巴,冲严梁胥眨了眨眼睛。
严梁胥在纸上写了句话,推过来。
岑知木看了一眼,严梁胥问他,想不想开着灯学习。
岑知木点点头。
严梁胥又在纸上写:待会儿跟着我。
值班老师一般在十二点结束巡逻,夏天的时候大概十一点四十分左右他们就会回到值班室休息。现在天气冷了,走廊上温度低,他们一般巡视一圈后就会回到值班室,过段时间再出来巡逻。
严梁胥根据手电筒的灯光晃过他们寝室门口的时间计算出老师什么时候到达值班室,然后带着岑知木下床,溜下楼去找虞弦。
下楼梯的时候,岑知木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喘。
二楼的走廊里也没有值班老师,他们一直走到201门口。严梁胥没有敲门,悄悄把门推开一条缝,压低声音:“哥,你们睡了吗?”
宋宥躺在床上玩手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将亮着光的手机扣到胸口,往外探了探身子,发现是严梁胥。
就这样,严梁胥凭借自己过人的观察力,成功把岑知木从410带到了201。
值班老师不管201,到了晚上,只有201和值班老师的值班室可以亮着阳台上的灯。现在天气冷了,虞弦没办法去阳台上学习,于是就拿了一把凳子,坐在阳台门后面,借着阳台上的灯光学。
即使这样也比严梁胥的手电筒效果要好。
宋宥可没那么爱学习,到了晚上就躺在床上玩手机。
他把严梁胥和岑知木放进来,打开自己的柜子,掰了几根香蕉,给他们俩一人扔了一根,问他们:“怎么下来的。”
岑知木接过香蕉,一手拿着香蕉,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直到现在都不敢大口呼吸:“别问了,我都要吓死了,胥哥胆子太大了。”
严梁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拿出自己的习题集和水笔,一脸淡定地说:“怕什么,老师回值班室取暖了,不会发现我们的。”
宋宥朝他比了他大拇指。
“虞弦。”岑知木稍微缓了一下,跑到虞弦旁边把自己手里的香蕉给他吃。
虞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很温和,“木木,怎么还没有休息。”
岑知木剥开香蕉皮,将甜甜的果肉喂到他嘴边,说:“我过来背单词。”
严梁胥也走过来,蹲到靠近阳台的空床旁边,把自己的习题集放到空床上,准备蹲在床边做题。
宋宥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箱子推出来,轻轻放在地上,让他坐。
于是他们四个都挤在靠近阳台这边,虞弦和严梁胥做题,严梁胥做完题目后对答案,会把错题标出来,等虞弦空闲的时候找他解惑。这套操作太流畅了,岑知木不得不怀疑,严梁胥早就做好了打算,也许他很早之间就想来虞弦他们寝室学习了。
岑知木和宋宥坐在另一边的空床上,岑知木背单词,宋宥玩手机,时不时凑到岑知木旁边低声说话,两人中间堆满了水果和零食,他们吃橘子吃香蕉吃芭乐。
他们两个交流的声音很小,像两只抱着橡果躲在窝里窃窃私语的小松鼠。
虞弦偶尔会看他们一眼,如果岑知木恰好抬起头,视线跟他撞在一起,那么不管岑知木的手里有什么吃的,都会喂到虞弦嘴里。
零点三十分,严梁胥收起自己的习题集,学得红光满面,很满足地说:“哥,我们明晚再过来。”
虞弦点了点头。
宋宥抓了很多小零食,把岑知木的口袋塞得满满的,拍拍他的脑袋,“明天过来,我继续给你讲那个人的事。”
后半段时间岑知木根本没有背单词,他和宋宥挤在一起,宋宥给他讲学校一些人的八卦,岑知木听得津津有味。
“好,”岑知木兴高采烈地点头,“明天见。”
严梁胥板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
宋宥移开目光不和严梁胥对视。岑知木也有样学样,抬起头看头顶的天花板。
“你们……”
严梁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他们。
他本想让虞弦管管岑知木,转而又想到,虞弦比谁都要纵容岑知木,他根本起不到管教的作用。
想到这里,严梁胥更加的恨铁不成钢,心想虞弦怎么这样,他这样无底线的纵容只会害得岑知木越来越嚣张,越来越不成器的。
他一下子觉得所有的压力都落在自己头上了。
他说:“岑知木,明天中午我会帮你制定一份学习计划,你明晚过来要先把我布置的任务完成,完成任务之后你想怎么玩都行。”
岑知木吸了吸鼻子,谨慎地问:“完不成呢?”
“完不成?”
严梁胥呵呵冷笑,“完不成的话,以后我就不带你过来了。”
这种招数对岑知木来说可太有用了,岑知木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满脸屈辱地答应了这个条件。
宋宥用怜爱地眼神看着他,“木木加油。”
严梁胥收拾好东西,让他跟上:“回去了。”
岑知木可怜巴巴的,朝虞弦摆摆手,“我明天再来找你。”
虞弦却说:“我来吧。”
严梁胥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虞弦说:“木木的学习计划,我来帮他做。”
!
岑知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黏糊糊的,想依靠撒娇从虞弦这里蒙混过关。不料严梁胥看穿了他的小把戏,一把将他拽走。
“好,”严梁胥说,“明天中午我去高三部找你,哥,我和你一起弄。”
免得到时候岑知木一撒娇,虞弦又给他放水。
岑知木:“……”
“胥哥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过了十二点,值班的老师都睡下了,不会再出来巡逻,岑知木走在严梁胥后面,低声碎碎念:“那你这么不信任我,算什么?”
严梁胥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算你偷懒耍滑,算你不思进取、不知上进。”
岑知木:“……”
他险些没有控制住音量,在楼梯上叫出来:“我也没有那么差吧!”
“安静些,”严梁胥一把捂住他的嘴:“要是被老师发现了,明天就真的出不来了。”
第二天早上,岑知木还在纠结什么学习计划的事情。他去超市买了巧克力牛角包,天冷了,牛角包里面的巧克力酱有点凝固,没那么好吃了,但是这种面包的包装不能放进微波炉加热。
岑知木一边叹气一边把牛角包塞到衣服里,准备用体温把它暖一下。
回到教室后,季棘把自己的热水袋借给他,让他用热水袋捂面包。
岑知木把热水袋放到肚子上,牛角包夹在热水袋和他的肚子中间,“好冷啊。”
“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季棘吃着火腿肠,说:“哎,真受不了。”
岑知木学他说话:“受不了,真受不了。”
坐在前面的赵观棋转过头,给他们俩扔了几块咖啡糖,打着哈欠说:“冷还好说,主要是早上起不来。岑知木,我现在不说你傻了,住校多好啊,我每天上学路上脸都要冻僵了。”
他虽然是走读生,但是要自己骑电车来学校。
岑知木把手伸到肚子和热水袋中间,捏了捏面包,感觉面包有点软了,拿出来撕开包装。
季棘和赵观棋都看过来,季棘问:“你怎么天天吃这个面包啊。”
岑知木咬了一大口面包,两腮鼓鼓的很可爱,含糊地说:“因为好吃。”
季棘说:“中午我也买一个尝尝。”
严梁胥恰好拿着水杯经过后排,闻言停下脚步,提醒岑知木:“中午记得跟我一起去找虞弦。”
岑知木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严梁胥走后,季棘和赵观棋又开始小声议论,期末考试的时候,严梁胥和学委谁能考班里第一名。
他们班的学委是个好胜心很强的女生,学习劲头很猛,一般情况下都是班里第一名。前段时间严梁胥在虞弦的帮助下,学习成绩进步不少,月考时超过学委0.5分,以0.5分之差拿下班里第一名。
学委气得把乌黑柔顺的长辫子剪了,第二天顶着一头短发来上课。
严梁胥又发挥了他情商为零的属性,过去安慰学委,说:“我这段时间很用功,你看,我拼尽全力也只超过你0.5分而已。”
他的本意是想告诉学委,她很优秀,严梁胥比不上她。
没想到学委把他的话当成了挑衅,当场气哭了。
“严梁胥你什么意思啊,谁学习不是拼尽全力啊,你是在嘲讽我不够用功吗?”
班上那几个学习好的女生纷纷围上来安慰她,对着严梁胥怒目而视。
岑知木连忙过去拽开严梁胥,绞尽脑汁帮他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女生们咄咄逼人。
最后,岑知木拉着严梁胥乖乖跟学委道歉,请她还有另外的姐妹团成员喝了旺仔牛奶,严梁胥说:“我以后不说话了。”
学委恨恨地说:“你闭嘴的样子确实顺眼多了。”
那次纠纷大家记忆犹新,眼下期末考试快到了,大家都想知道严梁胥还能不能继续保持第一名。
季棘觉得他可以,赵观棋保持观望态度。
岑知木捏着牛角包的下半截,很阴暗地想,他希望学委使劲学习,期末考试超过严梁胥,把严梁胥比下去,狠狠杀一下他的锐气。
随后他又觉得,严梁胥是他的朋友,他不能这么想。至少应该支持严梁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