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我远点 第42章

“嗯……”

白简紧绷一天神经,迷糊得没接上话,他闭着眼睛,像是要睡过去。

山里的夜晚凉快,乔溯点了蚊香,把薄被盖到了白简身上,轻声关门出去。

也是冤家路窄,前一个洗完澡的人正好是容景。

“乔溯?”

乔溯没理会,冷漠路过,容景却跟了上来。

院子里寂静无声。

容景压低了声音,哂道:“我真没想到啊,你挑来选去,最后居然找了他?”他拦在淋浴间门前,不甘心地死盯着乔溯,“你知不知道,他在柏丰就是个弃子,他还勾……”

话音戛然而止。

是乔溯瞬间用信息素散发的压迫感,截断了容景的话。

与白简形成标记关系后,他的信息素基本就只有白简能感受,只因旁人能感知的信息素是乔溯平日里最不喜释放的。

Alpha的信息素从来都是以压制为胜,过于霸道。显然,容景低他一阶。

“乔溯,我是在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找了个什么东西?”容景惶恐地咬紧了牙关。

乔溯没兴趣知道,也不想在容景口中听到关于白简的任何。

他眼神深邃如夜,不容置疑地道起另一件事:“林崎生日宴那次,你参与了。”他是笃定的,语气未有一丝起伏。

这试探果真让容景慌了神。方才还得意的神情,眼下明显紧张。

“你在说什么?”

“你应该也没想到,你安排的那个Omega会变成白简。”乔溯逼近一步,但仍保持适当距离,“不许招惹他,听懂了吗?”

容景颤了下,但他及时反应过来,断定乔溯没有证据。

乔溯看出了他的想法,只道:“你可以试试我手里有没有证据。容景,你再敢招惹白简,我就敢动你。”

第42章 转过去别看我

【42】

“不知廉耻的东西,连你亲哥哥的Alpha你都敢碰?”

一记清脆的巴掌扇在白简脸上,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最终后背抵着墙壁才勉强站稳。他的头发稍长,刚及肩部,原本扎着的一束小辫也被刘记安这一巴掌的力道给打散了。

白简右侧脸颊迅速浮现起清晰掌印。

当下披散的头发让他本就漂亮的面容在凌乱中透出一股别样的风姿,看得刘记安更是恼怒不屑:“你就是这样去勾引他的?!”

白简撩起眼,看着外公刘记安,反问道:“勾引?”他若有所思,语带嘲弄,“明明是他难以抵御我的信息素,一头脑热地退了婚,怎么能怪我?这种没用的Alpha根本就配不上哥。”

“配不配得上由不得你说!”刘记安拄着拐杖,气得身体颤抖,“既然如此,你就得……”

白简打断道:“我不会和他结婚,您也不想得罪林家吧?”

身为对信息素极为敏感且掌控力较强Omega,白简略施小计,便轻而易举地搅乱了白斯的婚事。

在外人看来,是那个Alpha一厢情愿,但白简的那些小动作瞒不过白林仲。

当对方为了白简悔婚时,白林仲像看待一件廉价物品般瞥了白简一眼。他对此未置一词,似乎本就不中意这门婚事,白简的举动恰好遂了他的愿。

但这对于白家而言,无疑是一件极为不光彩的事情。

白林仲给那Alpha的家族送去封口的利益,同时警告白简,这件事不能闹出家门,也不许让林家知晓。

对白林仲来说,白家的颜面高于他们。

刘记安却怒发冲冠,在白林仲离开后,他恨不得当场打死白简。他手抖个不停,拐杖数次落在白简身上后,气得捂住胸口。

“畜生,畜生!”

白简口中漫起一股血腥味,浑身刺裸裸地疼,而别墅落地窗外阴沉沉的天,丝毫不见转晴的迹象。

他刹那间陷入失神,眼神空洞无物。

这闹剧的结果,竟比他预想地要温和许多。

门外刘郁甄匆忙进来:“爸!”她上前搀扶住刘记安,朝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赶紧把他带走,别在这儿碍眼!”

保镖还未动作,白简便平静地说道:“别只会虚张声势地来对付我。”

晦涩的乌云密集在天空,雨水如注。难以相信,C市今年的降雨量多得骇人。白简厌恶下雨天,潮湿的空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四周寂静无声,不,确切地说,是他屏蔽了外界的嘈杂。

他只说他想说的:“爸的私生子不久就要入籍了,你们居然还在妄想用联姻这种蠢办法?现在唯一愿意蹚浑水的Alpha已经出局,与其对我撒气,不如想想该怎么办吧。”

他看刘记安面部扭曲,也见刘郁甄嘶声力竭。

都没意思得很。

“柏丰姓白,不姓刘。我们之中只有哥具备实力不被诟病,他需要坚定不移的后盾。”白简异常冷漠,指出关键,“一旦他出了这个家门,什么都晚了。”

他们真以为白林仲对这桩婚事未表反对,是畏惧刘家?

白简无需他人驱赶,自行离开了别墅。

大雨瓢泼,白简冒雨前行数步,垂首之际想到了乔溯。

在乔灵镇时,他俩是班里的走读生,白简有司机接送从不带伞,乔溯的旧书包里却常年备着一把伞。

白简心情不好时,会小小地淋一段路的雨,年少的心情变幻莫测,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他向来随心所欲。

但乔溯总会较真地把伞撑在他的头顶上方,声音低沉却令人安心:“拿着,会感冒。”那把破旧的折叠伞满是斑驳锈迹,伞面还有细微破洞。白简仰头瞧去,孔中漏了光,透着别样的浪漫。

回忆通常只能短暂地慰藉他。

白简在雨幕中坐进了一辆私家车,他在后座蜷缩成一团,身形病态,瑟瑟发抖,就连信息素都弥着害怕。

而他的手腕上,留着被人紧握后形成淤青的痛楚,上面还残留一丝令人作呕的Alpha信息素,是白斯的“未婚夫”留下的。

即便他和白斯早有谋划,保镖在Alpha施暴的瞬间冲进来将其制服,可这强烈窒息的信息素依旧刺激到了白简的腺体和精神。

Omega的腺体极为娇弱。

自事发那刻起,恐惧的阴霾就无止境地笼罩着白简,再加上刘记安的盛怒,白简在强撑片刻镇定后,眼下身体正难以控制地颤抖,瘦弱的身躯在宽大的衣衫下瑟缩着,仿佛无处遁形。

前座的司机想关心他,却被白简厉声呵斥道:“转过去,不许看我!”

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汪!”

车窗外,刘记安豢养的猎犬拴着铁链,在不远处对着白简张牙舞爪地狂吠。它曾咬伤过白简,白简很怕它。

特别怕。

梦境是一个幽深漩涡,无情地吞噬白简。

雨声越来越大,犬吠声更是令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白简铭记着挨打时身上每一处伤痛,也深知眼泪在白家是最无用的东西。所以他每次想哭时,总是咬着牙,咬到牙关都发疼,连唾沫都无法顺利咽下。

他像是溺水的人,几近窒息。

今夜也是如此。

白简深陷梦魇,不断地挣扎,最终在乔溯急促的呼喊声中惊声坐起。他浑身冷汗淋漓,汗水弄湿了他的睡衣。

“白简?”

在没有镜头跟拍的夜色里,乔溯对他的称呼回到了昨日之前。白简却顾不上这个,他干燥的喉咙终于能够正常呼吸,借着散落的月色,他怅然地一愣,然后失而复得般地紧紧抱住了乔溯。

宁静的山村夜晚没有雨声,也没有犬吠。就连蝉鸣声都消散不见,深沉的月色高悬天际,一草一木都仿佛沉睡于梦乡。

白简感受到乔溯给予的安抚信息素,而他仿佛在 “雨水” 中浸泡太久的双臂,冰凉刺骨,急切地渴望着乔溯的温暖。

“乔溯……”

蜜桃信息素在他愈合的腺体咬痕处不断散发,他无心加以控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鱼缸里的水,明晃晃却分毫未溢出。

白简是那条被困在玻璃笼中的金鱼。

“我做噩梦了。”他的声音低低哑哑的,仿佛被玻璃碎碾过,听上去有些痛。

乔溯准备拉开他的手顿了顿,垂落下了。他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抱着他,只是任由白简依赖着。

白简的脸埋在乔溯的肩头,闷声倾诉,有一种小孩找家长告状的嘟囔:“梦到了很讨厌的人,他骂我,很凶很凶。”

“……”

“他还打我了。”

乔溯问:“谁?”

白简摇摇头。

乔溯转而问道:“你做了什么?”

白简沉默下来,良久才开口:“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还是不说了。”在乔溯安抚信息素的作用下,噩梦后的情绪逐渐平复,白简原本迷离的眼眸也恢复了清明。

凌晨三点的时间,他不该打扰乔溯休息的。

他缓缓地松开了手。

乔溯凝视着他,最终选择不再追问。

两人同床异梦,白简失眠了。

他无法将自身的种种遭遇向乔溯和盘托出,也不能厚着脸皮把这一切起因都归咎于乔溯,说什么“我是为了来找你”才做出那么多荒唐行径。

即便乔溯是他反抗的因素之一,可归根究底,或许他只是在追寻那向来缺失的“自由”,他也是为了自己。

当然,他更不情愿将所有的狼狈与不堪,暴露在乔溯面前。他可以示弱,装弱,但绝不能被人发现他的无措。

自小饱受嫌弃的经历,让他不敢自信乔溯还那么爱他。

白简心想,他的十八岁是年少无知,二十四岁又杞人忧天。

都不大顺心。

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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