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光靠白简一个人,亦或是光靠刘家都是不行的。
白林仲行事向来谨慎,这些破事,他分明已经替白枫处理妥当,除非是白枫又在作死……要么,就是白简把林家也设计入局,充作援手。
白林仲直至今日才意识到白简的聪明,但这聪明上不了台面。
白简和声反驳:“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好,白简不愿意说,白林仲也能猜到。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罢了,但他没想到,这罐子会胆大妄为地砸向白枫。
他白林仲唯一的Alpha血脉。
白林仲随意翻阅起那些证据,出乎意料的是,每一份都整理得相当完善。只要有人交给警方,白枫这辈子算是完了。
“说吧,你来的目的。”
白简摇摇头,像个好孩子。
“我只是想替爸排忧解难。”他不再拖延,直接给出了答案,“与其劳神费力地去处理他的烂摊子,或许直接把他送出国会更好。只要他再也不回来,公司的名誉就不会受损,您最喜欢的孩子也不用去监狱里吃十几年的苦。”
话罢,他像是在等待一个答复。
可白林仲迟迟未应声。
约莫是过了良久,时间的指针到了十点整。
白林仲突然问道:“白斯在外面等你吧?”
“是。”白简回答。
于是白林仲缓缓站起身,摘下金丝眼镜,强烈的信息素毫无预兆地充斥了整个书房。
作为信息素满值的Alpha,他的信息素对于白简这种弱小的Omega来说,是毒药,也是足以让人崩溃窒息的绳索。
作为一个父亲,他居然用信息素来压制白简。
他已经猜到这两兄弟的盘算:“但凡我做出任何不符你们交易的事情,白斯就会立刻把这些东西交由警方。”
白简心里一惊,不由地朝后退去。
白林仲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变得冰冷,他一步一步逼近白简,恶劣的信息素对付白简,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白简的额前冷汗直冒,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瘫去。他咬牙坚持数秒,最终惨白着脸色,失去所有力气般双膝重重跪地,瑟缩着望向门口方向。
白林仲半蹲下来,冷漠地掐住了白简的下巴,紧紧地,像是要捏碎它。
“我很生气。”
“……”
白简的呼吸都是颤栗的,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白林仲,眼神倔强。他的牙齿微微打颤,却奋力镇静地道:“爸在气什么?”
“白彦死得早,是个没用的废物。白斯是我最中意的孩子,可惜是个Omega……”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似乎真的在惋惜白斯的性别,“白枫倒是个Alpha了,又是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被你们抓住把柄。”
白林仲深吸一口气,对白简微弱的反抗嗤之以鼻。他并未点评白简,因为对他们来说,白简从来都是家中多余的存在。
白林仲冷静的语调骤转暴怒,旋即松开了手,变成了一记耳光:“而你这个畜生最有意思,居然敢来威胁我?”
白简脸上的掌印清晰,脸颊甚至还未来得及开始疼,就瞬间肿了起来。
白林仲抓起他后脑勺的头发,嫌恶地凝视几乎要昏厥过去的白简。半晌愈w宴,他的唇角抽搐着压低了一些怒火,也收起了一些信息素。
他猛地甩开了白简,起身而立,居高临下地俯视白简,眼神同样闪过一丝阴鸷。
“回去告诉白斯,明天正式来公司报道。”
白简的喉咙里满是腥甜,疼得难以言喻,颤颤巍巍地扶着墙起身,又跌倒。他不敢有所耽搁,再次起来时,连句违心地感谢都没出口,便竭尽全力地离开了这间地狱般的书房。
就在他踏出门的几步后,他听到书房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或许刚才,白林仲是克制住了将重物砸在他身上的冲动……
白简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惶恐地眼神暴露无遗。他微微愣了愣,仿佛这才惊觉,自己又一次经历了死里逃生。
他努力咽下口中的血腥,定了定心,目光坚定地继续向前走。
那日后,白枫和他的母亲都被送往国外,从此音信杳然。
刘家多次暗中探查均无果,随着白斯在柏丰稳步树立继承人形象,刘家也渐渐安下心来,不再追寻白枫的下落。
他们认定,白林仲已经彻底舍弃了白枫。
然而,只有白斯知道。再过不久,将会有一名婴儿来到白家。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刘郁甄。
白林仲绝非是任人摆布的傻子,柏丰今日的辉煌便是最好的证明。
眼下与白林仲正面冲突,无异于以卵击石。白斯认为,时机未到,他们确实还不能轻举妄动。
他面色苍白地走出白林仲的办公室,强忍着不适,脚步踉跄,好不容易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前。
真不敢相信,他的状况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连对自己父亲的信息素,他都起了不良反应。
身后的秘书正在说着什么,如风中细雨,模糊不清。
白斯晕眩得厉害,伸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门后,林崎的笑容一如既往,如暖阳穿透了他疲惫不堪的身体,直击他的眸底。
“斯哥。”林崎的声音饱含热忱,带着熟悉的向阳花信息素朝他靠近,“我刚下的飞机,还带了小简给你的平安符。”
白斯却一反常态,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那原本温柔的向阳花信息素在此刻仿佛成了吃人的毒蔓。
他满心惊恐地避开了林崎,仓皇地逃向洗手间,重重关上门后,呕吐声不断。
在他的办公桌抽屉深处,藏有一份诊断书,默默揭示他的秘密:[白斯,29岁,Omega。病症:Alpha信息素排斥症。]
第50章 选我,我超甜
【50】
隔着厚重的门板,林崎焦灼呼喊:“斯哥!没事吧?”没得到回应,他攥紧门把手,用力向下按,身体前倾,企图破门而入,“我进来了?”
“……我没事。”
随着水流声汩汩响起,白斯的干呕渐渐平息。他喘息未定,胸口剧烈起伏,西装被水花溅湿,狼狈中浸满了疲惫与苍白。
门外,林崎的动静未曾放弃。
“我送你医院。”
“不用。”
“斯哥!”他很坚持。
白斯终于攒聚了些许力气,他不愿在一个Alpha面前显露自己的脆弱,声色却带着颤栗:“林崎,拜托你……”
林崎翻腾的情绪在听到这一句后,偃旗息鼓,无奈地松开了手。
白斯低沉委婉地道:“辛苦你来一趟,今天你先回去吧。抱歉。”
他双手支撑在光洁的台面上,抬眼之际,镜中映出他虚弱的面容——这张脸,曾被他的前未婚夫不遗余力地赞誉为“标准”、“完美”,仿佛精心雕琢般的,仅属于Omega的脸。
他顿生反感,连带厌恶起自己的长相。
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潮水涌起,令他作呕、发窒。那时候的方霂寒仗着“未婚夫”这一身份,屡次用信息素来压制他、企图驯服他。每一次的羞辱,都如同枷锁锢身,似酷刑穿透他的琵琶骨,叫他铭记心间。
这些痛楚,他无处诉说。
母亲终日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外公责备他不懂得把握机会,连唯一站在他这边的白简也深陷困境,无力自拔。
白斯选择了沉默,于心间深锁,独自承受。再以一副清冷疏离的外表,遮掩内心如寒夜霜花般欲碎的情感。
然而,在Alpha信息素的压迫下,他的心开始割裂。他身为Omega,却时时刻刻地厌恶起自己是个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更是避之不及。
所幸,那些艰难的日子已成过往。他也庆幸自己与白简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能够并肩前进,殊死一搏。
曙光虽未完全显现,但他们也算是几经波折地走出了泥潭。
可惜,他的病情却愈发严重
白斯垂下眼帘,微长的睫羽落下阴翳,他的脸庞犹如病弱美人,冰花般易碎。又在其中带着一团坚韧的火焰与不甘,它从未熄灭,也绝不会胆怯地将这段回忆搁置。
他从没打算放过方霂寒。
门外,Beta秘书恭敬告知:“白总,三分钟后,办公室内的信息素就会净化完毕。”
隐装在墙壁内的顶级净化器默默运作,将林崎留下的信息素迅速吸取分解。仅几分钟,办公室内便毫无信息素残留。
白斯打开门,步入一侧的休息室,秘书紧随其后,为他接过换下的西装外套。
“您下午还有一个行程,需要取消吗?”
“不必。”白斯从柜内取出一件款式颜色相同的西装穿上身,细致地调整好袖口的位置,抚平前襟的褶皱,确保每一处都恰当好处,从容不迫。
“您的脸色不大好。”秘书踱于白斯身后,犹豫道,“虽然这次和方家争夺顾氏集团的合作是公平竞争,但董事长一直不太赞同我们的做法。”
“方家日暮穷途,诸事不顺。这次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企业虎视眈眈,抢占先机。”白斯语气平静,坚定无疑道,“爸无非是担心方家心胸狭窄,会借题发挥,把当年的旧账再翻出来。”
可白斯确信,方家不至于愚蠢至此。
他冷声道:“方霂寒即将订婚,对方身世显赫。这个时候重提往事,也不知道是谁损失更大些。”
况且,白斯等不了了。
在他被白林仲夺权之前,他需要尽快笼络势力,以增强自己的地位和实力。
与顾家合作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需要外力,更需要紧握那唯一能与柏丰平分秋色的顾氏抛来的橄榄枝。
他为此筹谋许久,志在必得。
秘书了然,作为白斯的亲信,他无条件相信自己优秀的上司。他拿出资料在旁汇报:“这次的项目由顾家的接班人顾暖,亲自负责监督与执行。他和您年纪相仿,也是一位Omega。”
就是……
秘书斟酌言辞,“但据我调查,他性情淡漠,不近人情,是个不太好打交道的人物。”
白斯摆了摆手,眼见着有些累了:“这不是什么问题。生意场上,只要给到的利益足够诱人,谁都会成为合作伙伴。顾暖也不例外。”
秘书不再多言,退身离开了办公室,轻轻阖上门。
白斯呼出一口气,指尖轻触额前一隅,蹙眉间才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两个小巧的平安顺遂符。一想到这是白简特地托林崎带给他的,扭紧的思绪不禁松缓。他将它们攥入掌心,灰香沾染上他如瓷般细腻的肌肤。
他凝视着它们,在心中默默祈望自己的计划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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