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雠眉眼微动,缓缓抬头看了路狄一眼。随后移过目光,似是夸奖,语气却平淡无比:“干得不错。”
路狄没说话,洛雠率先离开了原地,朝着水牢的方向而去。见状,路狄收敛了眸中情绪,迅速跟上了洛雠的脚步。
水牢距离魔宫并不远,稍微绕几次弯就到了。洛雠盯着水牢的门看了一会儿,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入水牢,一阵幽冷的气息瞬间侵袭了洛雠。然而他不过扫了那气息源头一眼,身上的冷意便瞬间逃窜,狼狈地逃回了角落。
身后大门猛地关闭,似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不过一眨眼,门内的场景便换了一个样。原本阴暗潮湿的水牢变成了一片血海,洛雠一眼扫去,便看见了一片尸体。
“是你害死了他们!”
“是你害了昆仑门!”
一道诡异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似是在引诱着些什么。洛雠却全然不受这声音的影响,手中幻出一大把吞灵符,毫不在意地朝着四周扔去。
吞灵符,为邪符。以符中储存的鬼气侵蚀对方灵体,伤及对方魂魄,且不可修补。虽然这符伤害性极强,但对使用者本身也有反噬。
不过洛雠不怕。
他已然步入炼虚期,有办法将吞灵符的反噬作用降到最小。
至于明曦……他自然有办法将吞灵符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血海之中传来一阵惨叫,洛雠眼神一凛,幻出无尘,将其插入地底,嘴里喝道:“破!”
无尘周身刹那间染上血红魔气,往那阵眼攻去。电光火石间,那阵法终是抵不过高强度的灵力攻击,瞬间便被洛雠破了。
四周的血海终于恢复了原样,却并不是水牢。洛雠收回无尘,朝那阵眼中央的女人走去,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那女人正是千月,似是受到阵法的反噬,她跌坐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血。洛雠用剑刃挑起她的下巴,眯眼道:
“昆仑门十几年养育之恩,比不过一个明曦?”
“呵,你这个叛徒,也好意思说我?”千月恨恨看了洛雠一眼,竟是要直直朝那剑刃上撞去。
洛雠及时收了无尘,千月撞了个空,身形一时不稳,竟又跌落在地。洛雠抱着手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声道:“无可救药。”
话罢,洛雠手中幻出缚仙索,不过随手一抛,那缚仙索便自动将千月绑了起来。洛雠微微俯下身,笑道:“他让你来,定然是说了些什么,让你误以为,你其实很重要。”
说完,他又直起身来,悠悠然接道:“那我就要让你亲口承认,你只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他每句话都往千月最不愿相信的方向说,千月心跳一滞,随后怒声道:“我才不是棋子!明曦不是这种人!”
洛雠皱了皱眉头,道:“吵死了。”
他往千月脑门心贴了一张符,才舒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现在好多了。”
瞧见千月怒目圆睁的模样,洛雠沉吟片刻,撒了几张符。片刻后,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原地。
-
“你要明曦……做炉鼎的画面?”
洛川雪斟酌了半会儿词句,才问出这句话。见镜面上的洛雠点了点头,他沉默了半会儿,才干巴巴答道:“很辣眼睛。”
洛雠眼眸微弯,似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安抚道:“我不看。”
话罢,洛雠将十世镜转向千月,声音变冷淡了些:“给她看。”
洛川雪在看到千月脸的瞬间,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上次借用明曦身份的时候,这女子来过。
难不成……
昆仑门灭门和她有关。
想到这儿,洛川雪眼神变冷了些。他也不再犹豫,将幻明珠拿出,便注入灵力。
片刻后,接收到灵力的幻明珠开始勤勤恳恳地工作起来。
-“老是打打杀杀多没意思,不如我教你一点好玩……”
洛川雪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门外的一道敲门声打断:
“时师兄,您在房里吗?”
洛雠试图推开洛川雪,却怎么也推不开。见状,他只好一边瞪着他,一边朝门外喊道:
“我在。”
“师父正在竹亭等你呢。”
“我马上就去!”
“好。”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洛雠一把拍掉洛川雪把玩着自己头发的手,怒目圆睁道:
“放我出去!”
“行啊,叫句好听的来听听。”
洛川雪手被洛雠没轻没重地拍了一下,立马便红了。但他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眯眯地盯着洛雠。
洛雠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他又用力推了洛川雪几下,然而不论他怎么用力推,洛川雪始终在原地不动如山。最终洛雠率先败下阵来,妥协般道:
“我叫了,你便放我出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叫什么?”
洛川雪眼眸微转,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东西似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缓缓开口道:
“叫好哥哥。”
“……”
洛雠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着自己不生气。洛川雪挑了挑眉,催促道:
“叫啊。”
洛雠怒瞪他一眼,随后犹豫开口道:
“好……哥哥。”
洛雠在说前一个字时,声如蚊呐,但洛川雪也没出声提醒,只是笑眼望着他,等他说完了之后,才悠然开口道:
“你说什么?没听清楚。”
洛雠好不容易才撇下自己的羞耻心,将那三个字说出来。如今洛川雪要他再说一遍,他再是不愿。
洛雠心里又急又气,见洛川雪仍是没有要放开自己的意思,他思索片刻,手悄悄绕到洛川雪的腰旁,随后狠劲一掐,便见洛川雪身体一软,手上动作一松。
洛雠见状,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洛川雪一眼,随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原地。
-
竹亭周围种满了竹子,风一吹,落叶纷纷。在竹亭中央,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道人。他坐在桌旁,正慢条斯理地捋着自己的胡子,似乎已经在原地等了许久。
这位便是昆仑门的长老,亦是洛雠的师父,初厌晚了。
“师父。”
洛雠气喘吁吁地赶到竹亭之中,朝着初厌晚行了一个礼。初厌晚不紧不慢地停下手中动作,微微抬眼朝洛雠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道:
“坐。”
洛雠点了点头,随后在初厌晚的对面坐了下来。初厌晚不知是察觉到什么,眼神中带着一些探究,又上下打量了洛雠一眼。洛雠被这眼神看得奇怪,不禁开口问道:
“师父,怎么了?”
初厌晚皱起眉头,问道:
“衣服是怎么回事?”
洛雠闻声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原本穿戴整齐的衣服变得松松垮垮,而原本扎好的头发也有一些凌乱,估计是刚才和洛川雪打闹的时候弄的。
洛雠想到这儿,心里又涌上一股怒气,他伸出手将自己的衣服理好,随后低头掩饰住自己面上的表情道:
“可能是来的时候有些忙了。”
初厌晚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再问下去。
“比武大会准备得如何了?”
闻声,洛雠暗暗攥紧了拳头,然而不过片刻,他又将拳头松开,抬头有些无奈地问道:
“师父,为什么一定要我参加比武大会?”
闻声,初厌晚微微一怔。
沉默片刻,他问道:
“你不想参加吗?”
洛雠摇了摇头,随后黯然道:
“师父,弟子的修为,你是知道的。”
初厌晚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是为师的错。”
“为师以为,你会和其他弟子一样,都想参加。”
洛雠没说话。
实际上他是想的,可除了千秋名,旁人都不愿接纳他,他便也不需要自讨没趣了。
“罢了,你不想去便不去吧。”
“多谢师父。”
亭中飘过几片竹叶,初厌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问道:
“最近练功如何?”
“弟子已经突破到金丹期了。”
闻声,初厌晚拿茶杯的手动作一顿,那茶杯里的茶水便顺着洒到了桌上,洛雠见状,有些疑惑地看了初厌晚一眼,随后便起身将桌上擦干净。
初厌晚将茶杯放下,淡淡道:
“为师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弟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