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很大概率要和小同桌坐很久。倒是可以撒泼让皇帝爹换座位,但是小同桌年纪这么小,初来乍到,第一个同桌就是他,他要是换了,小孩会不会敏感觉得他嫌弃他年纪小啊。
许多福感同身受替换一下,觉得大概率会。
“津津。”小声。
坐直且温书的严怀津没反应过来。
许多福又轻声喊:“津津。”
严怀津再度愣了下,看了过去。许多福笑的双眼弯弯的,大哥哥哄小朋友的语气,“我刚才说的话,你不会跟严太傅说吧?”
“不会。”与学问无关的事,为何要和叔父说。
许多福松了口气,笑的更热情了,“好孩——咳咳,好津津,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不告状就行。
小孩子都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小孩的。
尊重津津。
严怀津听闻,手里的书放下,扭头望过去,很是认真询问:“做朋友的话,我需要做什么吗。”
“哈?”许多福懵了,“你没朋友吗?”
严怀津摇头,等着许多福回答他的问题,他再决定要不要做朋友。
许多福:我小同桌竟然没有朋友。
啊这。
顿时义薄云天仗义说:“你不用干什么。”
严怀津摇摇头,“我虽然没有朋友,但也知道如此之道,不可长久。”
小同桌说话虽然文绉绉的但是很懂事很有道理。许多福点点头,“你说得对,我本来想你年纪小对你多照顾些,反正都是些小事情,什么一起写作业放学一起走一起吃饭聊天,有好吃的点心分享给你,我出门玩带了玩具给你玩,还可以去我家玩,还有还有,要是同学欺负你,我可以帮你一起怼回去,撒尿——就不用一起了,你要是想的话也行。”
以前上小学,课间组队上厕所。
虽然都是小事,但朋友之间确实是要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严怀津在许多福说话时,很安静思考,每一条对应的内容他是否可以做到,其实他不明白为什么要一起做,两个人做麻烦一些,他也不用人照顾——
但来盛都,一路见闻,叔父不想他只专与文章书中。
“可。”严怀津点头。
许多福笑的开心,“好啊,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严怀津点点头,继续看书,然后脑袋上有物——他侧脸望过去,许多福将手放在他的头顶上,在捏他的发髻。
朋友也要这般吗?严怀津沉思。
许多福:难怪阿爹喜欢捏,确实很好捏捏。
“津津,你看书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他趴在书桌上,安静了一会,又没忍住小声:“要是以后课堂上,我憋不住偷偷跟你说话,你要是不想理我就别理。”
“我就是有点厌学。”
除了学习,干什么都行。
严怀津听到‘厌学’二字,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庞露出诧异来,看向了许多福。许多福将下巴放在桌子边缘,脸颊有些肉,两条眉毛耷拉着,就这样拧了过来看他,含糊不清说:“我也想上进的,但是背书好难,我背完了记不住之前的。”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学习的。”
严怀津:“无碍。”
“?”
严怀津解释:“我温书听讲和听你说话都可以,不打扰的。”
“哦哦。”许多福心想,可能叔父当任课老师所以只能在课堂上表现的乖巧,实际上小同桌也很无聊吧。
总之,两人第一次见面聊天还是很融洽的。
很快全班同学新座位安排完了,李昂坐在他的后面,许多福很高兴,周全是李昂的同桌。太棒了。后排坐了两个学霸,之后要是背书可以给他提醒一下。
没有也没有关系啦。
第一堂课是胡太傅上,不过严太傅也没离开,坐在前排角落手里捧着一卷书,很是安静。许多福看了会严太傅又去看小同桌,发现叔侄二人眉骨很相似,不过小同桌长相更漂亮些。
严太傅就很儒雅——
“许多福,你站起来回答问题。”胡太傅敲着戒尺发出响声。
许多福:“……”
“太傅,我刚没听,对不起。”
“那便站着听。”
许多福站着捧着书本听,这几天本来已经习惯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多了个小同桌,小同桌年纪还比他小,现在就有点臊得慌。
严怀津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而后抬起笔书写。胡太傅一见生气,“你,便是你,你起来,回答刚才的问题。”
许多福看向小同桌目光担忧。
他家小同桌站起来又瘦又小的。
诶呀。
都怪他。
严怀津不卑不亢说了出来。许多福本来从操心的模样,随着严怀津作答,很是惊讶。胡太傅又问了几个问题,许多福有的都没听懂意思,但是严怀津能回答出来。
许多福偷偷看胡太傅,胡太傅虽然面上还很脸黑,其实很满意,因为胡太傅抚着胡子点了下头,说:“你坐下吧。”
严怀津入座,隔壁视线存在感太强,严怀津偏头看过去。许多福眼睛很亮,用课本挡着嘴,无声夸:厉害。
很简单的问题,算不得厉害。严怀津想,但是莫名的,他有点点高兴。
之前背课文还好,现在胡太傅提高了课程进度,开始古文问答其意,还要延伸一些问题,不能大白话作答,有一次问题很浅显,许多福大白话答出来了,胡太傅也不是很满意,可能嫌他太接地气话太糙了。
早上课程终于结束。
许多福站了一早上,也不是很累——习惯了。一下课大家都有新同桌,这次没急着往后院去,扎堆聊天,许多福也是,坐下后跟小同桌介绍后排。
“这是李昂,这是周全,他俩都是我朋友。”
“他是我同桌严怀津,严太傅就是他叔叔。”
李昂和周全对严太傅滤镜很大,看他小同桌四眼发光,很是热情客气。许多福也放心了,扭头给小同桌一个‘跟哥混你安心’的眼神。
“饿了,我们去后院缓缓等午膳。”周全说。
几人起身往外走,李昂说:“诶呀。”
许多福看过去。李昂:“你们今天没发现少了点什么吗?胡太傅没有布置功课。”
“!!!”许多福现在一扫死狗模样,“竟然没作业哈哈哈哈。”
周全:“侍读也没来布置,应该是没了。”这会都快吃午饭了。
“老天爷啊。”许多福出殿仰天感动汪汪叫:“终于大发慈心,太好了,今天中午我要吃两碗饭。”
李昂和周全两人却想,早上胡太傅的问答还是要再过一下,温习温习,胡太傅虽然没布置作业但是学问是自己的,还要上心。
“津津,你学习很好吧。”许多福拉着小同桌手去后院,“这是小花园,后头是我们用膳的厅,旁边是休息午睡的屋子,隔了一道竹林后面是太傅用的。”
小同桌六岁上高年级,那就是跳级!
“刚才课上我还替你捏了把汗,你真厉害。”
严怀津身板笔直,道:“不过尔尔。”
“用午膳会敲钟,现在应该还有一会,我们在花园待待?再进去。”许多福不想现在去饭堂。
大家说好。等坐在回廊,李昂先去问严怀津早上的对答内容,周全很快也加入了。许多福:……
严怀津并没有回答太多,三言两语简单扼要说完,看向坐在回廊揪着一片竹叶玩的许多福,说:“你要去如厕吗?”
“?”许多福发呆,很快反应过来,小同桌是想撒尿,肯定是不认识路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去,他果断答应,又回到小学那会课间跟兄弟朋友约着上厕所嘛,也没什么。
他还问周全李昂要不要一起,两人摇头,不必了。
许多福就跟津津一起去维护下才交的友情。上完厕所净手,没多久就吃午饭了,今日午膳竟然吃蒸饺,还有些素菜,蒸饺有两种口味,海鲜虾仁和蔬菜鸡蛋的。
他干掉了两盘,最后一盘速度慢了下来。
严怀津多看了眼。许多福说:“我其实吃好了,还剩三个不好浪费了。”
“食太多会犯困。”
“我知道,所以一会吃完我就睡,睡醒了下午课不太困。”许多福说完,想到过去那些课,又补充:“以前能听懂就不困,现在困。”
严怀津若有所思,早上胡太傅所讲有何听不懂,明明很简单浅薄,是他启蒙一年后就学的内容了,但面对许多福的苦恼,严怀津没说出这些,而是说:“我家中有两位哥哥一位姐姐。”
“?”这么快切话题?许多福嗯嗯点头,自我介绍:“我家里就我一个。”
严怀津道:“哥哥姐姐们皆不喜读书。”
“咦?”
“大哥喜欢鲁班术,二哥擅丹青作画,三姐喜农务。”严怀津人虽小,目光平和却很有力量,说:“我读书尚可,他们各自也很厉害。许多福,你听不懂犯困不是你愚笨。”
许多福一个心中震荡。
他虽然傻乐不内耗,但往前近一周,天天罚站,明明也努力背书了,当然背着背着很枯燥无味,确实有点摸鱼偷懒,但该学还是会学,却一直原地踏步更是落后,李昂同学们都能跟上,他是有点怀疑自我,开始焦虑了。
此时,许多福被严怀津鼓励到了。
感动的眼眶泛红,放下筷子,一把把小同桌抱在怀里,哥俩好的拍了拍津津的背,有点哽咽说:“津津,你人真好。”
天生我材必有用,正儿八经科举内容他读不下去,也许在别的方面他很聪明,老话说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觉得做小太子这行他应该、大概、没问题。
以他看小说上历史课,还有乱七八糟的那些电视读物。
什么岳飞被杀、袁崇焕被杀,许多福都很气愤,换他当皇帝肯定信忠臣武将了,都快家破人亡了,不团结还搞阴谋政治。
国没了,皇帝还怎么当皇帝。
被许多福拥入怀中的严怀津,原本冷淡认真的小脸出现了茫然错愕还有点——高兴。
这便是朋友吧。
严怀津伸出小手,轻轻地拍了拍许多福的背。
作者有话说:
多崽:给大家看看我的小同桌【炫耀.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