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昂周全一走,许多福和严怀津留下继续温书。严怀津说:“你不愿李昂帮你吗?”
许多福惊讶小同桌竟然看出来了。
“也不是。”许多福磨洋工翻书,一边说:“我同李昂是朋友,但是有点怪,就是我有什么需要他都会无条件先帮我,我有些不好意思。”
李昂对他多了些感激之情,他不习惯,是他的问题。
“我希望李昂有自己的时间和喜好,要是有一天他拒绝我,那我更开心。”许多福说,他看小同桌眼底有些不解,便装作大人模样,高深莫测说:“你还小,不懂~”
甚至抬手捏了捏小同桌的发揪揪。
嘻嘻。装了一把大人。
因为严怀津自小聪慧,性格稳重板正,启蒙之后越长越有自己主意,家中长辈对他也如同对待大人一般,但是许多福不是,许多福是把严怀津当小孩子的。
就……很不一样。
严怀津垂目嗯了声,看到许多福笑嘻嘻的脸,便说:“来温书吧。”
“……”不嘻嘻。
“你是不是故意的?”
严怀津嘴角轻轻往上,嗯了声。
许多福:“……”他家小同桌看着很沉稳没想到也是个小心眼,这是‘反击’他刚才捏捏。既然都要温书,不由再、捏、一、遍!
许多福对上严怀津,又嘻嘻了。
严怀津心中好笑,将自己手抄本递过去。
“你两相对比看,若是不会的问我。”
许多福墨迹,却始终是要写作业的,便老实巴交认命低头,一看津津的笔记本顿时愣住,仔细读了一遍,眼睛都亮了,猛然看向小同桌,而后一把抱着小同桌。
“严津津,你也太好了!!!”
严怀津被许多福拥入怀中,微微错愕,什么严津津,明白是许多福给他取得小名,心中没有不喜,甚至有些些开心,抿着唇认真说:“你看不懂文章,是因为文章没有直白讲其意。”
许多福感动至极,因为他的小同桌帮他把文言文翻译成大白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撒开小同桌,恨不得亲两口——他给忍住了,别吓到小同桌。
“谢谢你,严怀津。”许多福郑重说。
严怀津:“许多福,我们是朋友,不必客气。”
“那还是要谢的。”许多福笑的超开心,想到什么,他微微低头,把自己脑袋往小同桌面前扎,一边豪爽说:“你捏吧,我的发揪揪只有阿爹和阿叔捏过。”
皇帝爹还是趁他睡着了偷偷捏的,哼,别以为他睡着了不知道!
严怀津再次怔愣,而后笑了起来。
许多福真有意思。
他便不客气了。严怀津伸出小手,很是认真甚至有几分郑重的捏了下许多福的发髻,明明嘴角向上又压了下,正色说:“该温书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许多福脑袋一个立正,开始看书。
有了翻译本对照,看文章一下轻松许多,甚至文章底下还有小同桌对这篇文章的阅读理解心得……
天色晚了,侍读进来请严怀津离开,“严太傅在宫门外等你。”
许多福才发现宫门快落钥了,当即是收拾书包,一边麻利的给小同桌收拾了,背着小同桌书包,一手拉着小同桌,“我送你出去。”
他怕因为他看书耽误了津津出宫。
外臣没召不可在宫内过夜留宿,追责可大可小——看言官怎么说,往大了说那就是祸乱后宫之嫌,其身不正其心不臣。宫门一旦落钥,除非有圣令,不然不轻易开的。
“好。”严怀津眼睁睁看着许多福背着他的书包,握着他的手。
许多福疾步,一边跟王伴伴说:“伴伴,我先送津津出去。”
“诶好,小公子慢些,不急。”王圆圆跟在后头说。
今日小多福看书看的都忘了时辰,这谁敢信啊。王圆圆骄傲,看向同小多福牵手的小神童目光都添着几分慈爱来。
爱屋及乌。
许多福一通仗义豪气背着俩书包送津津到了右掖门,立在原地喘气,看也没看把书包交给小同桌,挥挥手:“明天见,我给你带牛乳,拜拜津津。”
“明日见,许多福。”严怀津跑了一路也略有些喘,抱着书包挥手先离开。
于是等王圆圆追上来,接过小公子书包一瞧——
“小公子你拿错书包了。”
许多福:!!!
回头看向右掖门,已经关了。
惊天霹雳。
“那岂不是……啊?啊!啊!”许多福仰天流泪,他好不容易觉得胡太傅布置的功课难度系数下降了些,结果书包拿错了,津津的笔记他的书全在小同桌手里。
那明日早上胡太傅课上抽查背诵——
许多福本来想嚎两嗓子,天意如此那就不怪他不学了,可一想到小同桌才六岁给他翻译课文,他要是不上进有点对不住小同桌。
当即把丧气话憋回去,说:“我今晚早点睡,明个早起到学校,应该来得及,津津七点就到了,王伴伴你明日一定要早点叫我。”
一个小时抄课文肯定来得及。
他今天背了不少呢。
车中,严怀津也发现拿错书包了,却没有打开,只是许多福收拾时比较匆忙,并没系紧带子,下车时包里东西掉落出来,严怀津亲自捡起……
叠起来的纸上画了一只羊。
严怀津看着羊,旁边严太傅也看到了,下车后便问管家:“府中可有羊?晚饭吃羊吧。”
作者有话说:
忘了说:多崽就是崽,原原本本的崽。
第26章
今日东厂后院,天刚一擦黑,许多福就开始洗漱要睡觉,许小满知道怎么回事,虽然一点都不困,也跟着崽一起洗了,洗好后抱着崽塞到了被窝。
许多福顺势往床里头滚进去,给阿爹留位置。穿着亵衣的许小满便进了被窝,父子俩躺一头,开始每日‘夜话’。
他爹有时候会很忙,但会尽量抽时间陪他吃饭,哄他睡觉,有时候几天不回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今日阿爹早早下值到家,但他要早点睡,但现在还不困。
“阿爹下次休沐我不想去西葫芦山玩了。”许多福翻身,眼睛亮晶晶的看阿爹。
许小满立即就知道,崽肯定有别的想玩的,声放轻了带着笑意,“那你想去哪?阿爹都行。”
“我想邀同学来家里吃烤全羊行吗!”许多福给他爹吹——嗯,也不算吹,他是实话实说:“今天我做作业汇报,阿爹你没看到,我说到了巫州,还有昨日吃的烤全羊,全班同学馋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许小满笑容大大的,“诶呀,我们多多这么厉害啊。”
“那当然了。”臭屁许多福骄傲。
许小满十分捧场,带着遗憾语气,“可惜阿爹没看到我们多多大发神威模样。”
“爹我跟你讲。”许多福侧身都快坐起来了,跟阿爹把下午汇报的又讲了一遍,可能有些出入,但大致不差。
许小满听得极为认真,看崽小嘴叭叭讲个不停,眼底也是当亲爹的骄傲和欣慰,之前仲珵还嫌崽没说过田文贺那几个,就该让仲珵听听,多多可会说了。
就是跟他一样,不喜欢圈圈绕绕说话。
那文章讲究什么对仗,还讲究什么漂亮,话说的明白就行了……
九千岁对崽是厚厚的滤镜,等许多福讲完了,许小满啪啪啪鼓掌叫好,就跟父子俩去百福街看杂耍最后谢幕,围观人都喊‘好’那般。
气氛这叫一个热烈。
许多福被阿爹捧得脸红红的,难得嘴巴谦虚一下,“还好吧,一般一般大盛第三。”也没多少谦虚。
“幸好今晚爹吃饱了,不然这会听你说的饿了。”许小满揉崽脑袋说。
许多福:我真的好爱阿爹啊!
他一头扎进阿爹怀里。
许小满抱着崽,一手呼噜着崽的背,顺着摸,又轻轻拍拍,说:“行,你请同学来家中吃烤全羊,不过去西葫芦山也来得及,咱们可以大早上出宫溜达一圈,在外头吃点零嘴,回来吃烤全羊,不然吃个烤全羊在家中待一天,你不嫌无聊?”
有道理!
“那我明天问问津津李昂周全他们去不去,要是去西葫芦山,先在山脚下碰头,但阿爹我怕来咱们家吃完烤全羊晚了,宫门要关。”
许小满爽快说:“不怕,交给阿爹办,你带同学来家中做客,夜里东厂有地方直接宿这儿也没事。”
“!!!”许多福没怀疑‘可不可以’这回事,直接抱着阿爹:“阿爹你好厉害!”
许小满嘴都翘起来了,“当然当然大盛第三。”
父子俩一对视,嘎嘎乐。
玩闹了一会,许小满看崽越聊眼睛越亮,暗暗想这可不好,说:“你不是明日要早起吗?现在困不困?”
许多福双眼在黑暗中都快赶上放光猫眼了。
父子俩沉默了一瞬。许多福一咬牙对自己狠一些,说:“阿爹,我知道怎么快速睡着。”
“?”许小满本想着带崽去练一练跑两圈。
许多福:“放学那会津津给我手抄本,我背了会书,记了个七七八八,我现在背个阿爹听。”
“行。”
屋子里想起背书声,许多福刚开始背的比较慢但还算流利,后面有点打磕绊,他就从头顺,顺着顺着声越来越小,而隔壁的许小满早眼睛眯着打了个哈欠。
很快屋里没背书声,取而代之的是有节奏的呼吸声。
Zzzzz~
父子俩摊成两张煎饼。
宁武帝在紫宸宫‘独守空闺’等了又等,最后起身要去找,结果一身乱糟糟的许小满翻窗而至,宁武帝看来人:发髻有些散开,袍子没穿好,领口露出锁骨,那鞋都像是跑来的路上勉强刚穿好。
“你去——”
“我没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