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听爷爷说,你也要到崇明大殿读书啊?那明个你别去了,明天崇明大殿休沐放假一天,我约了朋友来我家玩,你要不要一道?”
王元孙看父亲,自己无法做决定。
刘大将军则说:“明日都谁来?”
“许多福、严怀津,还有李昂、周全,就我们几个。”
刘将军看向王佐,说:“许多福是许小满的儿子,严怀津是严太傅的侄子,李昂昌平公主府的,周全是工部侍郎家的孩子。”
爷爷竟然全都知道还知道这么详细。刘戗觉得惊讶。
“元孙明日是进宫面圣还是到我这儿玩,你回去自己定。”刘将军话意思不多说,“天晚了,咱们吃饭吧。”
王佐很是感激刘将军这般推心置腹的照顾,当即也应了。一顿饭宾主尽欢,还喝了些酒,王佐话里想问问圣上相关的,但刘老将军不多话,来来回回只说圣上仁厚,别的不提。
刘戗和王元孙也是一见如故,主要是王元孙会说黔中道那边的事,王元孙练得是刀,刘戗恨不得不吃饭,现在就拉着王元孙比划。
当然了,被他爷爷呵斥了。
总之就是很高兴。
夜色深了,王家马车管家来接人,刘将军才送客。王元孙扶着父亲,王佐有些醉醺醺,但极为客气热情请刘老将军留步,又是一番感谢话云云,这才阔别。
爷孙俩送完客人站在院子里,天气寒冷,刘将军看孙子一身单衣,“你冷不冷?多穿一件。”
“爷爷我不冷,我还一身火气呢。”刘戗手都是热的,“盛都的冬天是不是也是这样,比不得咱们那儿。”
刘将军:“什么咱们那儿,你以后说话注意些,你看看王家那小子,多学点。”
“他还没跟我交手,爷爷你怎么知道他好我不行。”
“谁跟你说这个。”刘老将军瞪眼。
刘戗撇撇嘴,“爷爷你别觉得我傻听不懂话,不就是想说咱们现在在盛都不比在边关,咱们自己地盘说话随意敞亮吗。”
刘将军一听有些惊讶,拍孙儿后脑勺,“原来你都懂,那你不收敛收敛,还咱们地盘,那普天之下都是皇帝的。”
“爷爷,没外人在,在咱家院子里呢,而且圣上人好心胸宽,肯定不跟我小孩子计较嘴上话,之前第一次见,许多福扑上来打我,我俩闹着玩,圣上都没生气,还笑呵呵的。”刘戗觉得圣上不是小心眼的人。
“再说了,就在盛都待一个月,等圣上过完大寿咱们就回去了,你还让我费什么心思学那些圈圈绕绕说话,麻烦。”
“爷爷你到了盛都后,说话也变了,我跟谁玩你连人家府里底细都摸清了,真没意思。”
爷爷以前在边关时,跟那街上老混子都能唠几句。
刘老将军气的笑起来了,这个臭小子。
刘戗说着说着听爷爷笑声,竟然没骂他没大没小臭小子?真是奇怪,他听爷爷笑声老觉得不对劲。刘老将军见孙儿一脸害怕,得意的背着手,溜溜达达往回走。
刘戗跟在爷爷背后。
“爷爷?您生气了吗?我错了。”
“气?不生气啊。”刘老将军到了屋檐下,扭脸笑呵呵看孙儿,“谁跟你说,待到圣上过完大寿就回去?”
刘戗:?
不是,不是爷爷说的吗。
“是,我之前说的,但云兵不厌诈,孙子诶你还有的学。”
“?”刘戗觉得爷爷骂了他,但眼下这个不是重要的,“那待到什么时候?过完年吗?只能过完年,再多我受不了了。”
刘老将军乐呵呵:“待到你从崇明大殿学有所成,什么时候圣上说散了大殿,你再回。”
“!那、那是多久。”
“短则四五年,长了十来年。”
刘戗:!!!晴天霹雳。
他死了,他完了,他不想活了。
许多福真是乌鸦嘴,怎么就说中了,一咒一个准!
东厂东院屋里床上,许多福连着打了俩喷嚏,逐月忙去关窗,让上火炉,许多福把自己塞被窝里,说:“不冷的,就是好端端的突然打喷嚏,肯定有人想我。”
他这么可爱,当然不会有人骂他了!
嘻嘻。
明天就要出去玩,许多福心情很好,看火炉的小火苗都眉清目秀长得好看,区区两个喷嚏不算什么,睡觉!
回府邸的王家车上。
王佐喝的有些多,不过神志清明,靠在车厢壁闭目养神,说:“刘家真是借机翻了身,有从龙之功,当初还不如我们王家,时也运也。”
王元孙没说话。
削藩风波后,大盛不再有异姓王,就是圣上几个亲兄弟王爷,削的削,躲的躲,没什么实权,若说如今宁武年间谁家最风光,头一个就是刘家了。
一等镇国将军府。
听听多气派。
而王家如今就他和弟弟,他得封昭武将军,正三品府邸。天下已稳,没有仗打,自然是立不了什么军功。
王佐突然睁开眼,看向次子,“你向来知道轻重,在盛都和黔中不一样。”
“我知道父亲。”王元孙道。
王佐点点头,“刘家如今显赫,老将军还是谨慎低调,你也一样,初到盛都进了崇明大殿读书,不说功课有多好,多跟刘戗走动,不要惹事,收着些你那破毛病。”
王元孙听到脸一白,想装听不懂,“都是大哥冤枉我的。”
王佐目光冷冽看过去,王元孙呐呐不敢再辩驳,说知道了。
“表面功夫做到就行,明日我进宫面圣你就不必去了,到刘家玩,多结识结识朋友,以刘老将军谨慎性子,能纵着刘戗和那几个孩子玩,想必其身后还算干净,没惹圣怒。”
王元孙乖乖道好。
王佐敲打了下二儿子,很是放心。这个孩子其实是他爱妾生的,自小抱到妻子身下认了子,也算嫡出,为人机灵有些小聪明,知道人情世故,会看人脸色,说话也好听,会哄人。
所以这次圣上传召,王佐想了下府里孩子年岁,在二儿子和弟弟家中长子抉择下,最后选择了王元孙。
弟弟家里长子摔坏了腿。
自然之后王佐有些起疑,侄子早晚不断腿,怎么偏偏就那会腿摔坏了,大儿子又说是王元孙使得绊子……
其实心肠狠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丈夫有野心不甘人后很正常,只是不该对着自家人下手段的。不过到底是宠妾生的,王佐还是很疼爱这个孩子,想着年龄还小,借机罚了罚,这事过去了。
不是他说,家中大儿子太过老实笨拙,弟弟家的孩子都不聪灵,若是上盛都到崇明大殿学习,不显山不露水,像个隐形人一般,这个好机会跟没有一样。
不如王元孙来。
刚三两下,元孙就哄的刘戗成了兄弟一般。
王元孙回到府邸自己院子,脸色有些阴阴沉沉的,随他一路到盛都得小厮仆从显然看出来二少爷心情不好,不敢上前触霉头,王元孙骂了句,才有人送了热茶上来。
起料,王元孙直接将茶碗砸了过去,茶杯瓷片飞溅开。
新来的丫鬟吓得跪地求饶。
“哭什么哭,你没端好茶杯怎么伺候少爷的?”小厮睁眼说瞎话骂丫鬟,“还不快下去,收拾一下。”
小丫鬟身上沾了茶水,但并没有受伤。
王元孙在陌生地盘还知道轻重,父亲对他才起疑,他得收敛着脾气,即便是对待一个丫鬟也只是吓唬吓唬,不敢伤人,怕传到父亲耳朵里。
“让你多嘴?”王元孙压着眉头阴鸷目光看向小厮。
小厮立即跪地求饶。
“你心好,让她走了,那你就跪着。”王元孙泄了火,气顺多了,以前在府里装乖卖巧当狗一样哄着嫡母、祖母,如今到了盛都,他明日还得给刘戗当狗。
王元孙紧紧握着拳头。
他也是王家正经子弟,也是嫡子,凭什么。
王元孙嫉妒心重,做什么都要做在人前头,要超了大哥、叔叔家的孩子,享受着被家中长辈夸赞,喜欢做众星捧月中的月亮,凡是不顺心,有时候别人强过他,就会痛苦不堪,他亲娘教他去挣、抢,挣不过那是你手段不行。
别管什么手段,好用了就是好手段。
王夫人其实知道,对王元孙管教不严,妾室愿意教那就教吧。
第二日一大早。
许多福收拾好,又是穿成了一块香喷喷华丽的小蛋糕,没办法内务所送来的衣服都是绚丽看上去很有钱类型。
今日阿爹不陪他去——他特意要求的。
“阿爹,我们小孩子聚会玩,你去了也很无聊,你和皇帝爹好好约会,宫门落钥前我肯定会回来的。”许多福给亲爹飞吻。
许小满捏崽发揪,“知道了。”王圆圆跟着呢,又是在刘府,出不了岔子,他还是很放心的。
王大公公现在还没当上东宫大总管,谱先摆上了。
“小多福起驾出宫了——”
许小满瞪眼,王圆圆哪里搞了一个拂尘,跟赵二喜学的?喊得有模有样,真像个大太监总管,还不错。
许多福见王伴伴这么喊,蹦蹦跳跳出了东厂大门,快笑死了,“王伴伴夸张了。”
“不夸张,咱家练练嗓子。”
“好好好。”
王伴伴真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王元孙:最讨厌小蛋糕不是我了!
第35章
一等镇国将军府离太极宫不远,驾马车半柱香时间就到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看当今年间哪位臣子得宠,看看挨着太极宫周围最近的一圈府邸就知道七七八八了。
自然也有例外,像是昌平公主府就很近,但实际上在本朝并没有很得盛宠,即便如此,圣上也没找个由头给发落——所以说,昌平公主还是很会看情势的。
该进该退,什么时候低调什么时候能够一够,瞧着今年就这几个月里,昌平公主的次子就得了圣上重用,虽说就五品官,但看衙门,那可是户部。
而慎亲王府变成了慎郡王府,原先庞大奢华的府邸因为是亲王府邸越了规制,神宫监的人已经开始动工收拾,原先亲王府划拉了一半,该改的改,府邸一下小了许多。
是以,许多福到了刘家,正巧遇到了李昂,两人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