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班主看,总之饿不死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许多福点点头,从胸口掏出钱袋子,取了银子递给班主,“那你护着他点,他还是个小孩子,得我回去问问我阿爹想办法了再来,他要是不乐意你就别让人动他。”
“诶哟小少爷您这是——”班主都愣住了,他看着少爷一双眼是真的干干净净,但干干净净的少爷也是懂一些腌臜事的。
许多福:“你拿着吧。”
“咱们走吧。”
大家赶紧离开,唯有班主拿着碎银子看着那行少爷背影好久,回去一看小凌官妆还没卸,脸却是花的,粉啊油脂被眼泪打的模糊,班主只叹气,把一半银子给了小凌官。
“别看我,不是那回事,刚才坐第一排那些少爷,穿红衣裳那位给我的,让我护着你,说回去跟他阿爹商量来买你,你拿着银子吃口热乎的,别往心里去了。”
“咱们都是贱命,被摸摸说几句,别想了。”
小凌官听懂了班主意思,那少爷年幼又说跟他爹商量,给他赎身这事指定没戏,谁家里会答应同意啊。
心里倒是不绝望,小凌官默默擦了泪,习惯了,却没舍得花钱吃好的,将银子藏起来,若是等年纪大了可能能给自己赎身,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会……
许多福一行人出了瓦舍巷子。
王圆圆是狠狠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他刚才心可提到嗓子眼了。
“咱们还吃烤鸭吗?”李昂问。
许多福:“我没钱了,只剩下一百多文。”
“我有钱。”周全说。
严怀津掏出他的,递给许多福,“我的。”
吃烤鸭还是能吃起来的,只是几位心情不佳。许多福一数钱,看天还早,重整旗鼓心情说:“走吧去吧,都出来玩了,现在回去也没事。”
刘戗还蹙眉在想什么,闻言嗯了声。
大家上车去甜水坊,正好中午,一到甜水坊都是食物香气,熙熙攘攘的热闹吆喝声,几人一下子从光怪陆离的环境回到了属于他们的世界一样,顿时安心踏实下来。
许多福带着大家伙到了烤鸭店,要了靠窗位置,午间的太阳还是很暖洋洋的,两只烤鸭一些汤、饼、素菜,等饭的功夫,大家安全感足了,不由说起刚才的事。
“我一直在等老虎。”
“我就说听到鬼了,许多福很肯定说有老虎。”
刘戗也好奇,“对啊对啊,你怎么就断定打老虎,害我眼睛睁的老大。”
面对同学们注视目光,许多福嘤嘤嘤说:“我的错,我太习惯想当然了,你们看嘛,一上来武生耍了一通,又说被欺负要上山,那山里肯定有老虎,不然为什么是武夫。”
“谁知道武夫单挑弱鬼。”
“这剧本写的太差了,都变成了鬼了,还原地不动站桩被挑衣服。”
许多福连着吐槽,“要是我来写,写一个恶鬼,直接把那些坏蛋都吃了。”
刘戗痛快说好,“就该吃了那些欺负人的人。”
王元孙就看着两人说话,许多福明明不会武,身份出身也不如刘戗高,但是三言两语刘戗就能和许多福说到一起,他看出来,许多福也没故意捧着刘戗。
若说许多福是中心人物,但今日下来,许多福也会听其他人意见,其他人也会反驳许多福,许多福也会承认自己的错。
真是奇了怪了。
饭上来了,许多福招呼大家吃喝,“别想了,咱们出来看戏都是悄悄地,应该没人认出我们,放心吧。”
“真的吗?”周全问。
李昂眼巴巴看许多福。
许多福:……他不敢保证。
于是大家伙又沉默下来。
王元孙见状说:“大早上没多少人,这种戏一般都是下午到晚上热闹,应该是没人认出来的。”
许多福喝了口热汤,含糊说:“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我注意看了,都是附近百姓、几个癞子,没有贵客。”王元孙自然说完,又补了句:“要是有贵客,第一排也不可能空着让咱们坐。”
李昂点头如捣蒜,“对的对的。”
周全也暗暗松了口气。
许多福又看了看王元孙,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王元孙懂得好多,比他这个看小破文的网瘾少年还懂得多。
吃完了烤鸭,热乎食物下肚,几个人精神头又好起来了,大家玩了一通,在甜水坊买了些零食,许多福还特意跑到老祥斋排队买点心,阿爹喜欢吃。
只是钱不多了,借了津津一些钱。
严怀津说:“无碍许多福,你不必还我。”
“那行,下次我请你。”许多福爽快用了小同桌的钱袋子。
小同桌出门带的钱跟他差不多,是个大富翁!
吃饱喝足买了东西天快黑了,各自散,明日还要上学。
王圆圆差人赶车赶快点,早点回宫他心里踏实,许多福坐在车里快到宫门时才想起来,“诶呀忘了去刘戗家拿驴肉了。”
“明日我去刘府要。”王圆圆说。
许多福:“那辛苦伴伴跑一趟了。”他说完,揭开帘子,跟外头车架坐着的王伴伴说:“伴伴,你今日是不是吓坏了?”
王伴伴以前没这么胆小的。
今个可操心他了。
“也不是吓坏,那地方乌烟瘴气人又多,幸好刘少爷还算有脑子没冲动行事,要是打起来了,诶呦你让伴伴拿什么——活。”王圆圆差点说漏嘴了。
小多福半个月后就是太子了,要是出了事,他拿什么赔太子!
许多福:“伴伴我也知道轻重,你看我今天就没硬刚对面。”
“小公子您多金贵,犯不着当场跟他们对骂,那是抬举那些人了。”
许多福嘿嘿,王伴伴好爱他,给他贴金抬咖!
差不多功夫,各家少爷都到了。李昴李昂兄弟俩一到家门就心虚,公主府大人长辈都在正院等俩孩子,习惯了齐齐问一遍:今日去哪里了吃什么了见什么人了。
以前俩兄弟老老实实有什么说什么,今日……
俩兄弟都挪不动腿。
“弟弟,你说、这个,那个——”
“三哥,我们还是别说了。”
两兄弟对视嗯。
周全也是一样,心里打鼓,咚咚咚的响,但想着王元孙说的话,家里应该是不知道的。
这些孩子却不知道,各府全都知晓了。
跟刘戗几人发生口角的是那片的癞子地头蛇,人家眼睛也亮,谁能惹谁惹不了,刘戗几人一看就是孩子,背着家里跑到这儿玩,所以刘戗前脚刚出去,带头的就起了主意,最简单的办法去找大人告状,要是能讹一些封口费最好了。
王元孙赖子们还不知道是哪家的,王元孙昨日才到。
“那个大高个跟老大对着干的好像才来,看着打扮还有车架是镇国将军府的。”
老大:“那就不去了,省的踢到铁板。其他人呢?”
“斯斯文文的那个是工部侍郎周家的。”、“俩兄弟挨着的好像是昌平公主府的。”
地头蛇欺负人也是捡软柿子捏,镇国将军府治军严,听说老将军一刀一个敌人首级,战功赫赫,跑上门传消息讹钱那是送死,但是周府不一样,周大人素来清廉正直,最讲究家风了,还有公主府没落些,虚张声势,没有什么实在人物。
好欺负。
老大又问:“那红衣小子——”
“老大这个可不敢惹。”
“还有我不能惹的,说来听听。”
“之前有人见过,东厂九千岁的义子。”越说越小声了。
老大立即笑呵呵,“咱们这些混子癞子,那红衣小公子确实是金贵,不一样不一样。”那些当官的都怕东厂,他们这些贱命送进去——别说送进去了,怕是悄不声息没了命,还是不沾惹为上。
别说,这些混子下午跑了一通,真敲到了钱。
就像老大说的那般,周家、公主府都给了钱,这钱好赚。掂着手里银钱,几人保证封口,谁都不说两家少爷今日看了荤戏,差点为了戏子大打出手呢。
至于宫里——
宁武帝收到了消息,多福出门玩,身边就带了个王圆圆还有个小太监,宁武帝自然是不放心,又派了两个暗卫跟着。九千岁也知情的。
于是中午时,俩爹就接到了消息。
多多/多福跑去看荤戏了。
九千岁心不在焉都忙不了公务,接到消息就在宣政殿踱步,一边走一边护崽肯定说:“多多还小,肯定是被骗进去的。”
“嗯。”
于是宫门落钥前,许多福回来了,刚下马车小路子公公来接,说:“小公子,圣上和督主在宣政殿等您。”
“阿爹和阿叔吃饭了吗?我还带了点心。”许多福不知道俩爹知情,高高兴兴拎着点心去宣政殿。
小路子欲言又止,很想给小公子卖个好,便提醒说:“圣上和督主神色有些不好。”
“啊?”俩爹吵架了?不会吧,俩爹很少能吵起来的,他又没在,俩爹不该是吵着吵着就亲起来,然后气消了。许多福想到此,好心跟小路子说:“你一会进去传话站在门外,小心点。”
小路子:?啊?
“喏。”
先答应。
所以小路子传话还真站在偏殿门外帘子那儿,里面圣上传来声让进,帘子同时掀开,九千岁出来了,“多多呢。”
“阿爹我在这儿!”许多福拎着点心,一头扑进阿爹怀里,给阿爹显摆他今日的‘战果’,“我在老祥斋买的。”
许小满顿时慈父心肠,摸崽脸蛋说好,“辛苦了。”
软榻上,仲珵想辛苦看了一早上荤戏吗。
跟周府、公主府俩家孩子怕家长知道实情不同,许多福进了偏殿,一看只有他们一家人,赵公公都在殿外等着,坐下后,皇帝爹问:荤戏好看吗?
这一提醒,许多福眼睛瞪的溜圆,诶呀差点忘了,幸好皇帝爹提醒了,于是扭头张口就说:“爹,你能不能帮我买个戏子,五百两银子。”
仲珵:……